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個時候,秘書孟恩龍才明白羅子良的用意,瞬時間那種敬佩之情不可抑製地又湧上了心頭!


    根據呂文昌交待他和柳啟南之間的過結,以及柳啟南在惠西市的所作所為,他那讓人無法企及的身份地位,槍擊案十有八九跟他有關。但是,懷疑歸懷疑,凡事要講證據,而且,柳啟南身份特殊,不同於一般的黑道人物,市民群眾對他沒有惡感,有些得到他資助過的人還很感激他。被敲詐過的老板們雖然對他恨之入骨,但人數相對於芸芸眾生來說,隻是極少部分。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一個劫富濟貧的人,如果在古代,那就是和梁山好漢一般的存在,但現在時代不同了,法治社會絕不容許法外之人的出現。


    試想是別的人來指揮偵破這個案件,通常采用抽絲剝繭的方法,從外圍入手,循序漸進地慢慢一層層地攻破,直到查到事實的直相,讓真兇無處可逃。但羅子良不一樣,他就住到最大的嫌疑人家裏,吃住都在這兒,指揮部擺在這兒,這是一種心裏戰。


    羅子良住在這裏還有一個目的,清靜,不想被人幹擾,因為他是省委副書記,對一個地級市來說,那是絕對的大佬,如果住在招待所或大酒店裏,很多地方官員就會想方設想來向他請示匯報,想方設法討好他,每天的飯店肯定不斷,應酬不斷,白白浪費了很多時間,那還怎麽做事?


    這裏的官員和柳啟南的關係都很好,可說是很親密,但現在,官員們都怕受到連累,有意的拉開了距離,在這個敏感時期,是不會主動到他家裏來的。羅子良住到這裏以後,那些領導們,就會裝著不知道,因為羅子良也沒有讓人打電話通知過。


    自從羅子良住進來以後,柳啟南就吃不香睡不著,如坐針氈,心亂了。


    他這幢別墅似乎成了公安局辦公室,每天都有警車停在門外,有全副武裝的警察進進出出。這些人進來都是向羅子良匯報工作的,根本連看柳啟南一眼的興趣都沒有,把他當成了空氣。


    這一切的一切,讓柳啟南很崩潰,在這裏,他成了客人了,沒有人把他當迴事,他常常想,這到底是誰的家?


    當然,這些還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居然有很多街坊鄰居私底下議論紛紛,說曾經不可一世的柳爺被抓了,還在他家進行了秘密審訊,你看,他家裏住著很多警察呢。


    就連柳啟南的眾多手下都相信了這一點,一時間,人心惶惶,不少人有了三心二意的想法,開始謀劃退路……


    人心思變!


    俗話說,千裏之堤,潰於蟻穴。老謀深算的柳啟南不會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一天晚上,他開車離開別墅,向城外開去。


    半個小時後,來到了轉彎處,靠邊停了車,熄火,往迴走了一百多米遠,才掏出一隻新手機來,換上新卡,開始打電話……


    他現在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了,總覺得什麽都不安全,覺得車子被裝了竊聽器,就連他那個尾數都是8的電話號碼都不敢用。


    電話打出去以後,近一個小時左右時間,才有一輛越野車停在他身邊。從車上跳下一名精悍的青年來,那青年看到柳啟南,恭敬地問,“柳爺,您有何吩咐?”


    柳啟南凝重地說,“小方,你去把王文旭幹掉,做得幹淨點。”


    叫小方的人全名叫曾輝方,是柳啟南手下的得力幹將。


    “要做掉旭哥?柳爺,為什麽呀?”曾輝方愣了。


    “哎,我也於心不忍呐,可現在形勢逼人,不得已而為之,如果心慈手軟,可能,我們就沒有將來了。”柳啟南歎了口氣說。


    “柳爺,情況有這麽糟糕了麽?難道傳說您被審訊是真的?”曾輝方問。


    “如果審訊我,事情還要好辦得多,問題是,這都是沒影的事,那個羅書記對我還挺尊敬的,溫文有禮,看到他的笑容,我背後直冒冷汗。”柳啟南揉著鼻梁說。


    “柳爺,這話怎麽講呀?”曾輝方不明白。


    “哼,要是審訊我,就會知道問題出在哪了,可我現在兩眼一摸黑,都摸不清楚他的套路,讓人心驚肉跳呀。”柳啟南說。


    “除了羅書記以外,還有多少警察住在您那裏?”曾輝方又問。


    “警察是沒有了,除了他,還有一個秘書。”柳啟南說。


    “兩個人?外麵也沒有人站崗嗎?”曾輝方很意外。


    “沒有,確實沒有,這幾個晚上我都查看過了,方圓幾百米都沒有人影。白天來的人和車,都是向他匯報工作的。晚上,都走得一個不剩。”柳啟南肯定地說。


    “既然這樣,不如……”曾輝方做了個下切的手式。


    “你瘋了!”柳啟南怒斥道,隨後歎了口氣說,“……哎,你不懂我們的體製,像他那樣的大官,如果在我家出了事,就算逃到火星上去,一樣被逮迴來,所以,這種想法還是不要出現了。不但不能加害他,還要保證他的安全,小心侍候,這尊大佛,請來容易送走難呀。”


    “看來,這個羅書記胸有成竹啊。俗話說得好,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他把這句話運用得爐火純青,出神入化,登峰造極!”曾輝方脫口而出。


    “是啊,不是猛龍不過江,我們得小心為上。所以,王文旭必須除掉!因為那天晚上去伏擊呂文昌的時候,很有可能被人發現,隻要他被抓,我們就都完了。”柳啟南說。


    “可是……我聽旭哥說過,他是化過妝的,貼了胡子,沒有人認識他。”曾輝方遲疑地說。


    “化妝有用嗎?身高,體重,走路的方式,等等,這些東西都有可能留下線索,我們現在萬不能有一丁點僥幸之心,必須狠得下心來,才能生存下去。”柳啟南正色地說。


    “好吧,我這就送他上路。”曾輝方咬了咬牙。


    “小方呀,我也知道你和他的關係不薄,但如果你放過他,那就是置我於死地,孰輕孰重,你自己拿捏吧。”柳啟南這話說得很重。


    “柳爺,放心吧,我絕不會做出背叛您的事情出來。”曾輝方說完就上車調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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