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難道你忘記了,昭貴人可是陛下最近的心尖兒寵!你若是處罰了她,待到陛下趕過來的時候,可不會因為守這後宮的規矩,而念你的好的!”


    “皇後姐姐,你何苦為了你的規矩去惹怒陛下呢?”


    說的王皇後火大的同時更是想不明白了。


    “我說昭儀妹妹,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想當初誰不知道入宮不久的鄭昭儀就因為自己宮內的一個小宮女在陛下過去你那裏的時候打扮的稍微豔麗了一些,你就對其實施了杖刑。”


    “對比本宮的合乎規矩的處理,鄭昭儀的那才叫做私刑吧?”


    “怎麽?本宮堂堂大魏國的皇後,還比不得你一個昭儀了?”


    幾句話說的鄭昭儀一愣,轉而帶著幾分惱怒替自己辯駁到:“那不一樣!!”


    “表哥來我的宮中是來瞧我的,對那起子想要勾搭表哥的小蹄子壓根就沒放在心上。誰要是煩了我的表哥,我就跟她沒完。”


    “但是昭貴人不同,表哥心裏念著她,喜歡她,我不想表哥上完朝了迴到後功,見到被皇後姐姐的處罰傷到了的昭貴人讓表哥傷心。”


    “所以,妹妹我才想要阻止姐姐的這種衝動的行為啊。”


    “我們都是陛下的妃嬪。而姐姐卻是陛下的妻子。你已經有了我最羨慕的頭銜了,為何還要與陛下作對呢?”


    “讓表哥快快樂樂的不好嗎?”


    這一番話說的,讓就趴在鄭昭儀身後的司徒景明是熱淚盈眶。


    不管太後鄭家如何。


    他的這個表妹還是真心對他的。


    若是他能夠拿迴他的身體,等到他收拾了鄭氏家族的時候,一定會饒了表妹的性命。


    不,確切的說,不但饒了她的性命,看在她對他如此癡情的份兒上他也會好好的對待這個大表妹,成為她後一輩子的依靠,不要讓她因為家族的敗落而受到什麽委屈。


    司徒景明的想的倒是十分的美好,但是他高估了鄭昭儀對於這份任務的重視程度以及一個皇後的想要維持自己的威儀的迫切程度。


    在鄭家的表妹說出了這麽一番風言風語之後,王皇後就算是為了自己的今後,也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了。


    於是,趴在地上的以及護在司徒景明身前的人就聽到了王皇後的怒吼。


    “是又如何呢?皇家的規矩大於天,從先祖開國皇帝起就定下的規矩,就算是一國之君來了,也是必須要遵守的!”


    “為了維護大魏國的顏麵,為了使宮內秩序井然,就算是被皇帝陛下所誤解,厭惡,本宮也必須要做。”


    “因為本宮必須要維護陛下的體統,讓陛下不被前朝不被天下的百姓所詬病!”


    “本宮才是真正為陛下著想的人,才不是那等隻知道情愛,隻知道讒言,隻知道魅主的低賤之人!”


    “司刑女官還在等什麽?還不快快動手!!”


    說完,那位得到了主心骨的宮女就一把搡開了不頂用的鄭昭儀,掄起戒尺就朝著司徒景明抽了過去。


    ‘啪!’


    ‘嗷!!!’


    “朕,不,我一定要誅爾等三族!!你給我等著!”


    ‘啪!’


    ‘嗷!’


    在這雷霆閃電一般的嘴巴子被抽擊上了之後,跪在司徒景明麵前的彩玉才反應過來,她嗷的一下就撲在了司徒景明的頭上,將整個胸脯都埋了過去,在成功的讓司徒景明徹底的窒息之前……替自己的小主子擋住了接下來好幾下的抽擊。


    在司徒景明被抽的懵乎乎的時候,護著他免於後續的懲罰的彩玉,與他私語都帶了哭腔。


    “小主,貴人,你怎麽了啊?平日間小主是多機靈的人啊,您不是跟奴婢說您的拳腳功夫不差嗎?”


    “怎麽能就任由人這麽打著,若是陛下迴來了看到貴人此等模樣,不喜歡貴人了怎麽辦?”


    “嗚嗚嗚……”


    彩玉越說越是悲哀,仿佛她擔憂的不是自己的皮外傷,反倒是她的主子的不正常了。


    怎麽?顧箏兒自己的昭貴人很能打嗎?


    司徒景明下意識的就將眼神放在了那雙纖細的如同柳條一般的胳膊上。


    這就是一具將養的十分得體的女兒家的身體啊,沒有長期習武遺留的繭子,那雙玉手甚至比大魏國的勳貴世家的女兒保養的還要得儀。


    這小宮女莫不是被打傻了吧,把顧箏兒平日裏帶著點小虛榮的吹牛給當真了?


    哎,這主子腦子不好使,怎麽這侍女也傻乎乎的啊。


    這種情況,讓他司徒景明還能指望誰?


    就在此時,這位帝王的身上驟然一空,替司徒景明遮擋的彩玉在奮力的掙紮之中被王皇後的侍女們給拖拽到了一旁。


    隻剩下了孤苦無助的自己,對著那把越來越近的戒尺,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啪!’


    咦?擊打的聲音已經響起來了,為何自己不疼呢?


    眨巴眨巴,再一次睜開了眼睛的司徒景明就看到自己的麵前竟然匍匐著一個穿著靛青色內侍服的身影。


    是他用自己的屁股擋住了女官接下來的大力抽擊,避免了自己的嘴巴子會因為這一抽而徹底的歪斜。


    “哎呦呦,大膽!你敢打我!!”


    這聲音還無比的熟悉,帶著點常年伴隨的小親切。


    趴在地上的司徒景明脫口而出:“小安子,救駕!!”


    而趴在地上如同一隻挺身而起的毛蟲的小安子,卻是一臉懊惱的將頭扭向了昭貴人的方向,用甚是可憐的語氣替自己邀功到:“昭貴人啊,奴可是為你才受的這份兒罪啊!”


    公公我在上前阻止的過程之中,因為跑得太慢,而被陛下一腳踹過來的啊。


    順著安公公那淚眼汪汪的視線,司徒景明轉頭一瞧,就看到了自己真正的驅殼,正將剛踢完安公公的腿放了下來,並朝著他綻放了一個讓其安心的笑容。


    就在司徒景明依然沉浸在自己看自己的震驚之中。


    趴在地上的安公公在看到了顧崢露出了這個笑容之後,就朝著王皇後的所在大聲通稟到:“陛下駕到!”


    就這一句話,讓整個安陽宮都清醒了過來。


    一種莫名的興奮與躁動就在這個不算大的宮殿之中蔓延開來。


    “陛下,是陛下來了。”


    “哦,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就在顧崢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個被按在地上的司徒景明,並用眼神逼迫著壓迫她的兩個侍女鬆開手的時候,距離顧崢最近的鄭昭儀則是嗷的一聲撲了過來,在司徒景明驚詫的眼神之中,一下子就撲到了顧崢的懷中。


    “表哥,你怎麽才來啊,你看看我的胳膊都被他們推青了呢。”


    “表哥,我不管,你要給我做主!!”


    說這話的時候,還在顧崢的懷中扭動了兩下。


    這讓心虛的顧崢下意識的就望向了司徒景明的所在,一下子就與接替他變裝的真帝王對視在了一起。


    “你是……”


    誰?


    這句話顧崢沒讓司徒景明說出來,他在對方發出質疑說出讓人疑惑的話語之前,推開了鄭昭儀,一把就將現如今的顧箏兒給抱在了懷中。


    “箏兒!朕的箏兒,是誰對你如此的殘忍,將你弄成了這幅模樣??”


    而在顧崢憤怒的嘶吼,賣力的表演的時候,他卻在司徒景明的耳邊偷偷的說道:“陛下,莫要露餡,現在乃是多事之秋,若是讓旁人知道了,輕則將陛下在朝內建立的大好局麵打破,重則動搖國本,與妖孽邪祟聯係到一起。”


    “說不定連頭上的帝王之冠都不保了啊。”


    這一句悄言說的原本還要衝動掙紮鬧個明白的司徒景明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讓他一個帝王在另外的人的懷中去撒嬌賣慘,訴說委屈,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哪怕是那個人的身體本身就是自己。


    於是,隻能保持安靜的司徒景明不再掙紮,而顧崢的戲也能順利的進行下去了。


    他用一種自己都惡心自己的眼神深情的凝望著懷中的豬頭,像是怕驚嚇到懷中的佳人一般,用極其溫柔的口吻對著渾身僵硬的司徒景明說道:“別怕,寶貝兒,朕在這裏,看誰還敢動你。”


    “安公公,還不派人將昭貴人送到朕的乾清殿,速速叫太醫院擅長外傷的曲太醫替昭貴人瞧傷。”


    “哦,還有,你是昭貴人身旁的彩玉吧,真是一個忠心護主的侍女,讓太醫瞧完了,也給這小宮女開一副藥。”


    說完就將懷中的司徒景明遞到了安公公從身後拉扯出來的幾名內侍的手中,在顧崢的注視之中,就將司徒景明送上了隻有帝王才能坐上的龍輦,連同那個受傷的彩玉一起被人護送去了乾清殿。


    待到這一行人離開了之後,顧崢才嘴角含著笑的轉過身來,看著那個匆匆忙忙從高座上下來,攜帶著一大群的妃嬪往自己麵前走來的王皇後。


    “不知陛下駕臨,本宮……”


    “閉嘴吧,王皇後,虛偽的開場白就省略吧。”


    “朕隻想聽一個交代。”


    隻是一句打斷的話語,就險些讓王皇後繃不住行禮的姿態。


    若不是身旁的嬤嬤虛扶了一把,現在的王皇後早已經腳下一軟,直接就跪在了顧崢的麵前。


    大概是感受到了帝後之間的低氣壓,跟隨在王皇後身後一並趕過來的妃嬪們,連搔首弄姿的想法都不敢有了,在顧崢強大的氣場之中,嘩啦啦,跪倒了一片。


    顧崢看著那個在自己麵前努力撐著場子的王皇後,突然就長歎了一口氣,他朝著那些匍匐在地上的妃嬪,發出了驅逐的話語。


    “宮中不甚太平,諸位愛妃,最近若是無事就不要隨意走動了。”


    “初一,十五在正陽宮的拜見,時間也不宜過長。”


    “正所謂,尊敬與愛戴都是放在心裏的,不是談多少天,打多少機鋒就能表現的。”


    “在宮中的時候,若是覺得無聊,就抄抄經書,最近太後的心情不好,這樣吧,每個宮就按照人頭來算吧,每人給太後抄一卷金剛經,靜心表孝,也讓這後宮安生一陣吧。”


    “你們且退下吧,倒是真自然會派人到各宮收取經文的。”


    這話說得,讓那群原本打算四散而逃的妃嬪們一下子就垮了臉。


    你說這冤枉的,隻不過想要看看皇後與新寵的笑話,到了最後反倒是給自己沒事兒找事兒了。


    且不說那些退下的妃嬪是多麽的沮喪,單獨被留下的王皇後,卻是巴不得自己也得到同樣的懲罰呢。


    因為現在的帝王,正神色莫名的凝視著自己,仿佛陷入到了一種自我糾結的情緒之中,不知道要拿她如何是好的樣子。


    看得王皇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心虛,卻又不得不硬撐著梗著脖子,保持著皇後最後的尊嚴與其對視著。


    就是這種不自信的強撐,讓顧崢心軟了一下。


    說到底,若是司馬景明能夠給這位原配的皇後足夠的安全感與信心的話,作為一個國家身份第二高的女性,何苦去難為一個低等的妃嬪呢。


    就因為沒有底氣,恐懼有可能到來的失去,才會早就了現在的王皇後。


    而這一切,是整個後宮女人的悲哀,也是司徒景明處理不得當的原因。


    顧崢突然不想去傷害這個後宮之中的任何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所鑄造的功勳,不應該建立在難為女人的基礎之上。


    所以,在與這樣的王皇後對視了許久之後,顧崢突然就伸出手來,將老嬤嬤扶住王皇後的臂膀給接了過來。


    以一種無可比擬的堅定與可靠將其扶住,並協領王皇後,一步步的朝著空無一人的正陽宮的方向走了過去。


    待到顧崢將王皇後領上那個高高的座椅,與其並肩做到這張寬大的近乎於龍椅的寶座上的時候,他轉過頭去,看著因為他的舉動而一臉的茫然的王皇後,說出了自己的肺腑之言。


    “王蓉,還是叫蓉蓉吧。這麽多年朕都不曾再叫過你的小命了,今日驟然一叫,還真是懷念啊。”


    隻這一句話,坐在顧崢身旁癡癡的看著帝王的王皇後,竟然潸然淚下。


    她的哭泣無聲無息,竟然不像是先前與司徒景明爭吵時的歇斯底裏,她隻是不停的掉著眼淚,一時間全無了言語。


    但是顧崢並不曾去看此時的王皇後,他隻是用一種極其懷念的眼神,看向了遠方。


    “那時候的蓉蓉多麽的美麗啊。朕記得,朕第一次見到皇後的時候,還是朕在首輔大人家的後花園呢。”


    “那時的蓉蓉,鬢間之簪了一朵白芍藥,在秋千架上蕩啊蕩的,讓朕都看的停住了腳。”


    “朕記得咱倆大婚的時候,那時候多難啊,都是蓉蓉在朕的耳邊勸慰著朕,寬解著朕。”


    “哪怕朕的母後因為朕不曾選擇她選擇的人作為皇後而不停的刁難你,朕的蓉蓉也不曾在朕的麵前露出半分的埋怨之色。”


    “但是現在,朕的蓉蓉呢?她去哪了?”


    “坐在朕的身旁的皇後,她不過雙十的年華,容貌依然是雍容端莊,但是她的笑呢?她看見朕的時候那一抹溫情呢?”


    “她的眼中的愛意呢?”


    “朕怎麽覺得什麽都不曾感受的到呢?”


    說到這裏的顧崢緩緩的轉過頭去,凝視著這個滿頭珠翠,一身榮華的女人,將一雙手輕輕的扶住了對方的肩膀,像是在搖晃著一個稀世珍寶一般的,企圖喚醒著什麽:“朕的蓉蓉呢?”


    “坐在朕身旁的為什麽會變成王皇後?那個偏執,睚眥,嫉妒心如此之重的王皇後。”


    “蓉蓉,是朕的錯,是朕讓你變成了朕的王皇後了啊。”


    聽到這裏的王蓉是泣不成聲,她一下子就撲到了顧崢的懷中,不再顧忌一個皇後應有的儀態,嚎啕大哭了起來。


    “陛下,是你讓蓉蓉不見了的啊。做你的皇後,就要忍受你夜夜宿在其他人的宮中。就要做好一個皇後應有的本分。”


    “宮務處理不當,你怪本宮,妃嬪互相傾軋,你怪本宮,甚至於前朝的政事不順,你怪的還是本宮。”


    “陛下,蓉蓉不是神,蓉蓉隻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啊。”


    “您與臣的父親在前朝置氣,您忌憚他在朝中的權勢在士林之中的地位,您拿他毫無辦法,但是您卻可以冷落我這個無辜的王家的女兒。”


    “陛下,您竟然還問蓉蓉去哪裏了,難道陛下忘記了嗎?蓉蓉是被你親手逼走的。”


    “是陛下不需要蓉蓉,陛下需要的是王皇後啊!!”


    這哭聲帶著絕望,帶著歇斯底裏的放縱,仿佛哭完這一場之後,王蓉就要去麵對她走下皇後的寶座,徹底的跌落塵埃的命運。


    所以這一刻,王皇後再無顧忌,她將自己的心裏話,對於這個皇宮的恨,對於這個帝王的怨,全都訴說了出來。


    可是,接下來的情況卻與她想象之中的帝王一怒,甩手離去,等待她的是廢後或是剝奪宮權的處罰不同。


    這個她奮起反抗,用心怒吼,聽到了她真心的怨懣的帝王,卻是將其緊緊的摟在懷中,如同多年前,他們剛剛成婚不久,在一個驚雷漫天的夜晚之中,安撫受驚的她一般的,溫柔而堅定的撫摸著她的後背。


    一下接著一下,將她所有瘋狂的情緒,全都安撫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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