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黨委書記鄒世奎大道理講了一大堆,從人生哲學到為人處世,講著講著,連他都被自己的口才打動了。


    可是,當他掛斷電話,卻久久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鄒書記,範局長同意了嗎?”黃海雪著急地問。


    “他不肯鬆口。”鄒世奎陰沉著一張臉。


    “那怎麽辦?孩子一進看守所,全縣城的人都知道了,以後還怎麽上學?怎麽找工作?怎麽找媳婦?”黃海雪愛子心切,如熱窩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


    “我打電話找政法委的單書記說一說,看他願不願意幫忙吧。”鄒世奎歎了口氣,再次打電話。


    等鄒世奎再次打完電話,黃海雪馬上問:“單書記怎麽說?”


    “他說這件事情他說不上話,範局長是不會聽他的……這個老滑頭!”鄒世奎低沉地說。


    “這怎麽辦呀,怎麽辦?”黃海雪又叫了起來。


    “要不,我找幾個人去把潘祖雲那娘們收拾一頓?”機械廠的王光輝老板憤憤地說。


    “現在教訓她也不能解決問題了。”鄒世奎搖了搖頭。


    “為什麽?不是民不告官不理嗎?”王光輝不解地問。


    “你說的那是民事案件,這件事情是刑事案件,已經捅出去了,得警方做出結論。換句話說,除了她不告以外,還得範局長站在我們這一邊,不把案子交給檢察院。”鄒世奎法律知識還是懂得一些的。


    “那還得搞定範胖子了?”王光輝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沒錯,還得在公安這邊改變事情的性質,把它弄成是一場意外,最好搞成民事糾紛。”鄒世奎肯定地說。


    “咦,支行的盧行長還沒有來嗎?有他在,就有辦法了。”王光輝一拍大腿。


    “什麽辦法?”黃海雪急忙問。


    “範局長的兒子範曉陽在盧行長的銀行裏做事,好像還在試用期吧?……對錯,去年年中才進去的,我這就給盧行長打電話……”王光輝邊說邊撥打電話。


    一會兒以後,王光輝掛斷電話,興奮地說:“妥了,盧行長已經找他兒子範曉陽談話了。”


    事實上,盧行長接到二中賈校長電話的時候,就以自己的辦法去處理問題了。範曉陽當初麵試進銀行工作,範東還專門請盧行長吃過飯,以求關照。


    現在,該是讓範東還人情的時候了。


    “曉陽呀,你到我們銀行工作有些日子了,試用期也將結束了。你用什麽想法呀?”盧行長溫和地問。


    “盧行長,多謝您這段時間的悉心關照,我會努力工作的。”範曉陽摸不透他的意思,隻好自我表態。


    “曉陽呀,不要客氣,關照你,是應該的,人嘛,在社會上,就要互相幫忙,你說是不是?”盧行長笑笑。


    “對對,您說得很對,團體的力量才是最強大的。”範曉陽順著他的話說。


    “是這樣的,我呢,遇到了點問題,需要您爸爸高抬貴手,讓他幫忙處理一下,你能不能給他說一下?”盧行長慢慢說到了正題。


    “盧行長遇到了什麽難以解決的問題呀?”範曉陽有些不理解,一般來說,銀行的行長是很牛逼的,別說是企業老板了,政府官員都得求著他們。


    君不知,個人在銀行裏的錢被盜刷,銀行都可以不予理會,都可以一推二五六,但如果有人在櫃員機上拿到了多吐出來的錢,後果就很嚴重。為什麽責任和義務不對等?這個問題隻能等專家去分析了。


    言歸正傳,範曉陽根本想不清楚盧行長還會碰到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盧行長就說:“二中學校那邊發生了一起學生打架的事情,那個被打的同學一時想不開就跳樓了,救不過來了。打架的學生嘛,有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現在你爸那邊要抓人,你說說,有那麽嚴重嗎?自己跳的樓,怪得著別人嗎?是不是?我們也願意適當補償錢財,希望你爸那邊能酌情處理,學生還要上學接受教育的嘛,不能矯枉過正……”


    “是這個事情呀,我爸的工作我怎麽能幹預呢?”範曉陽猶豫了。


    “不是幹預,而是對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都是有孩子的人嘛,互相體諒體諒。你在我們銀行的試用期快結束了,和你一起進來的同事,他們的表現也很不錯,競爭大呀,你得有危險感,是吧?再說了,你以後在銀行裏,有我在,你還怕沒有前途嗎?”盧行長苦口婆心地開導。


    “好吧,我打電話跟他說說。”範曉陽聽明白了,如果他爸一定要抓盧行長兒子的話,他在銀行的工作就算結束了,如果不抓,不但可以順利轉正,以後還會升職。


    “最好你過去跟他談談,當麵說,才能說得清楚,父子也好溝通下感情嘛,你的工作不用擔心,我找人找替,今天專門幫我辦這件事情。”盧行長說。


    行長都這麽說了,範曉陽隻好離開銀行去縣公安局。


    縣城也不是很大,範曉陽從單位裏走出來,不用打車,幾分鍾就到了。


    “曉陽,你怎麽跑來了,不用上班了嗎?”範東看到兒子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有些意外。


    “爸,我們盧行長讓我做說客來了。”範曉陽情緒低落地自顧到沙發上坐下。


    “這些人還真是無孔不入,不斷給我打電話也就算了,還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去了。”範東當然知道盧行長的意思。


    “爸,二中學校的事情很嚴重嗎?”範曉陽抬起頭來問。


    “很嚴重!據派出所的初步調查,那個叫程進焱的學生,很有可能是被他的同學推下樓的,就算他是自己跳的,但他身上有很多傷痕。這件事情,已經構成了傷害致人死亡罪。你說,我能不管嗎?”範東苦笑著說。


    “這麽嚴重?盧行長還說是普通打架糾紛呢。”範曉陽怔了怔。


    “曉陽呀,爸跟你說實話,死亡學生的家長已經到我這裏告狀了,如果我不受理,她很有可能去縣政府喊冤。羅書記要是知道的話,分分鍾我就會被免職,你說,爸怎麽做?”範東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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