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寧一直高度緊張,其餘人也嚴陣以待,可大家一直等到夜幕降臨,也沒有再出任何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這裏陰氣太重,今晚的月牙兒也沒有露出全貌。


    重重的烏雲,一層層的將月亮包圍起來,隻透出朦朦月色,好像還隱約帶著血紅色。


    這樣的夜晚天象俗稱“血月亮”,一般不適合出任務。即便是堅毅的易寧,也開始有點心裏發毛。


    四周一片寂靜,仿佛所有的生靈都消失不見。易寧這才發現好像自從來到這山頂,似乎就沒有看見過飛鳥。


    大家圍坐在火堆旁,易寧無話找話道:“張大夫,你說這樣的地方,會不會有什麽野獸?”


    “不會,你別看那些野獸,其實可挑剔了。這裏又臭又沒有幹淨水源,怎麽會有野獸?我們的水不多了,要不明日我們先下山?”


    張大夫總覺得這裏毛骨悚然,好像藏著什麽未知的怪獸,他迫切的想要下山。


    易寧也知道,大家不可能一直都精神集中,高度戒備不鬆懈,也點頭道:“幹糧和水都不多了,明早我們就下山。”


    然後又吩咐道:“今晚大家打起精神,分成上下夜守夜。就交叉著休息,注意警戒!”


    “是,那繩子解開嗎?要撒尿怎麽辦?”


    易寧笑罵道:“不準解開,要撒尿轉過去,多退兩步就是。”


    “是!”


    時間隨著月亮的移動而流逝,約摸到了子時,人最疲倦的時候,一陣腥味若有若無飄過來。


    原本閉目養神的易寧,突然睜開雙眼,緊盯著黑暗裏黑黝黝的泥潭,一眨不眨眼睛。


    隻見黑黝黝的泥潭裏,半空之中似乎突然出現了一對燈籠,仿佛糊著厚厚的牛皮紙,幽暗幽暗的散發出熒黃色的光芒。


    易寧頭皮發麻,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感覺到脖子颼颼的涼意,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鬼?


    不過好像那東西也有點怕火,在半空中靜靜的飄來飄去,卻一直不曾過來。


    易寧的異樣,很快讓旁邊的人都被驚動,原本休息的人也都馬上醒過來。


    大家齊刷刷的望向泥潭。


    靠泥潭最近的飛羽衛看得最清楚,雖然有些霧霾遮擋了視線。可泥潭中升起了磨盤大小的黑柱,還是隱約可見。


    青三緊盯著那對燈籠,總感覺它似乎分得有點開,突然間想起來什麽,嚇得他一個哆嗦。


    他在身後小心比劃著手勢,示意大家退後,可大家身上有繩子,退得不快。


    其中一名飛羽衛退得急了,踉蹌了一下,青三暗叫一聲:不好!


    “是蛇!”


    果然那燈籠開始向他們飄來,而泥潭最邊上的青三、青六、還有紫二、曹四等人,隻感覺腰腹間一疼,瞬間就沒有知覺。


    易寧在青三喊出“是蛇”時,就暴喝道:“斬繩退後!”


    “啊!”


    可那巨蛇尾卷走青三他們的速度太快,臨近的五六人都沒有來得及截斷繩索,就被牽扯著一同扯入泥沼。


    再加上那巨蛇張開的血盆大口吸走三人,原本加張大夫共十六人的小隊,瞬間隻剩下七人。


    張大夫不會功夫,白日又勞累睡得很死,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被易寧扯到了山邊。


    他眨眨眼睛,看著麵前還驚魂未定的六人,好奇道:“怎麽迴事?其他人呢?”


    易寧張了張嘴,卻半響發不出聲音,好半會才沙啞道:“有條巨蛇在泥潭裏,把他們吃了。”


    張大夫瞬間腳軟想跪,顫抖著聲音道:“什麽蛇?有多大?我們不是灑了雄黃嗎?”


    易寧閉了閉眼睛,遠遠看著似乎平靜的泥潭,吞了口口水,慢慢一字一字道:“身子有磨盤那麽粗,頭有百工床那麽大,剛才一口吞了我們三個兄弟。”


    “嘔!”


    張大夫一想到那畫麵,不寒而栗,張口欲嘔。


    易寧一把拖起他,下令道:“下山!”然後就著稀薄的夜色,也不管懸崖峭壁,馬上離開山頂。


    等大家連滾帶爬下到山腳,方才覺得恍如隔世。


    易寧看著其他還神色驚惶的五名飛羽衛,還有一直顫栗不停的張大夫。穩了穩心神,鎮定道:“那蛇不會離開泥潭,大家安心休息一下,天亮我們就迴城。”


    一名叫曹三的飛羽衛,仿佛這才覺得脫力,一屁股坐到地上,渾身開始輕顫。


    “易大人,我有點冷。”


    易寧以為他是後怕,過去兩步想拍拍他肩膀安慰一下,結果不小心擦過他的臉,才發現他臉上已經是一片滾燙。


    “張大夫,快過來看看!”


    易寧心中感覺不好,果然張大夫過來一看,就哀叫道:“我們都完了,他開始發熱了,活不活三日。”


    曹三一聽,渾身一顫,然後集中精神勉力道:“易大人,可能是我被蚊蟲咬過。不能繼續為世子爺效力,曹三先走一步!”


    然後一咬牙抽出長劍,瞬間自刎倒地。


    易寧強忍住悲傷,肅穆著臉色問道:“還有誰被蚊蟲咬過?”


    四人未動,隻有一人艱難道:“我手上被咬了兩口。”


    易寧雙眼通紅,低吼道:“張大夫,去,給他看看。”


    其餘人都睜大了眼睛,看著張大夫慢慢蹭到那人身邊,隻輕輕一觸就搖頭道:“發熱了。”


    可易寧還不願相信,執意親自探過他的額頭,入手的確滾燙。方低聲道:“你先行一步,等著我們。”


    那人也是硬氣,爽快的一刀抹了脖子,死得幹淨利落。


    易寧忍住悲痛,親自去撿了些枯枝,又往他們身上倒了點酒,方才取出火折子丟上去。


    火焰騰空而起,雄雄燃燒,其餘五人站在旁邊一動不動。


    良久之後,待火焰徐徐熄滅,易寧才嘶啞著聲音道:“我們暫時都不能迴城,大家互相檢查,三日之內不發熱,我們才迴去。”


    “可世子爺還等我們的消息?”


    一名飛羽衛擔憂道。


    易寧抹了把眼睛,淡淡道:“我們一直沒有消息,最多明日,世子爺一定會再派人前來。”


    “我要迴去,我要迴去!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看病了,我要迴去!嗚嗚嗚!”


    這一連串的事情,把張大夫的承受力全部耗盡,他開始嚎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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