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美的夢,都是要醒的。

    江風吹在身上,暮寒感覺有些冷。江灘賣花的姑娘,可憐巴巴地蹲在路邊,夜已經很深了,不會有人再去買她的花。暮寒的眼眶漸漸地濕了,麵前嬌小的身影慢慢地模糊,心底的身影卻逐漸清晰。

    ……

    “賣花,賣花!玫瑰花,百合花,新鮮的花!”

    江灘的女孩搓了搓凍紅的鼻子,聖誕節,別人和情侶在散步,他的以陌躲到這裏來賣花。賣花就賣吧,這女孩子偏偏把本該浪漫的推售,變成了街頭賣菜。

    “先生,價錢好商量,你就買一朵吧。”以陌沮喪地耷拉著腦袋。

    “你這花放了多久啊?”

    “很新鮮的,才存了一個禮拜而已,我每天都用水養著,你看,都沒怎麽爛掉。”

    準備買花的女孩皺了皺眉,拉著男朋友走開了。以陌懊惱地蹲了下來,手裏的花都耷拉成了鹹菜,任誰都不會買了。

    “賣花也挑一些好看的花,你居然拿著蔫了的花出來賣。”雲暮寒在她麵前蹲了下來,摸了摸她的頭發。

    “暮寒,你在這裏?”以陌吃了一驚,她並沒有告訴暮寒,她來外灘賣花。

    “聖誕節女朋友失蹤,我打算到這裏看能不能撿到個女孩陪我過節。”

    “你敢!”

    “為什麽到這裏賣花?”他幫她搓著手,她的手凍得發紫,小臉也通紅,看得他一陣心疼。

    “我想送你一台電腦做聖誕禮物,這樣你就不用和他們在機房搶機位了。我知道,你一直想有台自己的電腦。”

    “所以,你來賣花?傻瓜,你就算賣光了這些花,也買不起電腦。”暮寒的聲音很輕,麵前的女孩子犯了錯一樣低著頭,真是傻得可以。

    “夠的,我已經在肯德基打了一個月的工了。每個晚上做到十一點有五十塊!後來我聽說賣花賺錢,我提前一個禮拜就進貨了,本來以為可以多賺一些。結果花都爛掉了。現在賣不掉了。”

    “這花多少錢,賣給我好不好?”暮寒捏了捏她鼻子。

    “啊?”以陌不解地望著他。

    “你花這麽多心思為我準備聖誕禮物,我是不是該送你禮物。”暮寒變魔術一樣地拿出一條鉑金項鏈,以陌眼睛都被點亮了。她小心地打開項鏈上的小扣,裏麵是她和暮寒的合影。

    “每天都要帶著,不準摘下來。”暮寒將

    她擁入懷裏,他拿到世川良一獎學金,第一件事情,就買下這條項鏈。

    “我永遠都不會摘下來的,雲暮寒就在安以陌的心裏。”以陌孩子氣地舉手發誓,“這些花,就當我送你的禮物好了,聖誕快樂。”

    ……

    雲暮寒看著以陌白皙的頸脖,她沒有帶那條項鏈。他心裏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說不清楚是失望,還是失落。

    他推開車門,徑直朝那賣花的女孩走去。他買下了所有的花,放在車後廂,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做。

    深夜的玫瑰,帶著曖昧的顏色,那濃鬱的紅,像極了她輕抿的唇。

    雲暮寒輕輕俯下身,吻住了那一點瑰色。

    雙唇柔軟的觸感,提醒著他內心的渴望。他為自己內心的奢望而不齒,雲暮寒,她早就不是你的,你何苦,不肯放手?

    以陌輕顫了一下,她從夢中醒來,清楚地感受到他落在唇上的溫度,就好象岩漿流淌,那麽灼熱,灼到心傷。

    他吻了她,像從前一樣。

    她能感覺到他的掙紮與不甘,他……,還愛著自己嗎?

    如果是,為什麽當年要那樣絕情?

    如果不是,為什麽,剛才的觸碰會那樣的疼痛?

    放開她,雲暮寒發現,以陌已經醒了。懷裏的女孩,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他,滿天的星辰都倒映在她的眼眸裏,如同黑耀石一般閃亮。

    他怔怔地望著她,意亂情迷。他慢慢低頭,再次吻了下去。以陌戰栗了一下,隨即閉上了眼。

    他的唇並沒有再覆上來,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兩人的動作,雲暮寒接起了電話。

    “恩彩。”

    暮寒的聲音如同一盆冷水,讓以陌瞬間清醒。

    再美的夢,都是要醒的。

    雲暮寒講著電話,他聽見車門打開的聲音。轉身迴頭,發現以陌已經下車。以陌身上還披著他的外套,單腿跳著在路邊攔車,她受傷的腿沒有穿鞋,那夜色裏的孤單背影堅強得讓人心疼。他掛斷電話,重重地按了下喇叭。以陌心頭一震,卻沒有迴頭看他,她坐進了一輛計程車,司機迫不及待地將車子駛離。

    雲暮寒發動汽車,返迴醫院。在他身側的坐椅上,安靜地躺著,她的發絲。

    ——————————————————————————

    我總是問自

    己,以陌到底愛誰,是不是要寫這樣一個女孩,會不會惹人討厭。

    我也總問自己,到底一個人能不能在愛一個人的同時,並為另一個人心痛?

    也許愛過的人會懂得,放手並不是兩個字那麽輕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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