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幾人走到梅林深處。


    一開闊處橫著一塊大石頭,周圍幾個樹樁零落在旁,正好供人落座。


    木曉和木落上前收拾了一番,將殘雪和落花擦拭幹淨後,請雲初淨他們落座。再將食盒裏的點心和暖壺的水擺上。


    雲初淨親自執壺,一人倒了一盅茶水道:“這是普光寺裏僧人自己炒製的梅花茶,你們嚐嚐。”


    端木桓輕抿一口,笑道:“雖然泡製時間稍長,茶味略帶苦澀,可梅香濃鬱,迴味甘甜。不錯。”


    宗政晟也接過茶盅,輕品之後道:“這山茶倒也野趣十足,和梅花相得益彰,香。”


    雲初淨含笑看向秦邦業:“秦表哥,你也嚐嚐,如何?”


    秦邦業年少時,就恰逢遭難,流放出京。對這些野趣並不擅長,不過大拇指高的甜白瓷盅茶水不多,他一飲而盡。


    “有點苦,不怎麽好喝。”


    對於秦邦業的實話實說,雲初淨撲哧一笑,然後道:“這茶不算苦。蜀中益州灌縣有山,名青城,那裏產一種苦丁茶,那才是苦。”


    “苦丁茶?既然苦為什麽還有人要喝?”


    秦邦業不解問道。


    雲初淨自己也抿了一口,然後笑道:“苦有苦的好處,據說可以清肝明目解毒,而且它苦中帶甘,迴味甘甜。”


    “雲表妹說得,我也想一試。飛星,讓蜀中的人帶幾兩苦丁過來。”


    端木桓吩咐道,飛星恭敬領命。


    宗政晟放下茶盅,卻道:“伏矢,讓益州府尹快馬送一斤上來。還有什麽土特產,通通帶點。”


    “是,世子爺。”


    伏矢高聲領命,然後挑釁的看了飛星一眼。


    雲初淨看著他們兩人,都是人中之龍,卻要注定成為敵人。


    她以前看《步步驚心》,總覺得若曦是自己把自己折騰死了,現在她卻有點明白了。宗政晟和端木桓,她都不願看見其中一方有難。


    而且秦表哥是明顯的端木桓一派,如果將來端木桓敗了,她能眼看舅舅和秦家表哥吃苦受罪?


    端木桓善察言觀色,看雲初淨黯然,也大概可以猜想為何。


    他輕笑道:“雲表妹不用傷神,成王敗寇願賭服輸。願意下棋之人,玩得起,輸得起。”


    宗政晟也安慰道:“小丫頭你放心,總會給他們留條命的。”


    雲初淨撲哧一笑,看端木桓和秦表哥氣急敗壞的樣子,笑道:“世子爺真是信心十足,大言不慚。我先前還和秦表哥他們,說起今年龍舟賽。不如到時候你也來參加,我一視同仁,都壓五百兩。”


    “龍舟賽?那好,我們就先龍舟一較高下!第一名一定是我!”


    宗政晟立馬應戰,惹得端木桓和秦邦業眼中射出火花電光,三人視線交戰片刻,這才彼此收了迴來。


    端木桓不理狂妄自大的宗政晟,轉而說起個消息。


    “今年春分宮裏會舉辦春祭,到時候還會在宮裏舉辦春宴。有人獻舞,據說是淮陽侯小姐。”


    雲初淨不禁莞爾,看來汪婧芳果然是走女主路線,說不定會一舞傾城。她會跳什麽呢?害得自己對她居然也有幾分期待。


    宗政晟不悅道:“怎麽哪裏都有她?”


    馬上,秦邦業就道:“聽說宗政老夫人和越國公夫人,都很喜歡汪小姐,世子爺還是要考慮好。”


    “我的事,不用別人做主。我想要的,自然都會得到!秦統領還是想想,如何龍舟賽時不輸那麽慘?”


    宗政晟是一點虧都不吃,他已經認定雲初淨,自然不會退卻。


    端木桓又道:“那雲表妹,你是否也想春祭獻舞?如果想的話,我可以想辦法。”


    雲初淨正準備拒絕,宗政晟卻首先反對:“跳什麽跳?難道你們想讓那麽多人,當眾看小丫頭跳舞?她又不是舞女!”


    秦邦業難得附合道:“對,不用。我們不出那風頭。”


    端木桓想想,如果雲初淨當眾跳舞,的確便宜了其他人,也就收迴話道:“雲表妹,是我思慮不周,當眾獻舞,的確不適合你。”


    看他們三人,難得異口同聲,雲初淨笑彎了腰道:“我本也不會跳舞,當然不會去跳。”


    “明日就要迴書院,你們也各有差事,難得大家相聚,我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


    “感謝你們這些年對我的照顧,饋贈以及救命之恩。我先幹為敬!”


    雲初淨心情真的是非常好。


    在這梅林之中,有三位氣質各異的帥哥陪自己一起,就已經夠幸運了。


    宗政晟率先道:“救你是應該的,不用道謝。再說你的無妄之災,我多少我有點責任。”


    端木桓也道:“雲表妹不用道歉,你隻用在書院好好讀書。其餘都不用上心,費神。”


    “嗯,我知道了。有你們真好,不如我唱支曲子給你們聽?”


    雲初淨現在心花怒放,也顧不得其他,總想為他們做點什麽。


    秦邦業驚喜道:“好啊!我們還沒聽過你唱曲子,這裏良辰美景,剛好可以一試。”


    宗政晟也有點好奇:“小丫頭,你還會唱曲子?快唱來聽聽。”


    端木桓則小心得多,吩咐飛樓查探一下周遭,讓閑雜人等避開。


    雲初淨從木曉手上接過一個一支短笛,笑道:“有人會吹麽?”


    “我會,雲表妹想唱那首曲子?”


    端木桓不無得意,宗政晟沉下臉道:“離弦,去寺裏借把琴來,我也想附上一曲。”


    秦邦業不擅音律,隻能放棄道:“看來,我隻能靜靜欣賞。”


    雲初淨已經想好,就唱《菩薩蠻》。


    汪婧芳已經把《紅顏劫》的曲子傳播開來,她現在再唱應該無礙。


    雲初淨退後兩步,步入梅林之中,梅樹半掩著她的身形,隻偶爾露出一張臉。


    清清嗓子開始唱:


    小山重疊金明滅,


    鬢雲欲度香腮雪。


    懶起畫蛾眉,


    弄妝梳洗遲。


    照花前後鏡,


    花麵交相映。


    新帖繡羅襦,


    雙雙金鷓鴣。


    如此清唱兩遍後,端木桓的笛聲清幽響起相和,雖然音律略有出入,不過還真的基本相和。


    下一遍時,宗政晟的琴音也嫋嫋響起,短笛聲和琴音情意綿綿。再配上雲初淨空靈剔透的歌聲,在梅林裏飄蕩開來。


    琥珀過來時,就看見這樣溫馨又和諧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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