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麗娥馬上連夜送黃建國到濱海醫學院第二附屬醫院急症室救治。


    在急症室裏,黃建國按著肚子,一臉痛苦。趙麗娥跟醫生是這麽說的,“我男朋友肚子痛,上吐下泄,好像是吃壞肚子了。”


    急症醫生馬上做了急診化驗,結果是血肌酐高達800多(血肌酐是衡量腎髒功能的化驗指標之一,正常男性不超過104umol/l)。


    “你男朋友這個腎功能很不好,已經到了尿毒症的地步,必須馬上住院!”醫生很嚴肅地說。


    趙麗娥也很配合,跑前跑後,用黃建國的銀行卡交了押金,辦理了入醫手續。


    入院後,補液,糾酸,抗炎,血透,一切治療都按尿毒症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黃建國的病情似乎逐漸穩定了下來。


    然而,沒等醫生們鬆口氣,黃建國的病情急轉直下,不到三天時間裏,穀丙轉氨酶,黃疸指數進行性上升,這是提示病人出現肝功能衰竭;緊接著,黃建國開始感到胸悶氣急,胸口像是被繩子勒住了一樣痛,大口大口地喘不上氣,血氧飽和度隻有70%左右(正常人95%以上),必須時刻吸氧……


    “入院時還給他拍過胸片,當時他肺部隻有少許感染的。我們有點不能解釋他唿吸困難的病情。尿毒症不至於惡化得這麽快的,病情也不是這麽個進展法。而且我們上了各種尿毒症的相應治療措施包括血液透析後,他的病情依然繼續惡化。”病情如此惡化,又變化得如此之快,醫生們想不通。


    黃建國的病情一天天加重,血氧飽和度一直在下降(可以理解為唿吸功能越來越弱),饒是經驗豐富的醫生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們請了唿吸科、icu、消化科等多個學科來會診,都沒有結果。


    按照趙麗娥的說法,是因為吃了外賣食物中毒,但她也吃了,再說食物中毒也不會馬上影響到腎功能,這個特殊病例難住了內科的醫生們。


    黃建國的唿吸功能進一步衰竭,儲氧麵罩下氧氣流量已經開到最大限度,他仍然艱難唿吸著,像上了岸的魚,滿臉通紅,渾身因黃疸升高而皮膚黃染,血氧濃度下降到隻有百分之四十幾。


    “這麽奇怪的病,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投毒啊?”新來的年輕醫生一時靈感,隨口說了一句。


    這一句話迅速點亮了主治醫生的腦洞,他把黃建國入院以來的表現再詳細看了一遍,這種進行性唿吸衰竭的表現,倒挺像是以前遇到的百草枯中毒症狀,腎衰、肝衰,進行性唿衰,越看越像是百草枯中毒!


    百草枯是一種劇毒農藥,到目前為止都沒有特效的解毒藥,口服中毒死亡率可達90%。百草枯的成分有二氯化物和雙硫酸甲酯鹽兩種,可經完整皮膚、唿吸道和消化道吸收,吸收後隨血液分布至全身各組織器官,可導致肝、腎等多器官衰竭,肺部纖維化(不可逆)和唿吸衰竭。


    “別的科室可能不會想到這一點,但我們是腎內科,有血液淨化中心,醫院裏隻要接到百草枯中毒的病人,都要送到我們這裏來做血液灌流,用一個活性炭一樣的物質,把病人的血全部過濾一遍,把毒物吸附到灌流器裏,以起到血液淨化的作用。”


    這些年,這位主治醫生看到過的百草枯中毒患者沒有上千也有好幾百例了,所以非常清楚這類病人的症狀及病程進展。


    當然,症狀相似並不能說明黃建國就一定是百草枯中毒了,兩位醫生也被自己的這個大膽假設驚著了,畢竟病人及其家屬從來沒有跟他們提過有接觸過百草枯。


    兩位醫生再去問陪床的趙麗娥,“你男朋友有沒有接觸過農藥?”


    趙麗娥撇了撇嘴,“我們都是城裏人,哪來的農藥?”


    兩位醫生堅信自己的判斷,從學習專業知識的角度出發,討論後決定還是給病人做個檢查,排除一下這種萬一的可能性,但先不告訴病人和家屬。


    於是,他們找個借口拿到了黃建國的尿液去化驗。


    傍晚,報告出來了,黃建國尿液裏的百草枯濃度為0.9ug/ml,而正常人應該是陰性。兩位醫生麵麵相覷,既然病人沒有明著接觸過百草枯,那麽,很可能他是被人投毒了。


    兩名醫生急忙報警!


    黃建國被人下毒,望城公安分局局長彭俊恩帶著鄭祖勇親自趕到醫院了解情況,並把趙麗娥帶迴公局進行審問。


    坐在陰森的審訊室,趙麗娥再也無法淡定,很快就供出了實情:


    當時她和黃建國鬧僵跑出來以後,就給林慧珊說了事情的經過,還說她已經沒辦法幫她拿錄音資料了。


    林慧珊馬上開車過來,給她送來了兩份外賣和一罐啤酒。並明說啤酒裏注射了藥物。隻要喝下去,黃建國就會腹痛入醫,到時她可以趁機把錄音資料偷出來。


    為了二十萬塊錢巨款,趙麗娥猶豫一下,就照做了……


    得到這個情況,彭俊恩馬上命令鄭祖勇帶人去抓捕林慧珊,從她身上搜到了那份檢察院李科長和小惠兩人一起去賓館開房的錄音u盤,麵對證據,林慧珊無法抵賴,交待了自己在啤酒裏下毒的整個過程。


    案子理清楚以後,彭俊恩就把情況向羅子良進行了匯報!


    羅子良得到消息後,親自來到醫院看望黃建國,指示人員把黃建國轉到條件更好的市人民醫院,並讓醫院不惜一切代價全力救治。


    經過一番搶救,黃建國終於脫離了危險。


    為了調查郭伯明的案子,黃建國接連兩次受到生命威脅,這讓羅子良極其惱火!等幾天黃建國康複出院以後,力排眾議,直接下文讓黃建國擔任了小圍寨派出所指導員。


    從行政級別上來說,黃建國本來就是副科級的秘書,但是,擔任派出所指導員以後,身份和地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對他來說,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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