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子良走出宣傳部,心裏感到很壓抑,從錢部長的語氣中,有著一種濃濃的討價還價意味,這讓他抓狂,而又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在現實生活中,能夠做到大公無私的人少之又少,拿手中的權力來達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某些東西。而作為生活在一個複雜社會群體中的人,七情六欲誰都無法割舍,一言一行會受到諸多因素的影響,想要真正幹淨的人,也許出家人才會有吧。


    夏雨婷是羅子良的老師,他對她一直很尊敬,到目前為止,自少從他這方麵來說,沒有絲毫的男女之情。本來他可以答應錢玉英的條件的,但他不想拿自己的私事來作為交換的條件,從而得到她的幫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逆鱗,有自己的底線。所以才會有不為五鬥米折腰的典故,不是人人都像韓信一樣能忍受胯下之辱的。


    羅子良迴到綜治辦公室,剛坐下來,屁股還沒坐暖,電話鈴又響了!


    “喂,那位?”他淡淡地問。


    “小羅,怎麽,不舒服?”電話那頭韓大德說。


    “韓書記。”羅子良忙站了起來,“哦,沒有不舒服,隻是情緒不佳,傷懷悲秋而已。”


    “還傷懷悲秋呢,我看這幾天你沒事幹閑得慌了,你過來,我正好有件事情讓你去做。”韓大德笑道。


    “好的,我馬上過去。”羅子良急忙答應。


    幾分鍾以後,羅子良出現在韓書記的辦公室。韓大德說:“我想派你到首都去一趟,正好讓你散散心。”


    “派我去首都?”羅子良有些迴不過味來,一個縣級政府,能和國家的首都有公務往來麽?


    “是這樣的,據市政府駐京辦傳來的消息,我們唐平縣有一個上訪戶到了首都,市政府那邊讓我們去把他接迴來……”韓大德說。


    “讓我去截訪呀。”羅子良感到頭大了,他說,“這種事情不是紀委信訪辦的事情麽?”


    “紀委那邊,現在工作比較忙,再說,按照屬地管理原則,本來是朵羅鎮派人去處理的,可是,你也知道,朵羅鎮政府現在……”韓大德也很為難。


    朵羅鎮的黨委書記和鎮長都被擼了,政府裏麵人心惶惶,根本顧不上其他的事情,這一點,羅子良能理解。


    於是,羅子良迴住處拿了一些衣服和洗漱用品,火車票自然有機關事務局的人買,當晚,他就坐上了北去的列車。


    坐硬座到省城轉車後,才坐上了開往首都的臥鋪車廂。


    羅子良放好行李,把被子疊好放在窗戶那頭,拿出一本書來看,還是那本論人類在宇宙間的位置。這種晦澀難懂的書,隻有特無聊用來混時間的時候才能看得進去,就像讀書那會晚上睡不著看英語書一樣。


    但是,買了對麵中下鋪車票的一對男女,中鋪不去睡,非要兩個人擠在下鋪,嘰嘰喳喳說過不停。


    這些也就算了,他們還彼此來個十八摸,你摸我一下,我摸你一下的。


    這些都能忍了,特麽的,還要發出聲音出來,輕點,好癢,並伴著咯咯的嬌笑聲……媽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這讓羅子良忍無可忍,他索性坐起來,盤腿坐在床上,心裏默念清心伏魔咒。


    他這一個動作,卻讓那兩個青年男女停止了聲響,他們都怔怔地看著羅子良。


    “喂、喂、喂,兄弟,你在幹嘛呢?”那個男人問。


    “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在練氣功嗎?”羅子良睜開一隻眼,沒好氣地說。


    “你真的會氣功?”那個男人不可置信地問。


    “你伸出一隻手出來。”羅子良對他說。


    那個男人依言伸出了手,羅子良也伸出一隻手抓住,把他的手捏緊後,問:“有沒有麻麻的感覺?”


    那個男人疼得整個身體都弓了起來,吸著冷氣說:“麻……麻……麻死了!”


    羅子良放下他的手,一本正經地說:“兩年前,我也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後來遇到了個化緣的道士,他教給了我這個吐納之術,短短時候,我的身體就變得強壯多了……”


    “真的假的?”男人不相信地問。


    羅子良不再理會他,重新閉上眼睛,一付高深莫測的樣子。


    “那個,兄弟,能不能把你這個吐納之術教教我?”那男人最終忍不住,又叫了起來。


    “你真的想學?”羅子良問,不過,他又搖了搖頭,“你恐怕沒有那份毅力,還是算了吧。”


    “有,毅力我有,怎麽會沒有呢?”男子堅定地說。


    “那好吧,今天我們能遇到,也算是有緣,我就把這個吐納之術教給你們兩個,我先教第一步,看看你們的毅力怎麽樣,能不能堅持下來。”羅子良鄭重其事地說。


    “行,我們一定堅持住,你說說吧。”那男子著急地說。


    然後羅子良就把一些道聽途說的氣功的吐納之法說給那對男女聽,並糾正他們的坐勢,閉目,雙手放在丹田處,熟悉腹氣唿吸法,並交待他們,坐著不能動……


    交待完這些,羅子良也無心看書,直接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聽到耳邊一陣吆喝聲:“關燈睡覺啦,關燈睡覺啦……你們幹嘛呢?現在居然還有相信氣功的人?神經病!”


    羅子良也被驚醒了過來,看到那兩個傻逼灰溜溜地躺迴床上睡覺。男的也許是坐著累了,不多久就沉沉睡去,隻有那個女人,一直睜著一雙大眼睛,在對麵中鋪床上盯著羅子良看,似怨似嗔,把他看得心裏直發毛。


    到了第二天,兩人就不再和羅子良說話,他也就落得個清靜。


    這列火車到了晚上十點半鍾,才開進首都西站。


    羅子良抱著個包走出站台,外麵有不少五類車在拉客,各種有便宜住宿的喊叫聲此起彼伏……


    一個絡腮胡子的三十多歲矮個子男人來到他的麵前,問道:“老鄉,住店嗎?”


    “是住店,不過,我考慮一下住哪裏的好。”羅子良猶豫地說。


    “你進首都來做什麽的,跟我說說,讓我給你參考參考。”矮個子男人說。


    “我是來告狀的,所以,我想住得離信訪局近一點。”羅子良低聲說。


    “哎呀呀,你運氣太好了,一下車就找對了人,我知道信訪局在哪裏,周圍還有不少住的地方,又清淨又便宜……”矮個子男人像遇到久別的親人似的,拉著羅子良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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