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桓不是喜歡權勢之人,早些年一直都苦心孤詣的為壯大平王府而努力,也都是為了平王妃和平王。


    雲初淨想著宗政晟,想到朝廷上的爭鬥,又想到紫竹寺裏一直不敢取的玉佩,最終隻能沉默不語。


    室內一下陷入寂靜,端木桓挑眉笑道:“怎麽,擔心我和宗政晟?你不是早就知道有這樣一天的嗎?”


    雲初淨搖搖頭:“我不擔心你們相爭,隻要是光明正大的陽謀,那自然是勝者為王,誰勝誰負我也不會有怨言。我隻是擔心你,你現在心亂了,對平王和平王妃都有了怨言,這對你不好。”


    端木桓沒想到,雲初淨竟然這樣了解自己,一時情緒有點激動。


    自己是因為上次之事,對父母有了怨言,他身邊誰都不知道,阿初怎麽看出來的?等端木桓好不容易穩定情緒後,這才緩緩道:“阿初,我心裏難受。”


    木落和木曉兩人站在門口,麵向庭院,端木桓沒了顧忌,忍不住低聲訴說。


    “桓表哥,告訴我,也許我可以幫你。”


    雲初淨清楚,現在端木桓最需要的是傾訴,最想要的是別人的傾聽。心病還須心藥醫,她隻需要做一個合格的聽眾就好。


    “阿初,我父王從當年宮變之後,就性情大變。以前是為人寬厚溫和,對母妃更是溫柔體貼,對我們也很慈愛。可後來,表麵上他一如既往,其實私下殘暴易怒,還時常失控傷人。他一心隻想著給皇太女複仇,還逼著我去助他爭皇位。”


    雲初淨聽端木桓隱有痛楚的述說,心中一動,平王這症狀,好像是受重大刺激後的人格分裂症。


    “他還會動手?他打你了?還是平王妃?”


    迎著雲初淨憐惜的眼神,端木桓有點難堪的低聲迴答道:“都有。”


    “那現在呢?還是一樣?他這不是性格大變,他這是生病了,是人格分裂症。”


    雲初淨對這種精神疾病比較清楚,是因為後世她有位伯父也是患了此病,後來還失控傷人。


    端木桓驚奇道:“什麽人格分裂症?”


    雲初淨一時口誤,遮掩道:“這,這是種疾病。他如果出現另一種人格,其實他是沒有意識的,你可以當他是另外一個人。”


    雲初淨要告訴端木桓,當平王另一種人格出現時,不能當平王看待,會吃虧的。


    端木桓絕頂聰明,稍加思索就道:“意思是另外一個孤魂野鬼,占了父王的身體?”


    雲初淨愣了一下,迴答道:“也可以這樣解釋。桓表哥,你想想,以前是不是兩種性格時間相當?經常互相交替?而現在,他暴虐的情緒是不是多一點?”


    端木桓仔細想了一下,沉聲道:“最近兩年,我就沒有看見過以前的父王。”


    “那就是他這種人格,已經占據了平王身體。桓表哥,你要注意,他對你的感情不會如平王,你不能抱著虎毒不食子的想法。你最好要自己提防,他不是以前的平王。”


    雲初淨這才感覺到端木桓的處境危險。


    在這個以孝為本的年代,平王隻用稍微一個過得去的罪名,就可以讓端木桓身敗名裂,無處容身。


    端木桓眼中的銳利一閃而活,猶豫道:“你是說現在占了父王身體的,是孤魂野鬼?那我父王呢?”


    雲初淨張口結舌,這很難向端木桓解釋清楚,隻能道:“我不知道,我隻是在一本書上,看見過相關記載。你原來的父王還在,隻是他被人壓製住了。”


    想了一下,雲初淨拿了一個茶盅,比劃道:“比如,這就是人的意識,就如同兩個人搶地盤,另一方占得越多,剩餘一方就越少。”


    “那有什麽辦法,能把原來的父王喚迴嗎?要不要我去求白馬寺的大師?”


    端木桓有點急切,沒想到父王的情況已經危在旦夕,可自己還一直愚孝。


    雲初淨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這時代沒有精神病一說,也沒有那些藥物,怎麽治病?


    “桓表哥,找和尚可能沒用。你可以找以前平王最重要的人或事,來刺激一下他,也許他就會努力一些,壓製另外一種性格。”


    端木桓心中的少許陰鬱和不平,早已經煙消雲散。如果父王不再是父王,那他何必生氣?何必在意?


    父王以前最在意的,就是母妃,而且以往看父王熟悉的樣子,也隻有在母妃身邊。


    “阿初,謝謝你。我沒事了,夜深了,你先迴去。”


    雲初淨看端木桓兩眼晶亮,已經不像先前一樣頹廢,也放下心來。隻叮囑道:“桓表哥,上次的事我沒有怪你。那日即便你來了,我也不會和你走,你不要心中不安。”


    “嗯,我懂。”


    端木桓含笑看著雲初淨,眼中有羨慕、有釋然、有哀傷、有解脫。


    鄭重道:“他今夜肯護送你來見我,我隻為你高興。無論他日誰勝誰負,我絕不會暗箭傷人,也不會要他性命。”


    雲初淨愕然道:“桓表哥,你怎麽知道他送我來?”


    “傻丫頭,他不親自送你來,怎麽會放心?迴去吧,我沒事了。”


    雲初淨看端木桓已經恢複平日的神色,也不敢久留,起身準備離開。


    走至門口,忽又想起秦邦季的事,轉頭道:“桓表哥,我秦二表哥想娶晉親伯三女崔碧心,你能不能讓崔側妃美言幾句。”


    “好,你放心。”


    端木桓含笑望著雲初淨,一如以往般溫文爾雅。


    雲初淨鼻子一酸,微微抬頭,使勁眨眨眼睛,低聲卻清晰道:“我成親那日,你想來便來,不願來我也領情。桓表哥,保重!”


    說完,雲初淨疾步走入月色之中。


    端木桓情不自禁追出兩步,最終隻能眼睜睜看她離開,心中仿佛被刀剜了一個大洞,撕心裂肺的疼。


    他清楚明白的知道,雲初淨的意思是告別,當她做了宗政夫人之後,就不會再這樣和自己見麵。


    從此以後,她就是別人的妻,哪怕自己生老病死,她也不會再像如今一樣漏夜上門。


    他和她,終究還是沒有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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