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 你這次實在太任性了。”橘揩了揩額頭的汗,“幸虧我把你那句‘我叫吳真’給屏蔽了, 不然係統查到劇情異樣, 你就完了。”


    吳真躺在床上,虛擬按摩小姐一遍又一遍給她按摩雙腿, 但那種灼熱疼痛的感覺還是曆曆在目。


    又是一場生死, 那樣痛, 痛得撕心裂肺。


    女子眼睫合下,“對不起, 這次是我不專業了……”


    “沒事, 反正屏蔽了,他不可能聽得到……下次,隱藏好自己身份,阿真。”橘跳上床, 俯身吳真肩頭,蹭了蹭。


    “很痛吧……”被烈火那樣灼燒全身。


    橘的聲音黏黏的,像一卷粉紅色的棉花糖, 很是柔軟。


    “沒關係。”吳真撓撓它的毛腦袋。


    “你別多想啦, 隻要積分夠了,就能見到你想見到的那個人!”橘肉墊一搭, 安慰她。


    它知道,她一定又在想那個人了, 人類總是這樣奇怪, 得到的時候不去珍惜, 卻在失去後萬分悔恨。


    橘一點虛空,水紋蕩漾,很快,空中出現一片明亮楷體:


    任務名:徐蘭蘭的複仇


    任務難度:a級


    任務評級:a+


    積分:10000分(已累計:16000分,還差:14000分)


    獎勵:異術反彈(反彈一切不屬於人類的異術)


    吳真見了積分,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


    “怎麽……怎麽這麽高呀?!” 她指的是積分。


    以前兩次,一次2000分,一次4000分,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有10000分?!


    “因為你最後,讓他活了下來。”橘仰首。


    至死不渝的愛情,是死亡,更是新生。


    比起與對方同歸於盡,讓對方好好活下去,是另一種豁然開朗的成全。


    這一個選擇,讓係統給吳真這次的任務加了4000分之多。


    趁吳真不注意,橘偷偷抹出水鏡,瞧了瞧崔明夷的近況。


    崔明夷一生都沒有再結過婚,事實上,他餘下的一生很是短暫,隻有區區十年。


    直到與上官星的孩子十三歲那年,這個男人已滿頭白發,命不久矣了。


    他把自己餘下的生命都拚在了事業上,逐漸將自己手上的資產發展為真正的商業帝國,以求在他故去後,自己可憐的孩子能一生無憂。


    那是一個深秋,窗外的最後一片黃葉落盡,萬裏無雲,是個告別的好時候。


    崔明夷睡在病床上,恍惚間,迴到了自己少年時候,他在做一張令人生厭的語文試卷。


    他是那樣煩躁,彼時的少年如此討厭學校,他把它看成一座牢籠。


    “同學,你先參加月考,就當做進南城一中的摸底考試。”門口,有老師這麽說道。


    崔明夷抬起頭,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抹亮色。


    青春靚麗的女孩紮了一個馬尾,一張素顏出落得恰到好處的明媚,她越過人群,似乎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一眼萬年,他再也忘不了了。


    “上官星……”崔明夷展顏,手緩緩伸向虛空,“你看,我是不是很聽話?把咱們的孩子拉扯到那麽大了,我把他交給了陳勃,相信那個男人會替他守好家產。”


    “所以……我現在表現得算不算好?”


    “可不可以……讓我再看你一眼……我……我好想你……想得要命……”男人的嘴角噙著微笑,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款款而來的身姿,這一次,他再也不想和她分開了。


    ……


    吳真眼前,出現了一個古代打扮的少女。


    一襲紅衣,英姿颯爽。


    跟以往滿懷仇怨的鬼魂不一樣,這個少女,怨恨十分淡薄,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看清世事的淡然。


    女子見了她,將佩劍置於地上,端端正正叩首,“願姑娘憐憫,達成月懷在人世間最後一絲執念。”


    吳真哪裏敢受此大禮,連忙扶起這姑娘,“地板涼,菊苣,拿個坐墊來給這位客人。”


    橘肉墊一點,少女膝下果真出現了一個正紅蓮雲紋蒲團。


    吳真嗝了一下,由於之前幾世都穿在了近現代,有點不能適應這種現代與古代之間明顯的差異。


    “不知道姑娘所為何事?”吳真思索一番,拿起自己演古偶的調調。


    “吾名夏侯月懷,乃彌山一微小門派的掌門之女……”夏侯月懷娓娓道來她的故事——


    跟如今淡泊從容的夏侯月懷不同,故事裏十七歲的她驕縱任性,天真活潑又不知世事。


    故事很簡單,夏侯月懷出身江湖一末流門派,十七歲那年,她的父親,也就是那個門派的掌門,將掌門之位傳給了自己最為喜愛的大弟子顧清瀾,同時也將女兒許配給了他。


    但夏侯月懷此時已有所愛,乃是門派裏麵的二師兄季師如。


    她一心所愛之人為她策劃了一出逃婚戲碼,婚禮當晚,季師如帶著夏侯月懷逃離了門派。


    夏侯月懷一心以為,兩人從此能過上浪跡天涯的日子。


    不想,季師如把她騙到了一個山洞。


    在那裏,她被迷暈了。


    醒來之時,夏侯月懷睡在一藥池裏麵,臉部生不如死的劇痛。


    透過水麵,她發現——自己的臉部一片血紅,她的臉皮竟被人割去了。


    身心俱裂之下,夏侯月懷暈了過去。


    接下來,是真正生不如死的八年,她被人穿了琵琶骨,日日浸泡在瑤池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時不時有人前來,除了給她喂不同的靈草、毒物、蠱蟲之外,就是從她身上提取所煉製好的藥物。


    後來她才發現,將她囚禁於此的,並不是人類,而是狐妖。


    從她身上提取的藥物,也是利用妖法,直接從她身體裏抽取的盈盈光芒一般的細絲。


    “這是什麽?”這是來到這裏三年後,她問這隻狐妖的第一句話。


    問出這句話的代價,是那隻狐妖割了她的舌頭。


    不過,他也迴答了她的問題:“這是你的生之精華,飽含了你的人格、記憶、脾性,利用這些東西,將複刻一個夏侯月懷。”


    當時夏侯月懷沒聽懂這句話,失去舌頭的痛覺席卷神經,她痛暈了過去。


    直到八年之後,她利用機會,從這魔窟逃了出來,一路跌跌撞撞奔到自家門派之際,才明白狐妖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那是後山的一片桃林,春風如沐,花開十裏。


    一對夫婦在河邊釣魚,女子身著紅衣,瞧上去英姿勃勃,她嬌俏地依偎著丈夫,絮絮說著情話。


    夏侯月懷躲在暗處,渾身發抖,也不知是誰害怕還是憤怒。


    那個女人,她的臉,她的身姿,她穿衣的習慣,她的一顰一笑,都與自己當年如出一轍,一模一樣!


    她依偎的英俊男子,正是如今門派掌門,自己的大師兄,也是夏侯月懷逃婚的對象——顧清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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