“我若不曾猜錯,您的肝部,頭部,應當都有一種蟲子。所以您會頭痛,肝部也會痛。”


    杜清檀讓左公子平躺屈膝,以手指輕叩他的右上腹。


    “是不是覺著這裏疼?您的肝膽皆有損害,所以您膚色發黃。


    病在血分,宜健脾和胃,滋補肝髒,涼血殺蟲。以後呀,不要再生食魚蝦了。”


    眾人一聽,和生食魚膾有關係,全都不自在起來。


    仿佛有許多蟲子在自己肚腹裏爬來爬去似的,采藍更是臉都白了。


    左公子已是信了大半,追問道:“後續還該如何治療?”


    杜清檀把方子給他:“先按著這個方子吃上四天,再來換方子,接著服用八天。根據情況再看是否接著用。”


    左公子被折騰得夠嗆,人也疲累了,付了診金便告辭而去。


    丹娜夫人對著杜清檀誇讚道:“沒想到你居然真有兩下子!獨孤是你的了!我不和你搶。走了!”


    獨孤不求很生氣:“我什麽時候變成個東西了,由著你們賭來賭去,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


    兩個女人都沒理他。


    杜清檀甚至還客氣地把丹娜夫人和看熱鬧的人送到門口。


    “記住我們家的位置,以後若有需要,隨時都可以來。價格公道,童叟無欺。”


    采藍嫻熟地招攬:“我們五娘最擅長的是食醫,就是用食物調理身體,若有一些疑難小雜症,也有許多實用小妙方。”


    正說著,就看到金大夫站在門邊,賊頭賊腦地往裏張望。


    她便叉著腰潑辣地道:“看什麽看?是想偷師學藝呢,還是想趁機使壞?”


    金大夫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他向來病人極多,總是忙不過來。


    有時候看病人不順眼,想加錢就加錢,也沒人敢說他不是。


    但最近,病人居然敢說他收錢比杜清檀高,態度還不好。


    他越想越氣,給自家藥童使個眼色。


    藥童便當眾大聲道:“嘩眾取寵罷了,說不定是勾連起來,用障眼法做給大家看的。誰不知道胡人的障眼法最厲害呀!”


    眾人一瞧,似乎還要吵架的樣子,就又笑著不走了。


    采藍挽起袖子要理論:“誰和誰勾連啊?你說清楚!”


    藥童臉紅脖子粗地道:“說誰就是誰!”


    獨孤不求陰陽怪氣地道:“吵什麽,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金大夫打賭輸了,沒麵子嘛,讓他撒撒氣就好了。”


    采藍道:“喲,不是男人嘛,願賭服輸,怎麽還不如婦人爽利?”


    眾人哄堂大笑。


    金大夫氣死了:“好男不跟女鬥,我們走!”


    忽見一對夫婦抱著個一歲多的小孩,急匆匆而來。


    金大夫的眼睛亮了起來。


    藥童大聲道:“咦,這不是吳家的寶貝蛋嗎?都找到這裏來了。”


    這吳家,夫婦二人三十多才生了個兒子,看得就和眼珠子似的,愛逾性命。


    偏生這孩子不知怎麽迴事,三天兩頭總在生病,不是這裏不舒服,就是那裏不舒服。


    日常都是金大夫看的,他可算是在這家人身上掙了不少錢。


    隻要是他的吩咐,哪怕很貴的藥,這夫婦倆縱然為難,也還是會咬著牙買下來。


    看到有病人找過來,金大夫糟糕的心情總算好了幾分。


    終於能掰迴一局了!


    他得意洋洋地道:“怎麽找過來了啊?誰告訴你們我在這裏的?”


    不想那吳家夫婦看到他,先就吃了一驚,然後頗尷尬。


    丈夫賠笑道:“不是,我們是來走親戚的。”


    金大夫沒達到目的,就很生氣,拉著那小孩兒的脈門摸了摸,大聲道:


    “這孩子就是在生病嘛,食燒!


    你們這些做父母的好生糊塗,孩子病了都不知道。


    還走什麽親戚!快過來坐下,我給他開方子!”


    “啊,不了……”丈夫抱著孩子後退了兩步。


    金大夫道:“客氣什麽?來!”


    妻子沒忍住,說道:“我們是來找小杜大夫看的!這孩子服她的手!


    之前在您那兒老吃藥,老吃藥,頓頓一大碗,灌到嘔吐,越來越瘦……”


    金大夫一聽,氣死了:“你的意思是說,這孩子吃不下藥,還怪我咯?”


    丈夫不想得罪他,趕緊息事寧人。


    “不是這意思,誤會,孩子娘不會說話。”


    金大夫見好就收也就罷了,偏他得意慣了,用力一甩袖子,頗倨傲霸道。


    “不會說話就別說,有本事以後別找我瞧病!”


    這可捅馬蜂窩了。


    “不看就不看!反正你也看不好!”


    妻子生氣地嚷嚷起來。


    “這孩子打小就在你那兒看,哪次少下幾百文?這一年多不下上萬錢!


    每次一大碗湯藥,脾胃都喝壞了,灌不下去,牙齒都撬出血。


    貴也就罷了,關鍵也管不了多久,隔幾天又病了,又病了!


    瘦得猴兒似的,你說你這個大夫有什麽用!還兇得很!”


    “人家小杜大夫沒要錢,就在那義診,說是積食。


    我按方子挖了些老薺菜,熬一碗湯,孩子就好了。


    你有這個本事嗎?有嗎?”


    獨孤不求冷颼颼插一刀:“不是沒這個本事,而是心眼長歪了。不是都說,婦孺的錢最好賺麽?”


    采藍道:“想當初,我們五娘生病,請他瞧病,他故意克扣藥量,就是想讓我們拖延病程,好多多請他出診哩。”


    眾人議論紛紛,其實多少都知道金大夫太過貪財,但誰也不敢當眾挑破。


    畢竟人吃五穀雜糧都會生病,萬一求著他的時候不好辦。


    今天可算是啥事兒都碰一塊了,這塊遮羞布被撕開得徹底。


    金大夫惱羞成怒:“姓杜的,你太不厚道!不敬前輩,破壞行規,沒你好果子吃!等著瞧!”


    言罷一甩袖子,揚長而去。


    他的藥童還氣勢洶洶地對著杜家大門啐了一口。


    杜清檀麵無表情,一個字都沒吐。


    待到金大夫走遠了,她才垂眸看向那對局促不安的夫婦。


    “抱進來吧,我看看。”


    看過之後,確認還是喂養不得法。


    “還是先煮老薺菜水試試。孩子脾胃嬌弱,日常不要看他想吃就使勁兒塞……”


    還傳授了簡單的推拿法子。


    獨孤不求把看熱鬧的人轟走,轉過身來就對上了虎視眈眈的楊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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