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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兒是個頂頂機靈的人,這幾天她一邊兒留心丁夫人的動向,丁夫人也是小心總怕她害了她似的,捏著自己給她的東西卻遲遲不肯動手,她費了老大的勁兒才讓丁夫人放下對自己的戒心去對付月華。小說.


    她處理好了丁夫人,又怕徐月華那邊兒出什麽幺蛾子,一根弦兒繃緊著在,唯恐出什麽紕漏。


    月華一說身子不爽快不去,還說二十五那日再請她們過來,立刻察覺出異樣來,總覺得徐月華發現了什麽,立刻讓人備了馬車去找杭菊。


    正如月華猜測的異樣,她跟月華不是一個宮裏的,一定是從別處聽來的。這別處恰好還不是別人正是杭菊。


    杭菊這人心眼兒小,人蠢笨,嘴巴多,容易得罪人,不過她好打聽,這事兒是杭菊從別人那裏聽來的,那會子也不過是當八卦說給柳兒聽,杭菊自己可能也沒當迴事兒,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沒想到這事兒就被柳兒記在心裏了。


    這年頭兒不是爆出醜聞的人一定人多惡劣,那些風評很好的人也未必沒做什麽惡事兒,有沒有醜聞還得看你怎麽去做人,會做人的人能夠給自己塑造良好形象,也能跟人搞好關係,讓人不去說你的壞話,如果有人存心搞你,你的一點兒什麽小事兒都能被人抓著把柄,一點兒小事兒沒做好就跟了不得了似的。


    八個多月的孕婦尿頻,月華上了茅房,又換了一身衣服,收拾了一通才出門,寧碧雲還小心翼翼的幫她搭了一張毯子,兩人帶了老李出門已經不早了,快到杭菊家的巷子的時候,月華到底小心,掀開簾子看了一眼,隔老遠就看見杭菊家門口停了個馬車。


    “娘,你快看!”月華趕緊指給寧碧雲看。


    “那是寧家的馬車兒,人家知道了咱們要來怎麽辦?”寧碧雲一眼認出來那是寧家的馬車。


    月華想了一下,覺得這個時候走進去就等於拆穿了柳兒的計謀,她還等著柳兒做那隻黃雀,自己再做黃雀後邊兒的捕獵者呢,柳兒先被她抓了怎麽能牽出丁夫人!


    “裏頭不是丁夫人,丁夫人不過是裏頭那人的靶子罷了,咱們先走。”


    “好嘞,我知道著街上有家茶館,咱們上二樓,正好能看清這兒的狀況。”寧碧雲自己做點兒生意,在外頭走動的時候多,邊關還是很荒涼的,城裏也就那幾家茶館子,她自然認得。


    “嗯。”兩人悄悄的讓老李把馬車掉個個兒,去茶館兒坐著。


    “你說丁夫人跟人做了靶子,她這樣精明的人也能做靶子,我倒要看看這人是哪個?”寧碧雲笑著說,她也有一顆看熱鬧的信。


    “我說出來您可別不信,柳兒!”


    “哎呀!是她我倒是沒看出來,看著確實是個精明厲害的,不過她不是每日跟丁夫人黏在一處麽?我還以為她們關係有多好。”寧碧雲十分戲謔的說道,反正也是坐在這裏等人,兩人聊起丁夫人和柳兒倒是觸動了寧碧雲的八卦之火。


    月華不愛說八卦,不代表心中沒有八卦之魂,這會子沒事兒幹脆跟寧碧雲聊起了柳兒,兩人聊的時候還不忘看底下的狀況。


    柳兒在裏頭呆了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就出來了,杭菊親自送的她。


    “咱們得去了。”寧碧雲正和月華聊得起勁兒,這會子聽到月華這樣說立刻站起來,把搭在椅子上的毯子遞給月華笑道:“外頭有風,披著它。”


    月華心裏一暖,其實她不冷還是老老實實的披上去了。


    “一會兒讓老李先進去,萬一那女人看到了我們要鬧什麽幺蛾子呢?”寧碧雲是個頂開朗的人,大約是和離那陣子心態太不好了,脾氣雖然還一如既往的暴躁,處事倒是平和了許多,這個時候也是一派輕鬆,大概看月華皺著眉頭還不忘挪揄:“你這麽個大肚子,你出了叉子我可不好跟姑爺交代。”


    “嗯!”月華這會子卻沒什麽打趣的心思。


    寧碧雲過了十來年才找到女兒對女兒寬容得很,也沒有一般的母親那般約束嚴厲,兩人相處更像同輩一般,什麽話都能說,什麽事兒一塊商量,老的不擺家子,少的也不討好順從,兩人隔了多年沒見反倒比一般母女看起來親厚自在,就連栗子有時候的吃味兒:“自從老夫人來了,我就成了昨天的黃花,涼咯!”


    寧碧雲拿了扇子敲一下栗子:“給你找個姑爺你就成了今天的黃花,熱乎乎的正好給姑爺下肚。”


    “您我不理您了我先出去了。”


    “你這個丫頭是好的,年紀也不小了,我怎麽覺得那家子像是送了來做丫頭拿了丫頭的利息銀子貼兒子就不管了。”寧碧雲拿著扇子扇了扇:“她爹來過幾迴,我看倒不像是這樣的人家。”


    月華這些日子懷孕精神不太好,又有丁夫人和柳兒這兩個不省心的,無暇顧及栗子,不代表她沒把栗子的事兒擱在心裏,就把栗子的事兒跟寧碧雲說了。


    寧碧雲到底不是沒見識的夫人,像李家的聽說栗子甘願不嫁貼補弟弟,那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栗子是個好姑娘,為家裏頭做了大貢獻,家裏頭感念一輩子,出嫁也是個好媳婦,誰家娶了誰家有福氣,卻對栗子自己以後隻字不提。


    寧碧雲聽了隻皺眉:“看著機靈是個傻的,這樣的情況我倒是見過許多,人啊!尤其是女孩子,自個兒不把自個兒當個人,人家也不會把你當個人兒,自個兒舍己為人,將來人家未必舍己為你,弟弟的感念能當飯吃!


    女孩子就得尊重,娘家人把你騾子,去了婆家估計連推磨的騾子都不如。”


    月華搖了搖頭,人家這裏都是這麽著,世世代代的女孩子都是這樣,栗子已經把它當做生活的指南,難不成還把栗子的腦袋割開把寧碧雲的這套話灌進去。


    “我認識的人不多,這丫頭可憐的,您留心替她找個老實厚道的人家,日子過得去,不必太好過,最重要的是那個後生也得老老實實地。


    像她這種,弟弟鐵定了要讀好多年書,斷不了接濟,她嫁了人肯定也是鐵了心要貼補娘家的,找了門第高的,她去貼補娘家,婆家看不起,老實厚道的,家裏日子不太好過的,還好點兒。”


    “你這話倒是說得在理,我替你留心著便罷了。”寧碧雲笑道:“你小心過頭了,我看姑爺當了官兒對你也是好的,人家也沒瞧不起你,碰到個真心喜歡的這都不叫事兒。”她總是找各種機會調笑月華。


    真心喜歡,未必了,人家心裏還有朱砂痣呢!月華雖然不說,不過想起來總覺得膈應,還有何珩總說自己年少輕狂,犯下過很多不是。


    其實在月華看來他就算從前輕狂了些,也是世家清貴出來的公子,骨子裏有點兒清高,還有點兒倔強要強,否則那會子他明知道大將軍在東北可以助他,也不會一個人來西南從零開始。


    他身上有很好的貴族教育,年少輕狂早已褪去,隻剩下了從小耳濡目染,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溫文謙遜,待人禮貌周到,言語誠懇,不巧言妄語,他本該落魄被人嘲笑,不過因為他身上這種氣質沒有被人嘲笑,反倒受人尊敬。


    月華聽了寧碧雲的話,心裏膈應的很,麵上笑笑:“您多操心我丫頭的事兒。”


    “這丫頭我也喜歡,她的事兒我記下了,後生老實,家裏頭人厚道,不要門第高,門當戶對就成,不難找,我能抓到一大把,就看她相不相得中了。”寧碧雲笑了笑:“我看人還是很準的,你這丫頭別看平日裏活潑,其實是個聰明上進的,心裏頭也是有點兒成算的,她這樣的找個老實厚道的不難,不過她未必看得上,你別幫不上還幫倒忙。”


    不用寧碧雲提月華也明白,笑道:“她主意太大,她爹娘拿不住她,也管不住,她爹媽勸她不住就找了我了,讓我想想辦法,物色物色個人,我那會兒聽了她爹娘的求,腦袋一熱就答應了,如今也後悔得厲害,這做月老可不是個好活兒,給這丫頭找個中山狼害她一輩子,不過話又說迴來,這丫頭跟我比跟你的日子長,心眼兒是有,不過是個通透大氣的,你我替她把把關,至於瞧不瞧得上咱們就別管了。”


    “也是好的,我去找找看。”


    老李先去敲門兒,杭菊從裏頭走出來,她的容貌沒多大變,不過說話尖酸刻薄多了,一身桃紅的衣服看起來有股子風塵味兒,看到敲門的是不認識的老頭子,雙手往胸前一捆,斜眼瞟了一眼:“老頭子你來我這裏做什麽?”


    “我家太太要見您。”


    “你家太太,我以為你要見我呢!你家太太是那家太太啊!”杭菊的眼睛在老李身上掃了掃,那眼神兒一點兒也不正經,月華在後頭看著,覺得她比月華抓她那次還放肆大膽得多,一件衣裳不好好穿非要把交領往下拉,月華想起她男人上次死在了戰場上,瞬間就感覺明白了什麽似的。


    “我是都尉府的下人,我家夫人要見你。”自從何珩升了官兒,老李出去也是被人捧著的,如何受得了這婦人這樣的尖酸話,這會子頗為自豪的說道。


    杭菊聽了立刻嚇得跟什麽似的,仿佛月華就是那起洪荒猛獸:“你家夫人,我沒得罪她,她我真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我之前說過但是我之後真什麽也沒幹過了,求她別來”


    “我來了,沒事兒我就問你點兒事兒就走。”


    “你你”杭菊立刻把門關上在裏頭嘶吼:“我不摻和你們之間的事兒,我隻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你們饒了我,我今兒不見客。”


    月華示意老李,老李一腳踹過去,門立刻被踹開:“我說了,我就問你個事兒,怎麽你就跟心中有鬼似的。”


    “我也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我無心說一句,我也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當個笑話講給別人聽,我真沒打算怎麽著你,不是她提起來我自己都忘了,真的你我告訴你,我什麽都告訴你。”


    “那你說啊!”月華冷笑一聲,她給老李遞了個眼色,老李十分識趣的出去,還十分貼心的把門給關上。


    “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對付杭菊不需要客氣:“你別忘了,你的把柄在我手上。”


    “我說我不是我說,今兒不是柳兒來,我都忘了,真的,我都忘了,她囑咐我,萬一你真找到這裏來了,讓我一定不要跟你說,就是編謊話也不要說,還答應還答應給我十兩銀子你知道我最近缺銀子缺的厲害。”


    “你這是在找我要銀子”


    “哎呀,我哪兒敢!”說完卻自顧自的嘀咕:“柳兒那麽小氣的還留了幾兩銀子呢。”


    月華懷孕尿頻,身子不爽快,不太願意跟小人過分糾纏,想問了話就走,也不在乎這幾兩銀子:“今兒出門沒帶錢,這個金簪值點兒錢,比那個給你的隻多不少。”


    寧碧雲身上也隻有一二兩銀子,這年頭兒外頭沒什麽東西要買的,也沒什麽大酒樓,誰沒事兒出門帶斤把重的銀子在身上,一般的店子不會把值錢的東西胡亂賣給不認識的,寧碧雲和月華要買東西都是去店裏看了讓小子送去家裏頭在結賬,兩人都隻帶點兒碎銀子,怕路上買點兒茶水糕餅。


    “不愧是官太太,出手不一般”杭深怕月華把簪子收迴去,立刻把簪子放進裏屋藏好,迴來說道:“也沒什麽,就是禦女,你知道吧!我也不知柳兒為什麽要拿這個做文章,我有把柄在你身上收了你的錢,我不會亂說得,真的是這個,柳兒不提我都忘了。”


    月華冷笑一聲:“我諒你不敢亂說,我要是知道你說假話,扒了你的舌頭。”


    “我的祖宗,我說的是實在的,我真沒亂說,真沒您放過我吧!真的不用你拔舌頭,我說錯了,我立刻自己就打自己幾個大耳刮子。”說完還真的打了自己兩下。


    月華和寧碧雲對望了一眼,覺得她說的大概是真的。


    “禦女是”寧碧雲沒上過景城,內宅婦人怎麽可能知道禦女是什麽。


    月華歎了口氣:“迴去說,這事兒說起來還比較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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