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吳真的屋子就跟一黴菌室差不多, 任誰進去, 哪怕再習慣熟悉了, 都不自覺地捂住鼻子。


    “把這床被子給我換了, 這麽潮怎麽睡?”吳真指著自己的床道。


    碧桃皺眉, “三小姐, 咱們屋裏可沒多餘的錢換被子了。


    “哦?”吳真語氣微抬, 以一種考究地懷疑目光逡巡自己的丫頭,“咱們每月不是還向夫人領月錢嗎?”


    “月錢……哪裏還有月錢啊……”碧桃一抹眼角,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您也知曉, 大院子裏這麽多口子,分到咱們院裏的月錢本就不多,您又是這個身份,但凡工匠砌個土牆、找廚房尋個吃食還是領每月的胭脂水粉,哪樣不要打點,不被克扣?”


    說著說著,碧桃自己入了戲,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淚。


    仿佛吳真問起這句話, 就是欺負了她。


    碧桃偷偷覷了吳真一眼, 這木頭人三小姐, 果真臉漲得通紅。等她再哭會兒, 這傻子還不愧疚得掏心掏肝, 再任她行事了。


    “三小姐, 不說四小姐, 就連五小姐、六小姐那兒也比咱們好過得多,如果不是您的出身,哎……”


    她這樣絮絮抱怨著,以前哪次不是傅步萍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悶在屋裏氣個三天。


    眼看眼前的人沒了聲,碧桃悄悄遞了個眼神,冷不防對麵的三小姐執了一個茶杯,朝她狠狠砸去。


    碧桃哎喲一聲,跌坐地上,額頭起了一個大包。


    “閉嘴!我的身份容得你來置喙,你又是個什麽東西?”吳真氣得渾身顫抖,隨手操起梳妝台上的銀剪子,扭頭快步出了門。


    碧桃痛得眼冒金星,見她出了去,怕出什麽幺蛾子,也隻能跌跌撞撞跟了出去。


    吳真走向院子裏的仆役房,如今她院子裏隻住了碧桃一名婢女。


    碧桃房子還亮著暖暖的煤油燈,床鋪幹淨而整潔,甚至比傅步萍的主臥還要舒服。


    吳真爬上床摸了摸被子,幹燥暖和,至少沒有批量生產的蟎蟲。


    “啊!你幹什麽?!”碧桃捂著額頭跑進來時,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這個平日裏標榜以婦德為重的三小姐,竟拿著剪子,把她的棉被剪了豁大一個口。


    “主子都睡不了這麽好的棉被,碧桃你又憑什麽能睡?”吳真怒極反笑,“你當真以為我好欺負嗎?”


    “我傅步萍再怎麽落魄,好歹也是傅家的小姐,豈容你蒙騙擺布!”


    三小姐傅步萍,就是那個任人拿捏的泥人傅步萍,竟然把自己唯一的丫頭碧桃給打了!


    這消息不到一天,傳遍了傅府。


    碧桃飯也不給傅步萍送了,一個人睡在仆役房,一副天要塌人要死的架勢。但凡一人來探望她,她便要半死不活地哭一場,大大方方把額頭上那個包露出來。


    這樣哭了幾場,哭來了大夫人身邊的蘭奶媽。


    “我好歹也是四小姐房裏出來的,她怎能這樣對我?”碧桃躺在床上,仿佛是生了什麽不得了的重病。


    “蘭嬸子,像我這樣的賤命,是不是隨著主人打罵,連死了也是該的?”碧桃說得也是淒涼,可惜她沒看見蘭奶媽臭得要命的臉色。


    蘭奶媽一言不發地聽著,末了,她走上去握了握碧桃的手,“我會迴去稟報夫人。”


    等她走了之後,碧桃無聲地笑了。


    可事情並沒有如碧桃預想的發展下去,蘭奶媽走了之後,正房裏遲遲沒有傳來任何消息。


    她不知道的是,期間又發生了一件事。


    這天恰逢收租之日,族長長老齊聚傅家。席間族長傅太爺有點喝高了,移步到亭子裏休憩。


    模模糊糊,他見著一個小小身影,端了個搪瓷碗朝這邊疾步走過。


    “站住!”老太爺平地炸了一聲,一個仆役,鬼鬼祟祟出沒於此,是何居心?


    果真這樣一嚇,那小家夥像隻炸了毛的貓咪,哆嗦著不動了。


    “轉過來。”老太爺命令道。


    小姑娘轉過了身,羞愧地低下頭。


    “萍……萍丫頭?”老太爺認出了傅老二家的三丫頭,“你在這兒做啥啊?”


    這小姑娘出了名的木訥,除了出身不好點以外,把規矩二字守到了極致。不過太守規矩了,人也就無趣了。


    族中大多人疼的要數老二家的四丫頭,那個鬼機靈啊。


    老太爺想起,老臉不由掛了笑。


    “迴太爺的話……”小姑娘畏畏縮縮的,好似要哭出來一樣,”萍萍,是餓了。”


    老太爺一聽,當即凝了眉,好生觀察了她一番。


    髒兮兮的黑馬甲,骨瘦伶仃的身形,一副營養不良又精神不振的模樣。


    她好歹也是傅氏一族最富庶的二房家的孩子呀,怎麽跟個農戶家的閨女差不多。


    此時老太爺心裏已明白了大半。


    “好個季氏,好個二房當家主母,私下裏竟這般薄待庶子庶女。”老太爺一撫白須,石桌拍得振振響。


    “不,不是母親的錯。”吳真趕緊福了福,“是我房裏的丫鬟,著實是萍萍管教不力,才導致她以下犯上,偷奸耍滑。”


    如果她順著老太爺的話說,勢必要擔上一個挑撥族內關係,汙蔑主母的罪名。


    傅季氏那種老奸巨猾的狐狸,如今隻要動一動指頭,就能把傅步萍給摁死。


    吳真才不會蠢到現在和她作對,不過她也是傅步萍複仇名單中的一人。當初她懷了商鈞,遭到碧桃告狀,當晚季氏命人把她綁到柴房,本想悄悄打殺了。


    是她的生母趙姨娘敲了祖宗祠堂的鍾,一路磕了九百九十九個頭,把整個族裏的人跪了個遍,才好歹保住了她的命。


    聽她如此說,老太爺倒是高看了她一眼。


    “倒是個孝順的好孩子。”老太爺很滿意她的話,畢竟一個庶女,還能委屈了正房,成全她不成?


    兩邊的消息,都很快傳到了正房夫人季氏那裏。


    季氏正在讀信,她不識字,便遣了一個識文斷字的先生,給她讀。


    “媽媽,這是我正在練習梵婀玲(vionin)的照片,好看嗎?在國外,別人都把母親稱作媽媽,也請允許我把您稱作媽媽。”


    “我快迴來了,瑪麗替我訂了迴國的船票。去國離鄉兩年,不知家鄉有什麽變化,是否還是以前一樣的死氣沉沉呢。”


    季氏舉著照片,望著出神。


    照片裏少女身穿水手領的及膝裙,一頭俏皮短發,略顯平淡的五官神采飛揚,舉著小提琴,迷醉一般拉著。


    這是她的女兒,最引人驕傲的女兒,傅步瑤。


    “又是那個傅步萍的事啊?”季氏聽蘭奶媽耳語一陣,以手敲打桌麵,尖利指甲劃過光滑的金絲楠木。


    “阿蘭,這事兒你怎麽看?”季氏輕撫照片裏少女的容顏。


    蘭奶媽躬身,思索了一陣,老實道,“怕是碧桃那丫頭太過欺辱三小姐了。”


    “三小姐也算我看著長大的,心氣直,麵筋做的泥人,非要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她才會咬人。”


    “聽說這次萍丫頭生了病,碧桃為了省那幾個錢,硬是不給她請大夫。”季氏收了照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以前覺得那婢子還算來事兒,把她派去步萍那兒盯梢,結果她倒做起山大王來了。”季氏將茶杯一置,砰地一聲。


    “阿蘭,去給萍丫頭送床棉被,當著整個府的麵送。別叫有心人以為,我這做主母的,當真欺辱了她。”


    至於碧桃嘛,夫人提都沒提,當然已經淪為了正房的棄子。


    “菊苣,菊苣!”吳真忙喊。


    “叫小生何事?”橘舔著蛋蛋蹦出來。


    “我想看看這些男人對趙姨娘的好感度,幫我把好感器轉換器換個對象好不好?”反正大家都對孕婦不感興趣,他們對自己的好感度除了空管就是空管。


    “小生還可以幫你裝個透視。”橘咯咯邪笑起來。


    砰!砰砰……砰砰砰!!!


    一瞬間,吳真看到空氣裏無數粉紅的心心在爆破。


    “阿桑,有沒有水,為娘好熱啊。”頂著明豔的太陽,一滴汗珠從趙姨娘額頭流下,滑過微微濡濕的鬢發、飽滿可愛的耳垂、白嫩幼滑的脖頸……直直流到美人兒那不可言說的衣領裏。


    刀疤臉阿桑就跟眼瞎了一樣,完全注意不到眼前如此讓人血脈膨脹的一幕,直接拿了水壺丟過去,轉頭又開始駕車。


    趙姨娘擰開,小小的喉頭因汲入涼水而上下滑動,冰肌玉骨,嫵媚可人。


    田裏的、路上的、房子前的,男人們的紅心炸裂般的增長……空氣中彌漫著粉紅的氣息。


    原來這就是趙姨娘的世界麽,真的和普通人好不一樣!!!


    下一秒吳真瞎了狗眼,橘給她裝了個透視,她看到了所有雄性,無論上麵還是下麵,都朝他們昂首起立。


    包括路邊那隻對著趙姨娘流口水的汪。


    吳真連忙捂住眼睛,這胎教真不好,以後商鈞因此變壞了怎麽辦?


    “嘖嘖,一群臭男人,一看見漂亮女人,上麵和下麵都不老實了。”吳真躺倒稻草上,任由碧桃給她打扇子。


    “閉嘴,哪有閨秀像你這樣的?《女德》、《女戒》被狗吃了?”阿桑板著一張刀疤臉,勒了勒牛車。


    “真要是閨秀,也不嫁阿桑少爺您了,您就擔待著吧。”吳真毫不留情懟了迴去。


    阿桑被懟紅了臉,“那……那文書沒經過官府,不具備效力。”


    “喲,阿桑少爺真有文化。”吳真豎起大拇指。


    阿桑被懟得徹底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倒是趙姨娘迴過了神,媚眼一瞪,又是一番身為娘親的遵遵教導:“怎麽沒有效力了?”


    “阿桑,你搞大了我家萍萍的肚子,就要對她負責,要一輩子給她做牛做馬的哦。”


    此言讓吳真少不得愧疚。


    為了讓姨娘安心,阿桑認下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知道了,一輩子對萍萍好,一輩子孝敬娘。”阿桑木訥的臉上出現一絲甜蜜的笑意,他甘之如飴。


    這樣的一輩子,鐵定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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