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小兜的心中,從來都認為馬佳玉是要與世家子弟,高門大閥之中的人聯姻的。


    自家的女郎,怎麽可能將一顆心,放在一個小小的山莊上的大夫的身上呢?


    可是這事,它偏偏就發生了。


    就好比現在,顧崢的家中剛接到了一周一次的例行的大集會診,他正在後院自己的居所麵前,指揮著藥童學徒,連同小葉一起,按照劑量配比,抓藥熬藥呢。


    這已經被獨自丟在居所之中小半個月,被當成了透明人的馬佳玉就因為受不了這閑氣,帶著小兜氣哼哼的就衝了過來。


    “顧崢!”


    竟是連尊稱都不打算叫了。


    “你是什麽意思?”


    “放著最尊貴的病患你不聞不問,竟是對著那群泥腿子笑的溫和有力?”


    “難道說在你的心中,我馬佳玉還不如那些在地裏刨食吃的賤民重要嗎?”


    這句話問的,理所應當。


    周圍的小藥童卻是沒有覺出任何的不妥,反倒是護著麵前的藥罐子,瑟縮的往後退了幾步。


    而那個這些日子吃慣了馬佳玉欺壓的小葉,則是露出了苦笑的表情,將頭低的更下了一些。


    在他們仆役的心中,馬佳玉所說的並無不妥。


    但是在看慣了太多的生死的顧大夫的眼中……“這世上本就不應該分出個高低貴賤來的。”


    “而在一個好的大夫的眼中,更是不應該有等級的劃分。”


    “今天我顧崢就給你們上上一課。”


    “聽好了,若是你們以後有誌與成為一個好大夫,就一定要記住。”


    “這世界上的人可以分出三六九等。。”


    “但是在一個為醫之人的心中,卻永遠隻有一種,那就是需要你救治的病人。”


    “不能因為錢財的多寡而區別對待,更不能因為權勢的高低而分門別類。”


    “因為這個世界上,性命是最寶貴的財富,他們每一個人的財富值都是對等的,在我們的眼中,自然應該一樣對待。”


    “若是你們能將這一點想明白了,等到自己的學識足夠的時候,成為名醫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話至於此,我不再多言,你們自己想想吧。”


    “若是不能做到,以後若是脫離我顧家莊,獨自行醫,也莫要打著我顧崢的旗號,我是不會承認這樣的弟子的。”


    “所以!”


    顧崢難得嚴肅的轉向了馬佳玉,用帶著點厭惡的表情一字一頓的對著這個他十分不感冒的女郎說道:“馬姑娘,你在我的心目之中,與那些你所謂的泥腿子並沒有任何的不同。”


    “不過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百年之後同樣的一捧黃土,消散於世間。”


    “你又高貴在何處呢?”


    你要是真得了什麽怪病,我才能高看你兩眼呢!


    聽到顧崢如此說,站在對麵的馬佳玉瞬間就紅了眼圈。


    她仿佛是受到了什麽碩大的刺激一般,身子受不住的還倒退了兩步。


    在小兜的攙扶之下,馬佳玉咬著牙的迴顧崢到:“好,好,真是好!”


    “沒想到我馬家世家貴女,如天下最珍貴的寶玉一般的人物,竟然被你給與那群泥腿子一般相提並論!”


    “我原以為你在寒門庶族之中了不得的不同的人物。”


    “原來也隻不過是一個毫無風骨的俗人罷了!”


    “既然你這般的看不上我!我馬佳玉也不是那沒臉沒皮的低等人家。”


    “顧崢,早晚有一天你會後悔的,而那個時候你若是知道你曾經失去了什麽樣的機會,到時候一定會如同一隻狗一般,匍匐在無人的角落之中,後悔終身的!”


    越聽越不像話了。


    顧崢很是不耐的打斷了馬佳玉的風言風語,用冷冰冰的眼神再一次的望向了這個看不清的女人。


    “顧伯,馬家女郎早已經痊愈,依我的吩咐!”


    “送客!”


    “喏!”


    這一次,老仆人迴答的十分的痛快。


    他早就對於這個眼睛張在頭頂上的女郎不耐煩了。


    什麽人啊,還敢嫌棄他鍾秀靈慧的主人。


    他們家主人這等的人物,就是配上個公主也是綽綽有餘的。


    所以,此時的老仆十分不給麵子的就朝著馬佳玉遞出了手勢。


    而站在老仆身後的,因為各種需要而購買迴山莊,看家護院的仆役們,也一並齊刷刷的站在了老管家的身後,用無形的威壓,逼迫馬佳玉識相的就自己離開。


    對於顧崢的這種不客氣,馬佳玉是真的被氣著了,她伸出手指,朝著諸人身後,依然慢聲細語吩咐著大家的顧崢,你你你的點了兩下,就一甩袖袍對著小兜吼道:“我們走!”


    轉過頭去,噔噔噔的就下山迴居所,打算收拾東西迴家了。


    而跟在馬佳玉身後的小兜,卻是難過的苦笑了一下。


    自己真的沒察覺出來,原來自家的女郎還存了這樣的心思。


    現在鬧得,別說自己找新的跳板和夫婿了,這盛怒之下的女郎會幹出什麽事情,都說不準了。


    想到以往女郎的性格,小兜隻覺得要替顧大夫鞠一把同情的淚水了。


    可誰成想,馬佳玉剛剛甩臉走了兩步,就從山坡下想起了另外一個陌生又爽朗的聲音。


    “哎呦?顧崢,許久未見,你這就開始惹得桃花朵朵了?”


    一下子就將場麵上不尷不尬的場景給打破了。


    而聽到了這個聲音的顧崢,則是麵露喜色,一下子就從藥爐旁邊站了起來,朝著聲音傳過來的地方大跨步的走去。


    一邊走,一邊還伸出了自己的胳膊。


    “陳慶之!你怎麽來了?”


    “我記得,你不是在都城內做司時的嗎?”


    被叫破名字的人,果然是陳慶之,他像是往常一般,穿著最喜歡的白色的長袍,笑臉盈盈的站在山坡之下,朝著顧崢同樣的張開了臂膀。


    “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自從你不告而別之後,我就被主公給調到了京畿大營,從偏將幕僚做起,熟悉軍中事物了。”


    “哎呦這是好事啊!”走到陳慶之麵前的顧崢,哈哈一笑,一把就與同樣笑起來的陳慶之摟抱在了一起:“可算是如了你的願望,帶兵打仗,乃是你從小的夢想了啊。”


    兩個小夥伴嘻嘻哈哈的拍拍對方的後背,再一次分開的時候,則是陳慶之無比懷念的感慨。


    “是啊,當時想的還是簡單了,真進了軍營才發現這夢想想要實現的難度啊。”


    “不說了,我今天過來就是想看看,我的好朋友到底過的怎麽樣了。”


    “看起來不錯?”


    說完,陳慶之同樣毫無溫度的看了一下在他麵前已經愣住的馬佳玉,有些降溫的問顧崢到:“怎麽?有麻煩?需要幫忙嗎?”


    隨著陳慶之的話語的說完,他身後就傳來了哢哢哢作響的聲音。


    這聲音顧崢無比的熟悉,這是將士甲胄碰撞的時候才能發出來的聲響。


    而就在陳慶之話音落下的同時,他的身後就出現了一隊裝備精良的白甲衛士,以陳慶之馬首是瞻的站在了他的背後,同樣虎視眈眈的盯著馬佳玉的方向。


    這種戰場上的蕭殺氣勢,讓色厲內荏的馬佳玉一下子就腳軟了下來,要不是小兜的攙扶,竟是連站都站不安穩了。


    看到陳慶之給了馬佳玉一個小小的教訓,顧崢卻是笑了,他淡淡的瞄了馬佳玉一眼說道:“馬家的女郎,還不曾走嗎?”


    “哦,哦,這就走!”


    這位原本還氣勢洶洶的馬家女郎,現在像是夾著尾巴的耗子,一溜煙的就躥走了。


    而看著她的背影的顧崢與陳慶之則是哈哈大笑的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的開口說道:“進屋子裏細談吧。”


    “顧崢,咱們談談?”


    就是這般的異口同聲,就是這般的默契。


    再一次哈哈大笑的顧崢與陳慶之勾肩搭背的朝著清竹居而去,留下一臉得意的老仆,跟這些新來的藥童和仆役們普及他們主人曾經的身份。


    “看見沒?別以為咱們的莊主庇護不了人。”


    “馬家本事大不大?士族,還是接近一流的士族。”


    “但是咱們的莊主怕嗎?不怕?”


    “為什麽?咱們莊主雖然隻是寒門庶族出身,那也要看看這個庶族是歸屬於誰的旗下的。”


    “咱們的莊主,他可是陛下身邊的人,若不是潛心醫術,看到那位陳將軍了嗎?”


    “看看人家的品級,現在是從四品了。”


    “若是咱們的莊主也想出仕,不用旁的,起手就是從七品的實缺。”


    “可是比那些九流的小士族硬氣多了。”


    “世家大族又如何?還不是和莊主一樣,一個起點出來的?”


    “哦!!”


    “哦!!!”


    在老仆役的普及之下,一院子的人都隻會發出這樣的一種聲音了。


    這年頭就是這樣,必須找到一個強大的主公,作為依靠,才能真正的安穩的過活下去。


    在屋內的顧崢,壓根就沒想到,陳慶之的出現,能夠驅散他的仆役以及徒弟的心中,對於得罪了士族的恐懼。


    若是被他知道了,也隻能無奈的笑一聲,你們咋就不能多點信任呢?


    但是現在的顧崢,已經沒有什麽工夫與底下的人打機鋒了,因為此時的他已經被陳慶之帶迴來的消息,給弄的震驚不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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