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曾經在洛陽城內縱馬行兇,打得禦史,抽的皇親的男人,現在卻是如同一灘的爛泥,就在這個無人知道的小涼亭內,結束了他荒唐又可笑的一生。


    他起於恩寵,曾經有機會憑借著自己的本事出人頭地,卻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個好吃懶做無能之人,而喪失了大好的機會。


    這恩寵之事,若鏡中花,水中月,竟是就這般的消散了,不見半分的痕跡,隻徒留一眾人的鄙夷。


    那薛懷義終於是停止了唿吸,而在一旁一動不動,就這樣冷冷的看著一切的太平公主,則是揮了揮手中的衣袍,朝著張氏微微一笑,說道:“奶娘,剩下的交給你了啊。”


    “請公主殿下放心,這些事交於奶娘去做就好了。”


    而太平就像是小時候的賴皮一般,拽著張氏的袖子,好好的溫存了幾分,就揮手帶領著她的侍女團,朝著武皇的殿內返迴,前去複命了。


    那白馬寺中藏汙納垢,僧兵僧將,最頂峰時,宛若一方豪強一般,竟是達到了千人。


    現在沒有了保護他們的屏障,也隻剩下全員覆滅一條路可以走。


    ……


    這一日,洛陽城的居民們,十分的慶幸自家的居所區距離那白馬寺還有著甚遠的距離。


    那一日中,從寺廟之中,被拖出來了無數個被朝廷擒拿的要犯,大賊。


    解救了無數無辜的道士以及被薛懷義脅迫過的女子,讓這整個洛陽的百姓,是奔走相告,抱頭痛哭。


    在這些百姓群眾之外,有一個穿著破道袍的道長,焦急的尋摸著這沒犯大錯被遣散出寺的每一個人的模樣。


    瘋道長這個形象,在這個佛教的寺廟之外,如同鶴立雞群一般的明顯。


    看到這個明顯的標的物時,那些被檢驗出來了並沒有作奸犯科的被放出來的和尚當中,就有人試探性的朝著瘋道長的方向走了過去。


    “無量壽福,敢問道長?”


    “我是來接我師兄的,可是見過了宏道觀的觀主?”


    “哎呀呀,我就是啊!”


    當中的一個大禿瓢,嚎叫著就朝著瘋道士的方向撲了過去。


    而瘋道長則是看著一身和尚僧袍,頭發光禿禿的師兄,認了老半天,才看出其真容如何。


    “師師兄,你怎麽成這個樣子了啊?哇哇哇,師父說你有難,讓我下山看看,你咋叛變當了和尚了呢?”


    而那個被鄭道師成為師兄的張道長,則是有些恨的牙癢癢的朝著白馬寺的方向看了過去。


    反正現在薛懷義倒台,他們這些道士再也不用懼怕與他的威壓了,一個個的露胳膊挽袖子的就開始脫起了僧袍。


    一邊脫一邊還朝著那佛廟的大門,毫無形象的吐著口水。


    “呸呸!你師兄我道士當得好好的,偏這個薛懷義假和尚,當街明目張膽的抓道士,迴去就逼著剃度了。”


    “你師兄我,在其中一關就是大半年,不讓出門,隻讓日日誦讀佛經,若是不依,你看看師兄我!”


    說完,張道士就將自己的胳膊袖子一擼,露出了渾身被鞭撻過的受刑的痕跡。


    “若是不依,就要日日在他的私牢中受百般的折磨。”


    “還好我們道家的人都是無為而治的心胸,大家忍辱負重的,沒人丟掉性命。”


    聽到張道士說的大家,瘋道長眨了眨眼睛,指著他身後的近百號人,顫抖的問了一句:“這,這些都是咱們道家的道友?”


    “是!”


    “師弟,你此次下山,解救了無數教派的道友,你的功德無量啊!”


    嚇死道士我了。


    師父說的大功勞,原來是這個啊。


    ……


    一時間,在白馬寺的門前,是大人哭小孩嚎,一群光著腦袋的小道童終於找到了組織。


    現如今在這個‘仙風道骨’的同道的帶領之下,除了洛陽本地有著落腳地的道士之外,剩下的遊方,竟是齊刷刷的都跟著瘋道長迴到了顧崢的小院當中。


    當這個明日中就要去參加殿試的顧崢,看到了大批的和尚圍繞在他家的門前,還以為這白馬寺的事敗了之後,這群人是打算找軟柿子來遷怒的呢。


    可是誰成想,竟是鄭道長帶迴來了一群的拖油瓶。


    當然了,現在還要仰仗著顧崢成事的瘋道長,自然不可能厚著臉皮將他與顧崢之間的情分就這樣的給揮霍了。


    這一次他迴來,也隻不過是恬不知恥的身手要點供奉的銀錢罷了。


    說白了,要點飯。


    他城中邊上的破道觀,居住麵積可是不小的。


    但是這幾十口子從無到有的飯食,還是要先搞一些出來的嗎。


    對於此,顧崢反倒是無所謂的。


    因為已經有了進士的身份的顧崢,現在可以坦坦蕩蕩的吃公糧的一員了。


    就算是將來的選官中沒有他的身影,他光是憑借著這個頭名的名號,就可以在家鄉中,收獲不少的投名,掛產,以及狀元風頭給他所帶來的財富了。


    所以,頗為大方的顧崢,擺手讓小滿將太平公主所贈送的十兩金全部都拿了出來,踏踏實實的交到了瘋道長的手中,收獲了他身後一眾道士們的感激之情。


    正待這瘋道士打算道謝完畢,將這一眾人等帶到他曾經的道觀之中的時候,這其中跟在最後方的一個遊方老者,卻是口中唱了一個喏,阻止了眾人的離去。


    “且慢,諸位道友,難道沒有從這位顧崢恩人的臉上瞧出什麽嗎?”


    現如今的道教的流派實在是多,而每一個人的傳承,根本就不是現在的瞎子摸骨,大師算命這般的十八般的武藝是樣樣精通的小騙子格局。


    在現在的大周,每一個流派中都有著自己的獨到的學說,他們精於研究其中的一種,自然就對旁的流派隻是粗略的知曉罷了。


    所以,在這位老道士的提醒之下,這其中有點道行的人,則是皺著眉毛,捏著胡子的朝著顧崢的臉上仔細的端詳了起來。


    這一瞧,可是不要緊,一下子將這些人的興趣全都給提了起來。


    “有意思,有意思,逆天改命啊,這是哪位大能的手筆?”


    “何止啊,你看改命之後,大多數人都是碌碌無為度過一生,甚至不少人卻是坎坷不斷,災禍頻繁,畢竟這逆天之事情,本就是不容於天地,就算是一身的大造化,也會單單的因為一個逆而消融殆盡了。”


    “可是你看這位道友,不但沒有因為此改命而受盡折磨,反倒是如同鯉魚躍龍門一般的,反倒是帶上了上天眷顧之命格。”


    “真是奇哉,奇哉。”


    但是那個老道士的話卻是讓瘋道士看得更加仔細一點,因為這之前他已經很清楚顧崢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命格了。


    但是在看到了近幾日的麵相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因為日子過得順暢了,差一點就要百密一疏了。


    因為顧崢的麵相,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瞬間的就發生了一個突兀的大逆轉。


    那原本案首的文昌星下凡的命格,現在竟然是被一條赤黑色交雜的獐氣給籠罩在了其中,且星光黯淡,似有泯滅之狀況,與之前瘋道長看到的顧崢取得了狀元頭名時的,星光璀璨大不相同。


    這僅僅隻不過是過去了兩日的功夫,怎麽就這般大的變化?


    這讓在場的一眾的道士們,現如今全都是八仙過海各顯其能了。


    一個個的是掐訣的掐訣,心算的心算,若是手中的法器齊全,估計都要擺上案頭,問一問這天上的三清了。


    還有那慣於司陰司之人,竟是打算晚上偷偷的到那墳頭地間的抓野鬼超度,引得這鬼差現身,來一探一二了。


    見到於此,瘋道士也是很無奈的好吧,他在一旁趕緊就開始阻止這群道士的關心則亂。


    “哎,我說那位,家中隻有雜糧麵,沒有糯米,咱們這邊不是僵屍作怪的問題。”


    “那,那位不會是西南教派的道友吧?你手中的蜈蚣才剛剛破殼,真的沒有什麽作用的。”


    “嘿!那位哥哥,快把你手中的鞋底子放下,紙人稻草人啥的莫用,你們不是想著剛剛被放出來,就被皇帝陛下給當成了怨恨朝廷,集體作法的妖道,再給一起抱團的給抓迴去吧?”


    “咱們都是各派的精英啊,能夠齊聚於此都是為了道教的淵源流傳啊,切不可因小失大才是。”


    那些被點名的道士們,也一點都不慚愧,什麽大道小道,牛鬼蛇神,無為而治對吧,這世間條條小道都是通大道,到了最後的目的達到了,它就是好的道路了嗎。


    對這群人的行為十分的無語的顧崢,也是知道,這群人的行為也全是為了他好,但是在家門口這個位置實在是人多眼雜了,還是趕緊讓進院落之中,等大家吃飽了喝足了再來想辦法吧。


    倒是那跟在最後的那個老道士不緊不慢,想來他已經想出了應對的措施了。


    待到眾人一起被顧崢給讓到了家中的院落之中的時候,這位老道長就目光灼灼的朝著諸位道友開了口。


    “諸位可是聽說過,三十六鬥,時光逆轉大陣?”


    “你是說那個能將人傳到時空之中,逆天改命的大陣?這派別之中,隻要是當道士的,誰不知道啊?”


    “這可是算是我們出師前必須精研的道陣之一了。”


    “但是這一做法,隻能對能讓靈魂出竅的陰靈之體的靈魂作用,在我們當中這種自小學道的人,還有可能達到陰靈脫殼的水準,但是對於咱們的恩公來說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聽到了這句話的顧崢,緩緩的舉起了手,弱弱的問道:“你們所謂的陰靈狀態,是不是指的靈魂體脫離驅殼的狀態?”


    那些道士們一個個十分滿意的點著頭,對於顧崢的靈性給予了肯定,一派孺子可教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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