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獨孤不求不在家,楊氏一下子懵了。


    不會是被她刺激到了,想不開,所以……


    杜清檀看在眼裏,冷幽幽地插了一刀:“所以說,沒事兒別亂說話。人家好歹也是咱們家的救命恩人呢。”


    “你閉嘴,都怪你!”楊氏坐立不安,就想著還得去瞅瞅。


    “你別去,保持距離!不然人家還以為你想幹嘛呢。”杜清檀得意洋洋。


    楊氏氣得指了指她,轉身走了。


    杜清檀這才問平安:“食盒留下啦?家裏是個什麽場景?鄰居怎麽說?”


    平安道:“院門虛掩著,沒上鎖,小的把食盒放在窗下了。問了鄰居,說是一大早就走了。”


    那就不是賭氣或是出了遠門,多半是出去辦事了。


    畢竟他買馬、買奴仆、租房子的錢,都得有個來處。


    杜清檀心裏有了數,見來了病患,便去接診了。


    忙到午後,李鶯兒來了,還帶了個斯文秀氣、羞澀得頭都抬不起來的小娘子。


    “這就是小杜大夫,五娘。”李鶯兒給她們互相介紹:“這是我表妹,蕭慈,族中行九,叫她九娘。”


    杜清檀看了蕭慈一眼,這是,和蕭七郎一家的?


    李鶯兒知她所想,忙道:“是一家,但九娘是嫡支。她也很不喜歡裴氏那些做法的,不然我不能把她帶來。”


    杜清檀露出營業笑容:“沒事,隻要不作妖,遵醫囑,按時足額支付診金,就是好病患。”


    李鶯兒笑了起來:“九娘,我沒騙你吧,我就說五娘不會拒診,是吧?”


    “您是什麽地方不舒服呢?”


    杜清檀讓采藍給她們上薑棗茶,順便抓住李鶯兒的肩頭往後拉開。


    李鶯兒趕緊地挺胸抬頭,問道:“我有沒有好一些?”


    杜清檀認真地打量她一番,誇道:“有點起伏了。”


    李鶯兒沾沾自喜:“我也感覺到了。”


    她比才來之時豐潤了一些,加之儀態稍有改觀,自然看起來要好很多。


    蕭九娘說道:“我就是看著鶯兒改善明顯,這才來的。我這個病症……”


    她低下頭,漲紅了臉,說不出來。


    莫非是婦科隱疾?杜清檀示意蕭九娘伸手給她診脈。


    提到這種病,多數女病患總是不好意思的。


    沒關係,小杜大夫見多識廣,啥病都嚇不到,就看能治不能治。


    誰知蕭九娘才在她麵前坐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惡臭便飄了出來。


    仿佛耗子死了好幾天似的那種惡臭。


    若有若無,縈繞在杜清檀的周圍。


    她小心翼翼地屏住唿吸,小心翼翼地尋找惡臭來源。


    李鶯兒給她使眼色,表示惡臭來自於羞澀的蕭九娘。


    蕭九娘的頭低得幾乎埋進胸裏去,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不必診脈,我就是,就是腳臭。這也不知道能不能治。”


    腳臭……果然。


    杜清檀不敢大口唿吸,示意她坐到窗邊去:“脫了鞋襪,我看看。”


    “其實我每天都有換洗鞋襪,但就是臭。”


    蕭九娘慢吞吞地脫著鞋襪:“皮肉都是好的。”


    鞋襪脫開,滿室惡臭。


    李鶯兒直接跑到門口去了,還說:“對不住啊,九娘,你別怪我。”


    蕭九娘泫然欲泣,難堪得不得了。


    杜清檀麵無表情,很是仔細地查看了蕭九娘的腳,然後說道:“確實有個方子,可以一試。”


    蕭九娘雙眼放光,飛快地穿上鞋襪:“當真?你若幫我解決了這個難言之癮,我一定會迴報你的。”


    “兩千錢。”杜清檀穩重地讓采藍收錢,然後說道:“我去洗個手。”


    她穩重地走出診室,迎著清風朗日,深唿吸,再唿吸。


    李鶯兒看著她偷笑:“你可真難得,居然麵不改色。”


    杜清檀穩重地道:“這是醫者該有的素養。”


    先用清水洗手三遍,再用燒酒擦一遍,抹上香膏,這才能夠踏實下來。


    蕭九娘看到方子,滿臉懷疑:“蘿卜洗淨帶皮切片,加花椒熬水泡腳?真有用嗎?”


    杜清檀淡定地道:“您堅持三天後看效果。”


    “那我試!”蕭九娘高興起來,好歹也有希望了不是?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法子。”李鶯兒親熱地挽著杜清檀的胳膊。


    “我家過兩日要辦一個賞荷會,你有空不?我給你發帖子,過來玩。


    我曉得好多人或多或少都有點毛病,你小露身手,就夠她們受用了。”


    這是要給她介紹病人啊,而且還是高端病人。


    杜清檀毫不猶豫地點了頭:“我一定去。”


    天上下刀子也要去。


    李鶯兒立刻命婢女漱玉遞上帖子:“早給你準備好了。”


    杜清檀謝過,見又來了其他病患,便道:“你們坐著,我得去忙了。”


    蕭九娘迫不及待要迴家去泡腳,拖著李鶯兒告辭:“那不耽擱你啦。”


    忙到申時,杜清檀就收了工,她得去安平郡王府了。


    采藍在一旁盤算今日的收入,喜滋滋的:“加上賣藥和香包的收入,有三千五百錢,刨去成本,整整三千。”


    杜清檀很滿意,見杜氏垮著臉在那瞅她,就故意道:“我雖是個女嬌娥,卻也不比男兒差!”


    杜氏一甩袖子走了。


    杜清檀忍了笑,牽出黑珍珠,施施然出了門。


    安平郡王府最近的氣氛很不好,畢竟出了這種事,做父母的最難受。


    加上武氏最近暫時失勢,上下都要夾著尾巴做人,就更沉悶了。


    杜清檀還是一如既往,精心照料兩位老人。


    因著天氣熱,她還順便做了一道西瓜盅。


    西瓜切成兩半,用定製的刻刀在上麵刻了精美的卷草紋,再把西瓜瓤挖成圓球,調入少許糖漿。


    收拾好廚房,正要走時,婢女送來了安平郡王妃的賞賜。


    “小杜大夫用心了,郡王妃近幾日頗不舒服,也就是您送去的東西還能用一點。才剛用了那西瓜盅,整個人就清爽了。”


    病人的肯定就是最大的鼓勵,杜清檀歡歡喜喜收下賞賜。


    到家,又和楊氏炫耀:“我這又進賬一千錢,兩匹絹。”


    楊氏背過身去,不想理她。


    杜清檀高高興興地給獨孤不求做了晚飯,還讓平安送去。


    平安還是沒能遇到人,但早上送去的食盒空了,碗筷洗得幹幹淨淨的放在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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