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婆婆家認親了,母親黃嫂比女兒素雅還緊張。

    她琢磨:這樣的人家基本上都注意小節,愛挑小理。素雅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她根本不顧及其它,隻要心順想怎麽說便怎麽說,全憑意願,不分場合敢信口開河。

    唉,必須得調理一下,要是素玉就不用操這份閑心了。都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怎麽一點不一樣?想來素玉象我有心計,而素雅完全承他爸爸的遺傳,內性外露,一點不會隱藏自己,性子還倔的很,不會偷巧。唉,真沒辦法。誰讓我上輩子欠她的生這麽個崽兒了?以往就盼著她快點嫁出去,免得總跟她慪氣。

    不過,想到真的讓女兒去婆婆家,她心裏還有些不落忍,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麽心毒也不會拋棄的。何況自己辛苦養大的一個貌美如仙的大姑娘就這麽要落到別人的枝頭,怎麽說也心難受。

    反反複複她一直強調:“進門要講究禮儀。見長輩該叫什麽叫什麽,嘴甜點,千萬別不吭聲。多微笑、少說閑話。能用一個字迴答的,決不用兩個字。注意,手腳麻利些。多跟在婆婆身後幫襯幹些力所能及的零活。舉止要優雅些,不要毛糙,要穩重。早點迴來,初次進門要莊重,時間不要太長。讓他們知道我們是心裏有數的人,他們不敢小瞧你,知道了嗎?”

    喋喋不休一番叮囑,惟恐不全,臨走時還沒忘囑咐:“別忘了給他們買點東西拿去,最好是營養品之類的,問江濤他們愛吃什麽。。。。。。”

    素雅謹尊教誨,不住的點頭應答,為自己到婆家的第一形象找到了定位。

    素雅按照江濤的意思,隻簡單的買了些剛上市的水果。素雅覺得有些不妥,過於隨便不夠隆重是對江濤家人的誠意不夠,也是對他們不夠尊重。

    江濤說:“聽我的,我的家人不喜歡鋪張浪費,隻要經濟實用的就行了。”

    既然這樣,沒什麽可說的了。他們手挽手去江濤家的路上。

    江濤的家坐落在很普通的居民樓區裏。一排排老式建築形狀的樓群,規格整齊、井然有敘的排列。這裏都是普通職工居住的小單元戶型的結構,樓體還是多年前水泥灰顏色,窗戶是過去那種小窗口的鋼窗,抻出的陽台範圍很窄,大約四個窗條大小的地方。前後幢之間緊密相連,每幢樓間距僅隔幾米長的水泥鋪設的路麵,算是活動場所了。

    因為樓體的密集,住戶自然也很擁擠,基本上都是些小市民家庭。他們一路穿過來,每幢樓下都有一群群老頭、老太太、家庭婦女和小孩子之類的人物,紮堆閑聊打發時間。零星的還穿插著幾個中年男性,在休閑的下棋。

    見江濤手挽個姑娘走過來,他們馬上停止了手裏的、嘴裏的閑雜,都好奇地爭相張望,指指點點,然後又縮迴脖子“唧唧喳喳”地品頭論足。

    都多年的老鄰居了,彼此都了解夠深,可好奇心也奇強,誰家的稀罕事都熱心過問,一點也不覺得是管別人的閑事。

    有位膽大的中年人高聲叫:“嘿!小子,領媳婦迴來了?不錯,這姑娘!”

    “濤啊,你女朋友吧?領迴來給父母看看?!”

    “喲,這女孩兒還挺漂亮的,眉清目秀的。就是瘦點,可憐見的,一陣風都能吹走。”

    “這姑娘有福了,找老江家的孩子沒錯!”

    也有酸溜溜的:“象個麵條。肯定是個秧子,老江家不好養活這媳婦。”

    “小濤真不會找,怎麽也得找個有福的,這女孩可沒福相。”

    “。。。。。”

    男人則興高采烈的高談論闊,女人卻始終站在感性問題上看待事物:“你看她的臀部多窄,將來生孩子困難。”

    “身板太薄,肩削的太柳。這樣身段的女人不旺夫,指不定還克夫呢!”

    “瞧那傲樣,瞧不起人哩!”一位老嫗替老江家忿忿不平:“可有了他江嫂的氣受哩。”

    “咱這家庭得找個粗手大腳能幹的媳婦才最重要,娶個花瓶擺著無用啊!”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日子不好過啊!現在的年輕人不比以前的人厚道,都自私,願意自己過活,不願意跟老人一起過。我們是累贅喲!”又一中年婦女長歎了一聲,悲苦世間的人情冷暖。

    “美中不足啊!小濤這俊小夥子。老人說:好漢無好妻,賴漢娶花枝。命中有數的。”不知是誰品評一句。

    這句話順風還真飄到素雅的耳裏。素雅有一句沒一句零零碎碎地聽見了這些話,內心難以平靜:自己就這麽糟糕嗎?街坊鄰居如此評價與她,是否有失公平?

    這裏的人嘴真如刀子,割人不見血呀!耳濡目染,江濤的生活環境如此,那他江家的門檻肯定難過了。想到這裏,她不禁身心局促,惶恐不安,額上冒汗。

    看她麵色蒼白,眉頭緊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江濤知道她往心裏去了。他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後用手指緊緊地捏了下她的掌心,給了她一個坦然的笑。

    “別聽那些嚼舌根的人說三道四。他們閑著無事就愛亂講別人的花邊事,如果你在意了,就中他們的套了。別理他們。我們家人可跟他們不一樣。放心,啊?!”他安慰她說。

    “恩。我知道。”進了樓裏,樓梯窄窄的,每節台階都是又高又陡。雖然僅僅在第四層,凳起來很費勁。隨著距離的接近,不知是凳樓累的原因還是緊張所致,素雅的額頭、手心泌汗,潮濕得難受。

    好容易到了門口,按門鈴,就聽屋內有人應聲,隨後門就開了。一個穿著樸素幹淨、神態安詳,舉止大方得體的中年婦女端莊地站在門口,笑吟吟的接過他們手中的水果,彎腰拾雙拖鞋扔到他們腳底。

    “小濤,這位就是素雅姑娘吧?快進來,進來!”

    屋裏同時唿啦一下出來一幫人,七嘴八舌都圍在門口,笑嗬嗬的歡迎他們。

    非常熱情的招待讓素雅一時間局促不安,不知自己該站在哪個地方才是最恰當的落腳地。隻得向江濤投去求援的眼神。

    江濤明了她的意思,自然的笑了,伸手分開眾人,笑著對大家說:“各位前輩,請你們不要這樣嚇著素雅,她可靦腆著呢!這樣的圍攻會嚇著她的。咱們進屋,進屋再說好嗎?”

    “哦,對了,對了。小濤,看我們高興的,都忘了這麽失禮了。姑娘你別見怪。”一位大伯模樣的老者慈祥地說。

    素雅微笑的搖搖頭。

    大家有序地落座。坐穩後,江濤站起身拉著素雅的小手,挨個給她介紹:“素雅,這是我的爸爸和媽媽。”他指著剛才開門的婦女和一位麵容和善、體態微胖的中年人說。

    “叔叔阿姨好!”素雅趨前一步,深鞠了一躬。

    “好!好!好!”兩位父母忙伸手扶住素雅,笑容可掬。尤其江母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弄的她羞怯地垂下眼瞼,躲閃這道熱情如火的注視目光。

    “這是我爺爺奶奶,他們都八十多歲了。”江濤指著床上坐著的老者和老太,他們精神矍鑠、神采奕奕,樂嗬嗬地咧著沒牙幹癟的大嘴,渾濁的老眼滿是疼愛,慈祥極了,讓素雅的心感到很溫暖。

    “這是我大姑、二姑和老姑。”江濤指著三位中年婦女介紹,她一一親昵地叫“姑姑。”

    “還有大姨、小姨。”另兩位眉眼與江母相似的肯定是她的姐妹大姨和小姨了。

    “這是大伯、老叔、老姑夫和小姨夫。”江濤又指其中四位男性,有老者,想必是大伯,果然江濤指給她看。年輕一些的另兩位自然分別是老叔和老姑夫。還有個更年輕的大不了他們幾歲的肯定是小姨夫了。

    我的天爺呀!這麽龐大的親友團,江濤搞的什麽鬼?弄得她心理沒有一點準備,頭腦轉的一片空白,誰灘上這種局麵誰不心慌意亂,我服他!

    除了江父、江母和床上的倆老人之外,素雅認誰都沒記清,嘴上跟隨江濤機械地喚這些親戚的稱唿,實際叫什麽在腦裏已是模糊的一塌糊塗。所有人員的搭配也都混亂不堪了。

    既然不知,弄不清狀況,還是少說為妙,免得出差錯弄出笑話,成人笑柄。記得媽媽的囑托:謹慎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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