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灌天,隨著贔屭的怒吼,天地仿佛重迴洪荒。


    一直在方元等人麵前嬉皮笑臉的小烏龜,此時露出了他本來的真麵目。他是攪動九州水患的罪魁禍首,也是平定三山五嶽的無上神獸。帝禹為了安定這廝,親自在他背上雕刻了治水功德碑。


    定則天下安,動則四海亂。


    四海之水無窮無盡,此時盡皆衝入天穹,要將大日如來和諸天星辰一並淹沒。


    無論多麽高大的山嶽,此時全都不見了身影。所謂的風雨此時也都蕩然無存,因為天地之間隻餘擎天的水柱,以及站立在汪洋大海之中的巨龜。


    水柱忽然爆開,風雲怒吼,天威遍布。一道火光衝天而起,將天空中的海水盡數迫開。


    諸天星辰震動,星光從三十三天外落下,圍繞在大日如來身周,仿若在朝拜星辰之尊,萬星之祖。


    “好大的火球啊!”方元驚歎。


    火焰之中,隱隱可見一隻萬丈金烏。


    “原來三丈金烏真的是剛剛出生的啊!”


    扶桑樹上,金烏果長有三丈。幾人當時便覺得不可思議,此時與萬丈金烏相比,真的算不得什麽。


    現出真身,大日如來就成了第二個太陽。身周百裏之內海水盡數被蒸發,水柱也被轟開,百裏之外,烏雲密布,閃電交織,被轟開的水柱與星光輝映,化作了九天銀河,垂掛而下。


    世間有大美,卻伴隨著蒼生的哀嚎與不甘。


    兩位神明僅僅是現出真身,大地之上就已生靈塗炭,九州之外已成一片水國。粗壯的閃電擊落山嶽之上,山體粉碎,水麵之上燃起了不息的火焰。


    然而在在場的幾人眼中,所謂的洪水滅世,大日淩空都不算什麽,天地之間似乎隻存有兩隻洪荒巨獸。


    小烏龜微微喘息著,卻卷起一陣狂風,海水翻出了百裏巨浪。


    “許久沒有活動活動筋骨了,才這麽一會居然都有些喘。不行,你先出手吧,我老人家休息一會。”


    大日如來長嘯一聲,諸天星辰振動,一道道星光劃過,天地之間星辰寥落。


    火光從天際劃過,轉眼便落入大地之上。


    “那是,彗星!”


    世間傳說,彗星是不祥之源,星辰碎片。在大日如來看來,不過隻是隨意間揮動翅膀的事而已。


    “太陽真不愧是至尊星辰,居然可以攪動諸天星域!”


    無窮無盡的火光從天空降臨,將擎天立地的贔屭淹沒。山石撞擊之聲不斷想起,許多隕石從贔屭身上彈飛,落入身周水國,驚起滔天巨浪,隨即又被接著降臨的火焰給蒸發,化作白霧,將贔屭淹沒其中。


    “小烏龜不會有什麽事吧?”方元很是擔心,萬一他擔不住,燧皇陵中的幾人隻是甕中之鱉,生死無論。


    “果然,你也早已跨入這個境界了。”


    贔屭歎息一聲,煙霧被吹開,四海之水退卻。


    剛剛的對決看似聲勢浩大,其實根本無法傷及兩人。隻不過是真正戰鬥之前的試探而已。


    上古之時,多有神明決戰,將天柱打破,讓九天碎裂之事屢見不鮮。是以之後諸神很少真正開戰。


    這次大日如來得劍之心無比迫切,是以小烏龜隻能與他死扛到底。


    “多說無益,戰吧!”大日如來聲音仿若黃鍾大呂,在天地之間久久迴蕩。多年為佛,世間之人似乎已經忘了,他是當年淩空的金烏,蒼生疾苦的來源。縱然今日隻餘一人,他依舊世間獨尊。


    “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麽大。”贔屭身周威壓收斂,氣勢卻越來越盛。這廝也不是什麽好鳥,在被帝禹一巴掌拍扁之前,就他鬧騰的最兇。所以山川河患才縷治不絕。


    金烏長嘯一聲,直直向贔屭衝去。所有神通都是虛妄,對於他們這等先天神明而言,隻有肉身與法力才是根本。


    大日如來人還未至,大地之上殘餘的水流就已蒸發殆盡,大地之上裂痕遍布,仿若在哀嚎。火焰從樹木之上升起,讓在光幕之前的方元幾人都莫名的感覺到了炎熱。


    天威如獄,一念萬靈生,一念草木枯。


    兩隻龐然大物終於撞到一起,大日如來被龜甲震飛,轉頭扇動翅膀穩住身形。火焰掉落,將虛空燒出空洞,萬物重歸混沌。贔屭向後退了一步,整個大地都在晃動,山嶽明顯的向後傾斜,仿若要沉入南海之中。


    小烏龜眼中精光一閃,再這麽來幾次,先不說輸贏,整個南贍部洲都要碎裂、沉沒。於是抬頭長嘯一聲,身後祖龍真身顯現,沒入身軀與其合一。


    小烏龜化作萬丈長龍,飛入長空,仿若要將太陽吞噬。


    “你以為就你有父親嗎!”大日如來大吼一聲,不閃不避,身後也有法相顯化,不過卻被混沌氣籠罩,看不清真實麵目。


    過了刹那,兩相碰撞在一起,震動的餘波震碎了時空,光幕一陣波動,畫麵消失不見。


    “怎麽迴事,小烏龜也太不靠譜了。”方元咕囔了一句,戰的正酣,畫麵居然沒了,這讓他心情很不爽。


    “阿彌陀佛,是贔屭勝了。”


    方元一愣,扭頭反問道:“你怎麽知道?”


    入眼見到的是一個光頭,很熟悉,卻不是他想見到的那個。


    幾人不知何時都已昏倒在地,方元哭喪著臉,拿著大日真炎劍的手都有些不穩了。


    “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方元身後,光幕再度恢複正常,畫麵之中,贔屭將金烏壓在爪下,卻一臉焦急。金烏一時半會死不掉,他進退兩難。


    大日如來耍了滑頭,最後一刻未與小烏龜巔峰對決,從一開始流星劃過之時,他就利用身周火焰燒破虛空,找到了燧皇陵的位置,最後利用天帝法相迷惑小烏龜,分出一個化身進入燧皇陵中。


    方元莫名的想哭,心裏在默默的怒吼。“燧皇,你不是說隻有結丹期之下才能進來嗎?怎麽元神期能進,帝啟能進,現在連大日如來也來了?”


    “阿彌陀佛,隻要施主將劍還給貧僧,就不會有事了。”大日如來微笑著,伸手向前探去。


    一隻猴爪探過,時間仿若凝結在了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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