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下,雲母又繼續道:“就算小王爺和宗政晟少年慕艾,對你有心思,那又如何?他們敢不顧家族前來提親嗎?”


    “退一萬步,即便他們中,真有人昏了頭,堅持要娶你。可平王府門第尊貴,以後還有側妃;越國公府人口眾多,妯娌、小姑子也多,你確定你應付得來?你確定那男人會永遠護著你?”


    “相比而言,祖母一直都希望你嫁給秦邦業。人口簡單,又不用勾心鬥角,過去就是當家主母。日子,還是要過得實在才好。”


    雲初淨沉默的點點頭,話雖如此,可要做到實在太難。


    後世關於是嫁個自己喜歡的,還是嫁個喜歡自己的,爭論至今仍然沒有結果。說明人心都是貪的,妄想世事占全,最想嫁的還是個兩情相悅的有情郎。


    沉默了一會,雲初淨終於開口道:“祖母,我知道了。但我想見秦表哥一麵,我有話想要問他。”


    “好,這不是什麽大事。我這就傳信,他明日就會來看你。”


    雲初淨這才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道:“謝謝祖母,祖母快迴去了吧!賴嬤嬤!”


    賴嬤嬤應聲而進,和琥珀一起攙扶著雲母出去,雲初淨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


    京畿大營。


    由於統領大人宗政晟,情緒持續低迷,性格暴躁異常,所以離弦將錦帕偷迴來,揣了好幾天,一直不敢告訴宗政晟。


    這日傍晚,眼看太陽就要下山,可宗政晟心中煩悶,又召集幾位副統領開會。


    伏矢為難的迴道:“爺,兩個副統領還躺床上,一個今日去帶隊做斥候,一個請了事假,迴京探親去了。”


    宗政晟愣了下,吼道:“副統領沒有?參事有吧?參事沒有,把隊長叫來!你和離弦,一起下場!”


    伏矢挺起胸膛道:“是,統領!”


    等走出營帳,伏矢這才垮下臉,對旁邊探頭探腦的離弦道:“別躲了,叫上八個參事,一起下場。”


    離弦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皺眉道:“爺的火氣還那麽大?”


    “無處發泄!”


    伏矢也很無奈啊,爺精力旺盛就操練他們,他們也很可憐,好不好。


    等練武台上的其他人,都已經被打趴後,宗政晟用腳尖踢踢伏矢:“裝什麽死,起來!”


    “爺,你饒了我吧,天天操練,我都隻剩半條命了。”伏矢趴在地上,一副打死也不起來的樣。


    宗政晟忍不住“啐”了他一口,抬腳往自己的營帳而去。


    雖然已經是深秋,可宗政晟一番打鬥後,還是周身大汗淋漓。他邊走邊脫掉護甲、護臂,再扯掉外衣,等迴到營帳,赤著上身,就隻剩條玄色綢褲。


    營帳外麵放著兩個大水桶,宗政晟哢哢邁著長腿過去,隨手從桶裏拿起水瓢舀了瓢水,就這樣昂頭往身上一澆。


    隻見水珠在古銅色的肌膚上打轉,順著脖子胸膛小腹,然後嘩嘩啦啦往下滾。


    因為赤著上身,而下麵穿的玄色綢褲又被水打濕,濕噠噠緊貼在身上,將那充滿侵略性的雙腿,顯得更加駭然。


    整個筆直威猛的軀體,一覽無遺,渾身都散發著一股陽剛之氣,令人有些難以直視。


    跟在後麵踉踉蹌蹌的離弦,看得呆了眼,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何為戰神?


    就是咱家爺啊!


    宗政晟感覺到他癡迷的目光,瞪著眼睛罵道:“看什麽看?爺有的你都有!”


    “隻是沒有爺那麽大!”


    離弦的心裏話,脫口而出。


    眼看宗政晟惱怒一腳踹來,他趕緊抬手去擋。可剛被揍了一頓,雙手實在無力被一腳踹飛,衣襟裏的繡帕飛了出來。


    宗政晟用官靴勾起,抓在手上,好像有點眼熟。又見上麵兩朵桃花,似合似分十分傳神,似曾相識的感覺。


    “離弦,你哪裏得的?”


    離弦不敢隱瞞,小聲道:“爺,那日出城你說有東西忘帶,讓屬下迴去拿。屬下就拿迴來了。”


    宗政晟怔了一下,這才想起當時走得匆忙,忘了拿兵部的任命書,所以讓離弦迴去拿。結果,這蠢貨不知道在哪裏拿了塊繡帕迴來。


    “爺讓你迴兵部拿任命書,你就拿塊繡帕?”


    宗政晟甩甩手上的繡帕,就看見桃花後麵居然還有圖案,是“桃之夭夭,宜家宜室”八個字。


    離弦這才知道弄錯了,嘀咕道:“爺你早說啊,害得屬下去偷翻書院,還差點被逮住。”


    “書院?什麽書院?”


    宗政晟有不好的預感,死死盯著離弦。


    離弦被宗政晟要嗜人的樣子嚇倒,結結巴巴道:“芷蘭書院,屬下以為爺想要雲小姐的繡帕。”


    “你!”


    宗政晟將繡帕捏在手中,怒道:“那你怎麽不早說?你揣著小丫頭的帕子,想做什麽?”


    “爺,冤枉啊!屬下什麽也沒做,隻是看爺心情不好不敢拿出來。”


    離弦語無倫次的解釋,讓宗政晟火冒三丈,有心想把錦帕丟給他,讓離弦送迴去。可不知道為什麽,轉身往營帳而去。


    伏矢從角落裏鑽出來,把離弦扶起低聲道:“早讓你給世子爺了,你不聽,活該。”


    話音剛落,就聽見宗政晟的咆哮聲傳出來:“離弦,馬上滾去操場,跑一百圈!”


    離弦高聲應到是,哭喪著臉開始倒黴的跑圈。


    營帳裏的宗政晟,將繡帕放在楠木書桌上,腦子裏一想到離弦竟然窩藏了三日,就氣得咬牙切齒。


    女兒家的東西,也是他隨便藏的嗎?


    宗政晟氣悶了一會,這才小心翼翼將繡帕,放在幹淨的筆洗裏清洗一遍,然後放在床頭橫木上晾幹。


    然後靠在另一邊床頭,定定的望著繡帕看。


    那日他去看時,好像才繡了兩三瓣花瓣,晚上離弦去就繡好了。難道她沒有用膳,一直在繡?


    眼前似乎又浮現出那張倔強的臉,還有那雙瞪著眼睛流淚的杏眼。


    自己也沒說什麽,她怎麽會哭得那樣厲害?


    轉而又氣悶,爺都沒說委屈,小丫頭還委屈上了!果然,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亂七八糟出了會神,宗政晟才揚聲道:“伏矢,去把羅雲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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