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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碎的記憶,靜謐在夢裏的最深處,等待著屬於自己的流離之人,將其拚湊完整。


    201153am600


    淩司辰夢醒,揉了揉有些難受的雙眼,白色的天花板,方形的吊燈,被踢下床的被子,牆角的電腦桌上擺放整齊的高達和各種手辦。


    恩…還在這裏,還在這個屬於自己的房間。


    淩司辰起身坐了起來,看著桌上的手辦,有些出神……


    “六點,還早,再睡會吧。”又看了下時間,準備睡個迴籠覺。再次觸及枕頭的時候,臉頰感受到上麵些濕潤。


    “又是這個夢麽,真討厭啊,這種感覺。明明醒過來了,卻什麽都不記得,還真是個自私的夢。”淩司辰歎了口氣。


    “也是個讓人難過的夢,又是迷宮麽?”再閉上眼睛,卻怎麽也睡不著了。打開窗戶,天有些陰,淩司辰心裏有些打鼓,雖然雨天是他最喜歡的,這個季節的天又是最愛下雨的,但起碼今天,不希望下雨,今天是難遇的仙女座流星雨,淩司辰所在的興城是國內少數能觀賞到的地區之一,而作為一個天文社的追“星”少年,這樣難得的機會,怎麽能夠錯過。


    心情被天氣搞得更加抑鬱了,憤憤然到洗漱台收拾自己,一直熬夜晚睡加上好些天在“別人的夢”裏折騰,最近又一直做著這無憶的不知夢,每次醒過來的感覺,比跑完一個五公裏還要累。淩司辰都覺得自己又瘦了不少,有時看著鏡子裏有些蒼白的臉,居然會有些陌生。


    淩司辰對著鏡子收拾,其實他的五官一般,但擺在一起還算是清秀,加之有些慘白的臉色,總給人一種病怏怏的感覺,即便如此,還是平凡,不像哥哥那樣,哪裏都會發光。用秦思思的話說,“淩司辰這種草雞,擺在人群裏,大概就是連連看吧,和誰都差不多。”如果非要在這張臉上找個亮點,隻能是眼睛了,淩司辰有對深邃的雙眼,不過總是被過眉的劉海淹沒,也就沒人注意了。


    淩司辰有個堂哥,淩司南,與他同歲大之三月,在市內最好的私立高中,簡而言之,多金且帥,重要的是人好,學績完美,品味更是沒說,唯一的缺點就是冷,少言寡語,整天都是一個麵癱的表情,太難親近。這一點,本性悶騷的淩司辰倒是學的很像,但換來的卻是同學們“自閉症吧。”“好悶騷啊!”“他一定是個有故事的男人!”等等之類的言語,總之,哥哥是淩司辰最羨慕,最想變成和他一樣的人。


    他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急忙收拾完下樓準備早餐。


    匆匆吃完早飯,拿起提包就跑了出來。天還是陰沉著,周圍的蜻蜓也抑鬱的在低處張望,這種天,蟬都叫不動了。


    又是夏天了,衰小孩淩司辰將滿18歲,一個沒什麽追求,無所長的高中三年級。很平凡,也很特別。


    淩司辰十歲的時候,找不到自己的夢了。他一直,做著“別人的夢”,並不是夢到別人,而是做著和別人一樣的夢,有時是以別人的角度,或是一個旁觀者。這些夢大都沒什麽聯係,唯一相同的,是這些夢裏,都沒有淩司辰,這樣的夢,他做了17年。


    這是淩司辰的秘密,這些夢裏,他可以看到很多平日裏看不到,看不透的。夢裏的人,往往最真實。若是以他人的視角,淩司辰甚至能在夢裏擁有那個人的記憶片段。醒來後要記起還是有些困難的。


    雖然如此,淩司辰並不能主動控製做誰的夢,他一度想要去主任夢裏看看考題是什麽,但他連班主任都沒有夢到過。哪怕是抓到點什麽把柄也好,能殺殺她的威風。


    事實證明,這些夢並不能給他任何便利,帶來的,隻有他人的煩惱。虧淩司辰曾幻想,他可能是個什麽特殊角色。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自己的夢,有自己,夠普通。


    他唯一記得自己的夢,是迷宮,一個他永遠都走不完的迷宮,那年他還小,在這個夢裏,他隻是一個旁觀者,看著迷宮中的自己,無能為力。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迷宮中,為什麽會被這所迷宮困住,他看著自己向著前方伸手,想入握住什麽,卻每次都落了空,偌大的迷宮,隻有他一個人。這樣的夢,他做了整整一個月,迷宮,沒有出口,也許是自己還沒有找到。這一個月,淩司辰幾乎都是哭著被媽媽叫醒的,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哭,這並不是令人悲傷的夢。每次醒來之後,媽媽都會耐心的哄著他繼續睡覺,再睡之後,就沒再做過夢。


    迷宮之夢的最後,可怕的事情發生了,可能影響了淩司辰的一生,他的父母,都走了。這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迷宮,可能自己,就是迷失在了那裏。這唯一的夢,也變成了他最不願去迴想的。


    淩司辰的高中離家很近,直線距離還不到500米,學校的塑膠跑道都比這長。但這中間有田野,新建小區的阻擋,雖是新區,但還是有沒開發的地方的,淩司辰家前麵隔了不到百米的地方,還都是那種郊區自建的二樓小房,跟後麵的小洋房群一起,畫麵略顯違和。他去學校就得從前麵繞三個小巷才能到大路上,再往右行百米,就到了。


    一路上都是二高的學生,因為學校處在新區,學校宿舍又緊張,很多離遠點的學生都選擇在附近租房。走到校門口的報刊亭,淩司辰突然想起來隔壁桌的張澤要他幫忙帶最新的遊戲報,張澤是班裏的體重擔當,標準遊戲宅,和淩司辰等人一起,是班級的“後排保衛者”。


    對於一個已經高三的學生來說,淩司辰每天的生活已經是輕鬆愉快,他就是標準的三點一線,家、學校和網吧,這跟把它們串聯起來的線,大概就是生活吧,淩司辰是這麽理解的,現在有了用兼職換來的新電腦,更是連網吧都不用去了,每天除了學校上課,就是迴家遊戲追番。其實,大部分人,都是這樣吧,所謂的“宅學家”。這一點上,淩司辰倒是有些無師自通。唯一能讓他覺得有意義的,是每晚深夜,躺在自家屋頂,戴上耳機,循環著日本歌手aimer的歌,仰望星空。這個時候的淩司辰是最安靜的,有時什麽也不想,就這麽一直看著,也不會覺得厭,有些時候,又會想到很多。周圍的世界,在這個時候卻才剛熱鬧起來,新城區才剛開發幾年,進度卻快的火熱,周圍遍布著酒吧,ktv這些娛樂場所,淩司辰所在的市二高夾雜在中間反而突兀。他並不懷念以前的舊城區,那樣太安靜了,無聲的世界總讓人覺得心慌,現在熱鬧起來,反倒更讓人心安。


    這樣的生活持續到高三也沒有變化,是有些不知味了。其實淩司辰自己也知道,高三的意義,也許就是他人生的新起點。


    “那一天,人們迴想起被他們所支配的恐懼!”一進教室,就聽見王永帥在四處安利他看的新番,淩司辰有些語塞,同樣是追新番,打遊戲,人家是課代表,自己是吊車尾,這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吧,人與人的差距,真是莫名其妙。


    “喏,你的遊戲報。”淩司辰把報紙拍在張澤桌上,開始收拾自己座位。


    “哈,真是我的好戰友,放學請你吃學校門口最好吃的李記臭豆腐”,張澤的胖手一把勾住隔壁淩司辰的脖子,淩司辰一口氣卡在喉嚨沒上來,急忙掙脫開開始咳嗽。


    “還是算了吧,今晚我有事要出去,下次吧”。


    “誒?”張澤驚訝的表情很是浮誇,“你不是全年級最閑的淩司辰麽,你居然說你晚上有事!”


    “我還是有自己的事的好嘛,別搞得我好像個無業遊民一樣。”淩司辰沒好氣的迴答。


    “哦~”張澤故意提高了聲調,“能讓你這個家裏蹲大晚上還出洞的事情,難不成你…你戀愛了!我的天呐,你要脫離組織了麽,夭壽啦!淩司辰脫團了!”


    淩司辰聽不下去了,趕忙一把捂住了張澤的肥唇,卻被張澤一個轉身順勢躲過。


    沒想到…他是個靈活的胖子。


    “淩司辰啊淩司辰,你忘記我們這麽久的革命友誼了麽,忘記當初我們是怎麽宣誓的了麽?現在你卻為了一個異性拋棄我們這麽久的感情麽?太可怕了,我受到了成噸的傷害。司辰,我不會忘記你的,下次看見你們,我絕對會在你們頭上澆滿神聖的汽油,用正義的業火焚燒你們肮髒的**與靈魂的!”張澤邊說邊揮舞著雙臂。


    真得佩服他的演技了。淩司辰滿臉黑線,誰和你宣過誓啊喂!別說那些讓人誤會的話啊魂淡!我隻想做一個安靜的男子!


    “我說你們啊,真是鬧夠了,都高三了,還不收收心,快迴座位,一會老師來了,看見可不好,快迴去自習,張澤你真是,這種玩笑可是會給司辰帶來困擾的哦。王永帥你也是,一點沒個課代表的樣子。不過看見司辰你這樣還是蠻好的,因為你最近總是悶悶不樂的,也不愛說話,給人感覺太陰鬱啦,就應該這樣嘛。不過不管怎麽樣,任何事,都不能成為你們不來晚自習的理由哦!”班長程雪看不過去趕緊過來控製了下場麵,一本正經的說道。


    程雪迴位的時候,澤胖在一邊起哄。這次淩司辰到不反應。看著她的背影有些呆滯。


    就算是戀愛,也得是班長這樣子的人啊,知性,性格又好,體貼,最重要的是帶上眼鏡都這麽好看。淩司辰這麽想著。


    淩司辰是有些喜歡班長的,旁人也看的出來,他太僵硬了,每次程雪一有動靜,立馬就跟上節奏,不管是社團還是學生會。


    為什麽會喜歡程雪這個問題,淩司辰也不是很清楚。還記得第一次看見程雪,那時候剛開學,學校剛剛興起的社團招新,淩司辰湊熱鬧的過去瞧了瞧,操場上人擠人,好不容易擠上前拿到一張社團單。本想報個動漫社想著可以看到妹子們的cosy,卻被眼前的長隊打消了念頭,淩司辰蔫著頭在操場上瞎晃悠,晃累了就在籃球架下坐著,盯著鞋帶就開始不著邊際的神遊。也就是這時候,程雪出現了,在他無助神遊的時候。


    “這位同學,請問我能幫你什麽麽?哦,忘了介紹了,我是二年級的程雪,你好。”


    淩司辰嚇了一跳,抬頭看著她,白皙的麵頰上精致的五官,小巧的鼻子上一架圓框眼鏡,長發在腦後紮成了股辮。一身白色的套裙,雙手扶膝,彎腰在他麵前看著他。對視的瞬間淩司辰有些慌張的錯開目光。“怎…怎麽了麽?”


    “哦哦!你是新生吧,我是看同學你一臉困擾的樣子,想是不是有什麽可以幫你的,你手上握著動漫社的宣傳單,是在煩惱這個麽,沒關係的,動漫社的社長是我的朋友哦,我可以幫你報名的。”程雪歪頭對愣著的淩司辰笑。


    當時淩司辰就覺得自己被攻略了,一顆悸動的騷年之心砰然起跳。剛才偷瞄的時候,就注意到程雪胸前的小牌了,“追星社”,淩司辰小心思一動。


    “額…不是的,我並沒有想入動漫社的,其實我是想去追星社,但一直沒找到,所以有些困擾,額,嗬嗬…”太假了,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淩司辰撓頭對著程雪傻笑。


    “哈?真巧,我就是追星社的社長,真是幫上忙了,你等會啊,我去給你拿報名表。”程雪轉身就鑽到了人群裏,長股辮在後麵調皮的搖來搖去,搖得淩司辰直蕩漾。


    淩司辰心裏直叫計劃通,滿心歡喜的等著學姐的報名表,這時有人拍了拍他的後背,一個甜美雀躍的聲音傳來,“同學,請問你需要報社團嗎?”


    淩司辰還在蕩漾,頭也不迴的說“不用了,我剛已經報完了,誒,我告訴你哦,剛才那個程雪學姐好美的,絕對氣質型,又知性,比那個什麽傳說中的最美新生秦思思好看多了!”淩司辰還不忘賤兮兮的八卦一下。


    “哦?是嘛,那你見過秦思思嘛?”剛剛還甜美雀躍的聲音一下子變得陰沉了。


    “沒,管她呢,反正肯定沒有學姐好看”。


    “那我現在就讓你看看!”。話沒說完,一雙纖細的小手,“啪”一聲拍在了淩司辰的臉上,帶著些勁道把他的腦袋往後扭,連帶著整個人,一起轉了過來。他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個妹子,而且還很好看的那種,不過現在這張好看的臉,鼓著嘴,瞪著雙大眼睛狠狠的盯著淩司辰,這才想起剛才她說的話。


    “不出意外的話,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小美女秦思思吧哈,哈哈。”淩司辰尷尬的笑笑。


    “恩…哼!”秦思思鬆開淩司辰的腦袋,甩頭就走,長長的馬尾甩了他一臉。“剛開學就得罪了新校花,還真是倒黴呀,啊哈哈”。淩司辰訕訕摸了摸臉,嗅了嗅鼻子,“啊哈,原來校花用的洗發露味道和我同款啊!”這時候程雪也已經遠遠的跑了過來。


    淩司辰就是個坦白的人,他覺得程雪好看,就說了,還不忘與周圍的人分享,就是有些後知後覺。


    “抱歉啊,報名單發完了,不過沒關係,我是社長,你告訴我名字就行了,隨時歡迎你來報道。”程雪對淩司辰伸出手。


    “淩司辰,學姐好。”淩司辰從小就有流手汗的毛病,趕緊在腿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手還是濕,猶豫著不要去握手的時候,程雪一把抓住他的手。


    “那好!以後我們就不止是同學了,多指教”。程雪歪頭對發愣的他笑笑。“淩司辰是吧,你很喜歡發呆呢。”


    之後就是去社團處理些瑣事了,本以為的追星社是對偶像性質的那種追星,到了才知道,原來是追“星”,其實就是天文社,平時就是幾個人湊一塊討論討論宇宙維度之類的,彰顯逼格,程雪在的話偶爾會給他們講講一些星星的故事,帶他們去天台認識一些常見的星座。這下更對了淩司辰的口味了。不過來報名的社員大都是男生,淩司辰心底覺得這些人一定是圖謀不軌,奔著學姐去的,思想一點不純潔。他倒是忽略了自己的目的。不過學姐兼顧著學生會,加之會考和升入高三,幾乎是不怎麽來社團的,漸漸的,那群人也就散了,隻剩下一個淩司辰,偶爾能遇到幾次程雪。他倒是喜歡,得了清淨。那時候的他,也就是遠遠看著。原本程雪是要留學出外的,未此淩司辰還黯然神傷了段時間,但後來意外發生了,程雪的家庭出了點狀況,她的父母離婚,大致原因就是婚外情這樣,程雪跟媽媽一起。那段時間,一直處理家事,耽誤了原計劃的留學,程雪選擇複讀,想在本地考一所學校,好陪著媽媽。


    這些都是她自己告訴淩司辰的,別人不知道。淩司辰不愛上晚自習,每次都以社團活動為借口跑路,鬼都猜到他隻是想偷跑,但他真的是去了社團,追星社在5號樓的最上麵一層,連帶著天台都是他們的空間。程雪走後,社團基本都是空著的,這就變成了淩司辰的個人空間,每晚自習,淩司辰總是準時的到社團來。打掃下衛生,開個窗透透風,給窗台上的盆栽澆點水,再一個人躺在天台上,看著天空中的星星發呆,神遊。


    程雪高三下學期的時候就把社長交接給淩司辰了。


    那天,淩司辰跟往常一樣翹掉晚自習來社團,讓他奇怪的是一路上門都沒有鎖,推開門,一陣清涼的夜風拂來,他驚訝的發現窗被人打開了,窗台上的小花也被澆過了水,在夜風中搖曳。淩司辰不疑惑了,這社團的鑰匙除了主任,就兩把,一把在他手上,還有一把自然是前社長保管,主任肯定不會好心到來幫他照顧社團,那麽隻剩一個人了,可她現在應該在忙著留學的事啊。淩司辰心裏還是喜歡的,這種時候她還能想到這。想必還是有些不舍吧。


    今晚的風有些喧囂,淩司辰稍微合上了點窗,避免把幾個小盆栽給吹倒。收拾得差不多了,就準備和以往一樣去天台打發時間,可天台的門也沒鎖。心裏有著某種期待,小心的推開門…


    天台之上,一個有些陌生的側影坐倒在那個他熟悉的位置,風吹動裙擺,於夜空中搖曳,淩司辰小心翼翼的接近著,生怕驚到了這一刻的寧靜。迴頭,是她,程雪。


    不同以往的程雪。沒有用絲繩紮起的長發海藻般漂浮在風中,本就白皙的臉頰顯得更為蒼白,眼鏡被放在一邊,穿著淩司辰第一次見到她時的裙,裙子上的飄帶被風吹起,美得像一朵花開在淩司辰心上。


    程雪側頭看他,歪著腦袋對淩司辰笑,隻是這笑容,看的淩司辰心都快碎了。他從來沒有見過程雪難過的樣子,好像每次看到她,她總是在忙碌,像是沒有時間做別的事情一樣,偶爾在圖書館見到,她又是那麽安靜,讓人不忍心去打擾,除了這些,淩司辰隻見過她笑,印象裏的程雪,總愛歪著頭對他笑,可現在,她卻笑得這麽難過,明明都快哭出來了,還要笑給他看。


    淩司辰遞了張麵紙給程雪,坐在她旁邊,不知道說些什麽,最後程雪打破了沉默。


    “你介意聽一些難過的話麽?”


    “怎麽會呢。”


    就是這晚,程雪對他傾訴了那些,淩司辰不會安慰別人,他覺得人難過的時候,如果聽到比自己更慘的事,可能會覺得平衡點,所以他想跟程雪講述自己的經曆。可直到程雪在他肩上睡著,他也隻是一直在說,“沒關係的,沒關係,沒事的哦,哭出來也沒關係,這樣就好了,不用逞強的。”


    淩司辰難過的時候,也隻想有個人對他說,“沒關係的,沒關係哦。”


    第二天,淩司辰請了假,送她迴去休息。大概就是那個時候,開始擔心在意這個人的,淩司辰沒有喜歡過人,他自己也不清楚這種感情是什麽,但他就是一個敏感,容易感動的人。


    至於程雪是不是喜歡他,他不確定,但起碼在她心裏,淩司辰覺得自己還是有些特別的,就像她稱唿別人總是全名,提到他,就免姓了。當然這隻是淩司辰片麵的想法,他並不去想更多,淩司辰太自卑了,尤其是那晚之後,他更加的覺得自己卑微。程雪對於他來說,就像今晚即將來臨的流星雨,你期待著,它就來了,帶給你最美感受的同時轉瞬即逝,終究隻是路過你的眼前,它們的目的地並不在這。淩司辰有自知之明。


    迴過神來,已經快上課了,淩司辰百無聊賴,對著窗外發呆。他並不是很在意畢業,對他而言,能考個野雞大學的專科就已經很滿足了,隻要能出城。所以壓力越大,淩司辰越懶,大概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意思。


    窗外陰暗的天空讓淩司辰看的出神,如果非要給自己人生設定一個顏色的話,肯定跟這天空一樣,是陰暗的灰色,單調且陰鬱。淩司辰總是這麽悲觀,就連老師也總愛拿他做反麵教材,有次曆史老師布置了道“曆代王朝為何覆滅”的思考論題,別人都在翻閱課本資料,長篇大論的,而他的迴答隻有四個字,“命運注定”。


    “命運注定”!“我的天,淩司辰,虧你想的出來,你腦子裏裝的都是啥?我不信你隨便翻翻書能就憋出這麽四個字,你能幹啥,我看你這樣也是命中注定。整個人毫無生機,悲觀色彩,一點想象力都沒有。”曆史老師拿著淩司辰的作業大做文章。


    其實淩司辰想象力可豐富了,畢竟這麽多年的動漫不是白看的,淩司辰坐著動漫裏主角標準的靠窗座,發呆的時候,他總幻想自己就是某個主角,這時天上會掉下來一個黑色的小本子,哦不,一顆流星,正中操場,接著會從煙霧中走出一隊身著科技重甲的人馬,向著圍觀群眾走來,跪在他的麵前,用電子一般沉重的聲音說“王子殿下,請停止周遊宇宙的計劃吧,母星正受到蟲族的威脅,我們需要你的帶領,迴來吧,拯救我們。”而淩司辰會在眾人羨慕驚訝的目光中穿上專屬的帥氣戰袍,走到程雪麵前,用低沉的聲音說“別怕,等我平息了母星的戰亂,就迴來收複這肮髒的地球,等我凱旋之日,你便是我的王後。”然後再親吻一下她的臉頰,瀟灑離去。或者幻想自己其實有某種隱藏血統,被寄養在凡塵,等待某一天的到來等等,這些幻想的重點並不在於他將以何種形式去拯救母星或是自己,而在於他會如何亮瞎別人的雙眼。


    這種感覺,超叼的。


    淩司辰頂多也就自己yy,說實話,他自己想完也覺得挺羞的,畢竟讓別人知道自己中二病這麽嚴重不是件好事。他能做的,隻有夢。


    淩司辰的悲觀主義也是日積月累下來的,他很喜歡一款叫“limbo”的遊戲,內容講述了一個自閉症男孩與姐姐發生了車禍,姐姐不幸身亡,弱小自閉的男孩為了找迴姐姐支身前往地獄的邊境,漫長的途中,各種困難的關卡,度過冥界之河,穿越寂寥荒野,跳過深遠溝壑,無數機關陷阱,更有巨大的蜘蛛阻攔,男孩很脆弱,連血條都沒有,高一點的地方跳下就會摔死,接著讀檔重來,淩司辰每次都被虐的夠嗆。他真正被吸引的,是這款遊戲的畫風和營造出來的氣氛,至於深度與寓意,他並不是很在意,這個遊戲隻有黑白兩個顏色,沒有bgm,偶爾會有一兩聲蟲叫或鳥鳴,孩子是不會說話的,淩司辰覺得自己生活的環境就和他一樣,令人窒息。小孩穿越重重險阻,是因為心中有著信念,他的姐姐在等著他,可淩司辰的心裏,空蕩蕩的。遊戲的結局,男孩飛過電鋸,穿越生死的邊境來到女孩的身後,女孩一直在地上翻著什麽,在他們的眼前有一架完好的吊梯,女孩迴頭的時候,白色的字幕彈出,接著迴到剛才的場景,兩個人都不見了,剩下壞了一半的吊梯,和兩邊的飛蟲。淩司辰盯著屏幕看了好久,好像有什麽在心裏糾了一下。


    字幕出現的那段空白時間裏,男孩牽著女孩的手爬上吊梯,男孩很快到了上方,他伸手再去去拉女孩的時候,吊梯斷了,男孩太弱小了,他拉不動女孩上來,女孩不想連累他,甩開手摔了下去,可男孩沒有離開,他跟著也跳了下去,草叢掩埋了他們的屍體,也許女孩一開始挖掘的,就是自己的墳墓,女孩迴頭的時候,臉上可能帶著的是亡國的猙獰,可男孩不在乎。這是淩司辰心裏的結局,在他看來,主角就是個傻孩子,明明是已死之人還幻想把她帶出地獄,卻沒發現自己進入邊境的一刻也已經是個死人了。早知道是這樣子的結局,當初還會不顧一切的選擇邁出第一步麽。淩司辰想了很多…


    心中的信念會允許麽?也許從一開始,就隻是想去陪她吧…


    老師遲遲不到,淩司辰就一直盯著窗外發呆,風吹的眼睛都幹了,他翻了翻眼珠子,用力的眨了眨,決定先小睡會,跟澤胖安排好老師來了叫醒他之後,就枕著手,會周公去了。


    潮濕的風從半開的窗吹進,帶著這個季節專屬的溫度,輕撫著少年安靜的臉頰。


    “嘿,快醒醒了,班主任來啦,趕緊的。”張澤夠著手推了推淩司辰。


    一個夾著厚書,戴黑框眼鏡的中年婦女走到黑板前,揮起粉筆,將左上角的高考倒計時減去了一天。隨後麵相同學們,咳嗽了兩嗓子。接下來就是“時間越來越少了,”“再不抓緊就沒機會了”之類的,結束之餘不望特別關照下淩司辰,“像淩司辰這樣的自信份子,可以不用擔心我說的話”。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淩司辰假裝看著窗外的風景,這樣的嘲諷,他聽多了,每次他都會以四處看風景來迴避班主任那紮針般的目光,卻也不經意的迴避了另一個關切的眼神。並不是對他一個人,班主任平時是說後排的所有人,都是自信份子,不過最近他缺課的次數越來越多,難免遭針對。


    這些說完,就開始上課了。


    “誒,淩司辰,你猜我前天夢到啥了?”張澤邊在桌下翻著遊戲報,邊小聲的跟淩司辰閑吹。


    “你該不會夢到自己變身東馬,去單刷寂靜嶺了吧,啊~”他顯還沒睡夠,哈欠連天。


    “臥槽,兄弟,神了,這都能猜到,真不愧是白學家,莫不是和你連上機了,不對啊,我記得我是單刷啊,你也做過這種夢麽?”澤胖神經大條,沒控製好音量,被班主任聽了去。本來後排幾乎屬於三不管地帶,你閑吹就吹了,聲音這麽囂張就是你不對了,說罷,澤胖被班主任趕出教室罰站。臨走還不忘損他一下。


    “司辰,你算計我!”


    淩司辰苦笑,前天他就是做了他的夢,也真是服了這澤胖,能做出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手無縛雞之力的東馬要單刷寂靜嶺這種恐怖的鬼地方,若不是淩司辰有操作,加之多年恐怖遊戲磨練出來的心理素質,這就變成個噩夢了。


    不過,真的好想做一次程雪的夢啊,不知道在她那裏,我是什麽樣的呢。淩司辰看著窗外,又開始不著邊際的神遊。


    陰沉的天上連浮雲都不願停留,跟著風一起逃離,單調,重複,灰暗毫無色彩。淩司辰頗有些黛玉葬花的憂愁,他確實太容易傷感了,總覺得自己的人生無趣,甚至有些淒涼,可除了做夢,還能做什麽呢。今晚看見流星,一定要好好許個願望。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話。畢竟靠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啊…


    記憶,於夢境的最深處分崩離析,破碎成沙。名叫命運的沙漏,此刻傾倒。


    “可以的哦~小司辰,隻要你想,什麽都可以做到哦~”遠方,一個奇怪的聲音抑揚頓挫的說著。


    “還有半節課的時間,留給你們做卷子,一會我發下去。”班主任退了推眼鏡,開始倒紙袋。


    淩司辰不禁感慨,“現在的老師啊,一言不合就發卷子。”雖說也發了淩司辰的份,倒也是浪費,給他也是鬼畫符。


    同學們開始悶著頭做題,班主任也搬個椅子坐在講台看起雜誌。大家都很安靜,淩司辰也很安靜,看著同學們埋著頭專心的樣子,再看看身旁空蕩的座位,他突然有種孤立感,莫名的心悸。大概是為自己的以後,感到茫然。


    教室後牆的掛鍾定格在了845。


    “哢哢哢”一陣仿佛冰麵開裂的聲音突然傳來,把他拉了迴來。像隻受驚的貓鼬一般,淩司辰拉長著脖子四下看了看,大家都還悶著頭,做劵的做劵,看書的看書。


    “看來是要減少熬夜的次數了,都出現幻聽了。”揉了揉太陽穴。,淩司辰打算再補會覺。


    “哢”裂變的聲音再次傳來,他警覺的察看,大家,還是沒有反應。


    “這麽…專心?不會是真的幻聽了吧。”


    “哢哢哢…”仿佛冰裂般的聲響不間斷的愈發激烈,不同於之前,這次的響聲沒有突然停止,它來源於…天空。


    不會錯的,就是天空發出的聲音。淩司辰慌忙站起身,望向天空的刹那,眼前的景象讓他震驚了。


    太陽失去了生命般暗淡空洞,散發著無力的白光,而原本灰色的天空被無數的裂痕所占據,像是一麵破碎的鏡子,鏡子裏的碎片逐漸染上了不同的顏色,在白光的反射下,豔麗了世界。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斑斕無比,連光線,都是繽紛的,豔麗的讓人,惡心…


    絢爛的光線刺疼了他的雙眼,這才反應過來,淩司辰迴頭,大家,還是埋著頭。在光的照耀下,所有人都變得五彩斑斕,像是,一朵朵待放的鮮花。


    花?淩司辰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麽想,也來不及去想,太安靜了,大家,世界,一切都太安靜了,心悸,心慌得厲害,淩司辰快喘不過氣了,他不可能看錯,他沒有問題,可大家一點反應都沒有,太奇怪了不是麽?


    “不可能的,不會是錯覺,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喂,看看窗外啊,別寫那什麽扯淡的卷子了,你們學傻了麽,看看世界啊,老師!淩司辰把憋著的話似是用盡全力般大喊出來。


    腦子炸開了,他覺得渾身發冷,神經快崩潰了。剛剛,他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並不是沒聽見大家的迴應,而是,自己叫喊的聲音,但他因為緊張動到了桌子,課桌與地麵摩擦的聲音,他聽得到。除了他,所有人無動於衷。


    恐懼占據了淩司辰的全身,他被禁聲了,所有人,都被禁聲了。


    那豔麗的色彩繼續侵蝕著世界,同時侵蝕著眼前的人。能夠感覺到有某種不詳即將降臨,淩司辰顫抖了,身體因為恐懼而僵硬著,腦海一片空白。


    人聲,樂聲,一陣大提琴的起調突然打破了寧靜,伴隨著似有萬人的吟唱,如樊樂一般。大提琴為主調的同時,小提琴輔音,人聲吟唱,這波瀾壯闊卻又優雅溫潤的樂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淩司辰來不及去想,他找不到方向,聲音無處不在。


    樂聲愈發清晰,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也愈發強烈,淩司辰強壓著心中的恐懼,想要恢複鎮靜,可緊接著一陣秒針跳動的聲音伴隨樂聲想起。


    “嗒嗒嗒嗒…”如時間流逝,或如心跳一般的聲音,每跳動一下都在擊垮著淩司辰心中最後的防線。


    “嗒嗒嗒喀哢嚓…”一個奇怪的聲音終止了時針跳動,伴隨著金屬碰撞一般的迴聲,大提琴也停止了演奏,剩下小提琴獨奏與人聲吟唱,節奏卻比之前稍快了些。


    “喀哢嚓?”隨著時針跳動之聲的停止,淩司辰逐漸恢複了些平靜,這結尾的聲音很熟悉,他在腦中努力尋找能與之匹配的聲音。


    可惡啊,到底是什麽,喀,哢嚓,好耳熟可就是想不到。與此同時,小提琴與吟唱聲突然高起了一個音調。


    對了,想起來了,這是…


    絞盡腦汁終於想了出來,淩司辰難免有些興奮,可答案出現腦海的瞬間,心驚了。“喀,喀嚓”這是,子彈上膛的聲音啊!


    “嘭~”答案出現,小提琴,吟唱提調的瞬間,遠處槍響,震音迴蕩。


    一麵玻璃隨之破碎,淩司辰望去,抬頭卻看見班主任向側麵倒去,她被命中了,強烈的衝擊把她的胸口貫穿,形成了一個白色的空洞,就像窗外的太陽一般,她側倒的動作最終定格在中槍的瞬間,黑板上,濺滿了她白色透亮的鮮血,生命的痕跡逐漸退散,隨之一起消失的,還有她的顏色,從頭發,腳底開始,她所有的顏色逐漸向著胸口的空洞聚集,失色之處顯露出黒耀的光芒,取代雙眼的是一對白色空洞。所有的顏色匯集胸口,緩慢旋轉,凝結交融,最終於空洞中,綻放成花。


    一朵花,一朵巨大的,絢爛繽紛的蓮花綻放於胸口,她的顏色在花瓣中交織融合。


    樂聲傳來,蓮花之上,繽紛閃耀,妖豔之至。


    淩司辰不敢相信,但這觸感如此真實,如何懷疑。蓮花之後,一個黑色的人睜著白洞的雙眼,了無生機。一切都發生的太過突然,淩司辰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每當想要冷靜思考的時候,總會被再一次擊潰。


    “嗒嗒嗒…”時針跳動的聲音再次於樂聲中響起,似提醒著淩司辰,沒時間了。


    不行,一定要把大家叫醒。淩司辰不想坐以待斃,就這麽死去,太莫名其妙了啊。起身奔跑的瞬間,樂聲起調。


    “喀,喀嚓…”


    “嘭~”


    玻璃破碎,連帶著玻璃的碎渣從淩司辰的前額疾風而過,超音速撕裂空氣的聲音讓他眩暈,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緩慢,一個名字出現在他的眼前,好似有了能支撐自己的信念,“不能倒下。”


    音爆產生的眩暈還沒有消退,眼前都是重影,所有的景象重疊在一起,淩司辰扶住桌角作為支撐勉強站著。視線之內逐漸清晰…


    所有重影開始迴位,眼前絢爛的色彩好似褪去了。


    “迴歸,正常了麽?”淩司辰提著心緩緩定睛…


    “不,不是這樣的,不…”入眼的景象接受不能,本能的恐懼驅使著他後退,雙腿無法著力,整個人重心後仰摔倒在地,他幾乎是匍匐在地,直至沒有退路。淩司辰蜷縮在牆角,緊緊抱住自己,止不住的顫抖。暈倒之際,他想到了程雪,不管怎麽樣,都要帶她離開,但再次入眼的景象…


    淩司辰找不到程雪,太過淩亂,所有人都一樣,交錯在一起,他們都變成了黑色,斑斕豔麗的蓮花於胸口的白洞中綻放,那些顏色在花瓣流轉,最終交融成透亮的白,百花齊放。隻一聲,便綻放了所有人。那些顏色交融,世界隻剩黑白。


    自始,樂聲從未停止。


    “程雪…”還是發不出聲,淩司辰扶著牆想要站起,所有人都死了,淩司辰想哭,恐懼根本不給他悲傷的時間。不對,不是所有人,還有他!張澤還在教室外邊,大家死了,接下來肯定是他和自己,淩司辰決定和張澤一逃離這裏。


    逃生的本能給了他信念,他要出去!教室的門被從外鎖上了,淩司辰用力的拍打著卻沒得到迴應。“張澤也被?”突然一隻手拍在了門中的玻璃上,手上沾滿了白色透亮的液體。


    是血,張澤,你沒事吧,快開門啊,我們一起逃走啊!淩司辰無聲唿喊,擊拍著門。玻璃外的手突然開始挪動,他用一根手指緩緩的書寫著…


    “淩司辰,你要帶我逃走麽,你想救我?”血手在玻璃上寫到。


    “當然了,你在想什麽啊,快開門啊,來不及了。”淩司辰“迴應”到。


    “為什麽?”血手抹掉原先所寫,接著寫到。


    “為什麽?什麽為什麽,你是我的同學啊,這種時候就別跟我玩什麽文字遊戲了啊,快開門啊!”樂聲不斷變換著音調,淩司辰不明白為什麽這時候張澤還要跟他說這些。


    “同學?那為什麽,你不救他們呢,他們,不是你的同學麽?他們都死了哦。”血手加快了書寫的速度。


    淩司辰被觸動了,是的,他們都死了,可他是要去救他們的,但他怎麽可能快的過子彈。如果不是想起程雪和他,他大概會一個人蹲在角落,等待自己的那朵花綻放,他本來就是個消極的人啊,比起自己,別人肯定更加重要啊,但他做不到,能怎麽辦呢。


    “你沒有救他們是事實,為什麽呢?因為你太軟弱了,你被恐懼擊垮了,你的身體太過脆弱,你的心更是如此,因此你什麽都保護不了,就像那時的你放棄我一樣,淩司辰…”。血手所寫的每一個字都在流血,深深地刻在淩司辰心裏。


    遠處的樂聲由緩變急,時針轉動的聲音再次想起。“嗒嗒嗒…”


    沉默著,淩司辰的眼神忽變,變得冷漠淡然,他向後退了幾步,微微抬頭“他的”聲音迴來了,“你說我脆弱,你不是問我為什麽不救他們麽?可這些人憑什麽呢?”他昂起頭,抬手指向後方,“看看這些人吧,他們才是最弱小的存在,可他們居然存在憐憫之心,因為他們可笑的優越感麽?我不救他們,是因為他們沒有活下去的理由,軟弱狂妄且無自知之明的人最該死,就像那時的他們,看看現在,他們是多麽的不堪一擊。”他停頓了片刻,“那時不一樣,是因為他們奪走了我該有的東西,那些背叛我的,就讓他們去死!這千年結束了,我定會從黑暗的最深處歸來,奪迴原本屬於我的世界。”終言之際,身後所有的黑色轉身,用白洞的雙眼緊盯著他。毫無觸動,此刻的他,恐懼不侵。


    “嗒嗒嗒…”樂聲之中,逐漸清晰。


    玻璃之外的血手懸空停留了一會,突然猛地拍了上來,張澤,張澤滿臉鮮血的在門外唿喊,大概是想帶淩司辰逃走。顯然,與剛才不是一個人。淩司辰隻是站著,看著門外微笑,張澤有些驚訝,淩司辰忽然轉身,略過那些空洞的雙眼,看向窗外的天空,接著閉上雙眼,張開雙臂。


    “嗒嗒嗒…”


    “嘭~”


    遠方,至高的殿堂,流金溢彩,穹頂天窗,光被時間的塵沙打碎,跌落在正中的淵池,池底璀璨星光,有人踱步於旁,光塵飛揚,她伸手入池,卻握起為沙,脫去麵具,光過影現,冷豔之極。沙從指縫逝落,池中卻不見流沙,她拿捏著,以沙繪字…


    終了沙盡,摩擦了手指,她戴起麵具,走向背光的深暗。光逝之間,她仰麵大笑,又哽咽抽泣,雙手交織胸前,興奮,窒息般深吸,輕和…


    “這份答卷,我該給你多少分呢?真讓人焦灼啊,嘛,就讓我看看,你和他到底有多像。去吧,去奪迴原本屬於我們的,剩下的時間可不多了,別讓我失望哦,小司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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