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陌永遠都不會是我的賭注。”

    從餐廳下來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天邊的雲彩帶著傍晚特有的粉紫色,就好象孩童時候的水彩,一條條地澄澈透亮。夕陽灑在臉上,溫熱中似乎能聽到陽光親吻皮膚般細碎的聲音。外灘的行人多了起來,趴在欄杆上看江麵未散盡的水霧嫋嫋,在夕陽的餘輝下變換出霓虹般的七彩。

    “居然這個時候還有人出來跑步。”雲暮寒看著外灘上慢跑的幾個老年人感歎道。

    “年紀大的人不習慣健身房,平時都在外麵跑步。這幾天下雨估計憋壞了,雨一停就出來了。”

    “有沒興趣,一起?”雲暮寒看向他。

    “就咱們這樣?”陸韶遲看了看兩人西裝革履的模樣,皺了皺眉。

    “附近就有nike,怎麽樣,怕跑不過我?”

    “跑完再說!”

    夕陽鑽過香樟樹那些圓潤葉子,落在濕漉漉的水泥上。兩人白色的球鞋被路麵積留的水漬濺得斑斑點點。他們穿著寬鬆的運動服,臉上浮起晶亮的汗珠,顯得年輕活力,有些像還沒畢業的在校大學生。深巷逼仄,陸韶遲在小賣鋪賣了兩瓶礦泉水,遞給雲暮寒一瓶,自己靠在電線杆咕咚咕咚地喝了個底朝天。雲暮寒將手中的空礦泉水瓶捏得劈啪響,朝著對麵的垃圾桶一丟,礦泉水瓶準確地砸進垃圾桶。

    哐當一聲,垃圾桶內又多了一個礦泉水瓶子。幾個放學的女中學生看著晚霞下慵懶的美少年,也不禁尖叫。

    “準頭不錯啊,去打球啊,是個好對手。以陌以前經常給我加油的。”

    “我倒不知道以陌有這樣的愛好,她平時很懶,賴在床上就是大半個上午,拖都拖不起來。算了,我今天也累了,球就不打了。”陸韶遲含義莫明的話語,讓雲暮寒有了薄怒。

    “累了?陸醫生,才跑一個小時而已,你不行啊。”

    “年紀大了,不像你們二十多歲的人。鍛煉身體,靠的是持之以恆,不急在這一次。有些事情,堅持到最後的,並不是開始衝在最前麵的。”陸韶遲不急不緩地說道,他倚在電線杆上的身體微微挺直。陽光被他隔絕在背後,勾勒出暗色的剪影輪廓。他抬頭看那一排排的民房,亮若遊絲的光暈亮在他眉角,襯出和煦的氣度。雲暮寒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寂靜的小巷中有人養了鴿子,一群群的鴿子撲扇著翅膀在屋簷上落了一排。他心不自覺地顫動了下,就好象失調的琴弦,無意被人撥弄,嗡嗡地隻能顫出

    暗啞聲響。

    “以陌很喜歡鴿子。”陸韶遲輕聲說道。

    “我們走吧。”雲暮寒心裏有些堵,以陌喜歡甜食,喜歡碳酸飲料,喜歡鴿子,喜歡rpg遊戲,她的這些喜歡曾經是他專屬的珍藏。可現在不是了,身邊的這個男人和他一樣了解她,成為了她新的喜歡。

    大概是到了放學的時候,巷子裏背著書包的學生多了起來,橫衝直撞的。大概是覺得站在一旁的兩人過於地好看,總有人會停下腳步,好奇地朝他們張望。

    有些學生直接衝進了街邊的網吧,雲暮寒想起了以陌,那時候的她也是這樣迫不及待。

    有女生小聲議論著他們兩,時刻爆出什麽“攻”“受”的字眼。陸韶遲挑了挑眉頭,他知道她們在議論什麽,因為以陌和她們一樣滿腦子裝的都是這些。以前吃飯的時候,她抱著不知道從哪租來的四格漫畫看得津津有味,害他不得不提醒她吃飯看書有害健康,可她依舊屢教不改。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住把漫畫搶來,想看看這丫頭腦袋裏裝了什麽。可畫麵上的內容差點沒讓他把口裏的湯噴出來。以陌卻並未察覺他的尷尬,她色咪咪地盯著他,然後用令他毛骨悚然的聲音說:稻根藤鹿,你有小攻的身段,又有小受的臉蛋,不錯不錯。

    “現在的孩子都怎麽了。”一想到以陌那花癡的模樣和這些背著書包的女生如出一轍,他就不禁搖頭。

    “以陌她也很喜歡玩網絡遊戲,不過看陸醫生家教這麽好,一定不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雲暮寒顯然是誤會了他,以為他是看不慣學生沉迷網絡才感慨。他旁敲側擊地暗諷道,連他自己也覺得這樣酸酸的挖苦過於幼稚,可不知為什麽,一想到這隻冠冕堂皇的狐狸在以陌身邊,他就渾身不舒服。

    “你說這些遊戲,以前是不太玩,不過總被以陌拖去組隊,接觸得也不少了。雲總是做遊戲的,據說你的新款遊戲打破傳統,很受歡迎。”

    “是嗎,咱們pk一局如何?”

    “也行啊,不過要快點,以陌那丫頭常常不吃飯,我得迴去陪著她才行。”

    “要不賭點什麽吧,如果我贏了,你離開以陌如何?”

    陸韶遲眯了一下眼睛,隔著眼鏡,雲暮寒依然能夠感覺到他可以壓抑著的憤怒。

    “以陌永遠都不會是我的賭注。”陸韶遲一字一句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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