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轉濃,和著縷縷幽香從亭中飄來,眨眼間那道修長的麗影便踏至江中鼓石鋪成的小道上。微風乍起,衣袂飄搖,瑩藍色的輕衫映襯得肌膚賽雪,饒是寂寂黑夜中亦如細膩的羊脂玉一般魅惑。唯一可惜之處就在於覆於臉上的麵紗,任風怎麽吹,任你怎麽瞧也看不出一二來。

    熙攘激動的聲音時不時傳來,隻因這雙月憐舟從未踏出過涼亭。今日竟然隻身走出,怎叫人不激動!

    “紅顏一動傾人國,可歎難識錦繡色。”隔旁的畫舫傳來清悅一歎,也道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是啊,美人難求,即使如此近距離的觀賞,亦難以窺探一二,怎不叫人暗歎。但也正是如此猶抱琵琶半遮麵才更讓人遐想不已,叫人為之哪怕一擲千金也在所不惜。不得不說這憐舟姑娘心機頗深,亦或是、頗懂得經營之道。

    “風弟如何看這秦樓名妓?”全然未似周圍男人的癡迷之色,軒轅逸清明戲謔的眼神定定地鎖視著風淺,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神情。

    “自然是袖帶蹁躚,似霧非煙的弱質女流咯!”故意忽略軒轅逸話中深意,風淺狀似著迷地看著那道纖秀的麗影。

    素手高舉頭頂輕翻,瑩白月光似翻滾在她掌心。左手輕拈衣袖,右手遙指天邊,又似在憐星邀月。突然一個淩空大躍,兩條水藍色的緞帶從衣袖翻飛而出,在空中交織翩然,宛如起舞的彩蝶。

    “這是‘閉月’!”一陣驚唿聲從各船舫中傳來。

    “山抹微雲,天連衰草,畫角聲斷斜陽。暫停征轡,聊共引離觴……”

    低柔輕緩的聲音娓娓道來,欲說還休,空中輕盈曼舞的身姿纏繞著傾瀉如水的月光,幽藍的閉月在夜空中劃出一圈圈晶瑩。

    “多少蓬萊舊侶,頻迴首、煙靄茫茫。孤村裏,寒鴉萬點,流水繞低牆……”

    聲音漸沉似在迴憶心酸的往事。舞動的水袖半掩嬌容,不盈一握的楚腰微彎。足尖輕點、旋舞於湖中央的圓石上。旋轉的閉月緞帶將她圈置其中,渾身凝匯著月夜的輝燦。

    “魂傷。當此際,輕分羅帶,暗解香囊。謾贏得青樓,薄倖名狂……”

    縱身躍過湖麵,在空中劃過一道藍色的麗影。直看得眾人如癡如醉,恨不得將這舞動的精靈納入懷中!

    “此去何時見也,襟袖上、空有餘香……”

    漸遠的女音低歎,一聲聲仿佛敲打在眾人的心上。哀怨的詞句應和著亭中的瑤琴,令人不禁潸然淚下。

    “傷心處,長城望斷,燈火已昏黃。”

    一個急促的轉身,空中翩然旋飛的倩影劃過一道道明媚幽藍,黑如夜幕的發鍛上點綴著點點星光。袖中閉月錚然飄搖,似能攝人心魂。身輕如燕,絕非常人的體態,這傾城一舞後,在場大概無人能忘吧……

    一舞罷了,全場寂寂無聲,徒留一圈圈湖中漾開的漣漪。再看湖麵早已不見伊人麗影,薄幕輕罩的涼亭幾乎讓眾人望眼欲穿,期盼著能再次親近佳人。

    半晌,被震懾了心魂的眾人才迴過神來,彼此交流著剛才的驚鴻一舞。

    “你看看那曼妙的身姿!……”

    “也就你隻盯著人家姑娘的身材。”

    “還有那纖纖楚腰、瑩白的素手、高超的舞技……”說話之人時不時咂舌,一副恨不能吞之入腹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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