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東海的一些少見靈材。


    諸多有利於雙/修的材料、丹藥、香料之類,讓氣氛頗為熱烈。雖然沒有出現爭風吃醋、惡意抬價的事情。也依然是熱烈的。哪怕事餘遜幾個人都看得興奮起來。若是一個人來這裏,保不定都被帶動得出價了。


    這樣的情況下,幾個臉上表情被氣氛感染,但沒有出價的人,並不奇怪。


    但在兩個角落裏,有幾個人在相互傳音。


    一邊自然是高菡等人。


    高菡抓住了線索,就問另外兩個,“兩位上麵都有大儒。為何不上報大儒?”


    這兩位想見周暮和謝昭是不難的。想要取信於對方更容易。


    “不過是些小嘍囉。”謝至珩傳音說,“他們還能親自動手不成?說到底也得交給下麵的人。與其相信那些人還不如相信我自己。況且,這麽一來一迴,動靜怕就足以打草驚蛇了。”


    這話說得有理。


    剛剛恍然大悟“我為什麽不告訴家長”的周焯雲無言以對。


    “再說,倘若那幾位信任這位周兄弟的人品,聽說了今天的事,就該知道他在搞事了。就算不知道他在搞事,聽說了詳細內容的話也不會追究的吧?”


    周焯雲一臉晴天霹靂的表情。


    竟不知道這事傳入長輩耳中,他們是信自己人品好呢,還是當自己春心萌動好?


    高菡卻忍不住笑了,“之前林水馨來找了我。”


    “嗯?”這事周焯雲都不知道。


    “她說她殺了工部古侍郎。然後優雲說,古侍郎的家昨晚就被暗地裏封了。他死了的消息也沒有傳出來。”


    謝至珩立刻若有所思。


    ——那兩位天眷者是在暗中找同盟了麽?


    “飄零坊也是顯然有所求,如果說不稟告長輩,我們之中誰適合去求取雪鮫王珠?”高菡繼續傳音,“又有誰能弄明白,古侍郎在活著的時候,推動了些什麽法寶的煉製?我記得工部天工坊的法寶煉製是遵循‘不浪費’的原則的吧?”


    且不說前者,“不浪費”這個,謝至珩兩人也知道。


    不能說匯聚到了明都的靈材多到可以浪費。而是總有那麽些靈材沒有那麽普適性的用途。也不是那麽急需。


    畢竟北方不是修仙界。


    偏偏絕大部分的靈材,除非十分精細的保存,否則靈性都會流失。有時候還流失得很快。反而是製成了法寶、丹藥之後,可以很簡單的保存很長時間。


    是以,對一些小眾的靈材,工部就會選擇慧骨中的煉器大師,將之煉製成成品,放在庫房之中,以備不時之需。


    在這種時候,將什麽靈材煉製成什麽樣的法寶,除了取決於靈材的性質本身,也取決於工部這邊負責官員的決定。


    古侍郎是可以決定一些法寶煉製的。


    但他並沒有將煉製好的法寶分配出去的權限。


    但古侍郎要是有問題,而他們的猜測又靠譜的話,古侍郎在這方麵應該已經有所成果了。


    周焯雲聽到這個問題,就有些懵。


    是哦,不告訴長輩的話,飄零坊這邊不講,以他們的人脈,想要將手插到工部那邊去太難了。再說,既然政事堂那邊已經發現了古侍郎的不對,難道就想不到去查他負責推動的那些法寶製作?


    但謝至珩的想法卻和周焯雲截然相反。


    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直接傳音反問,“高師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做不知道?”


    周焯雲一愣。


    哪怕隻是傳音,周焯雲都覺得自己從中聽出了幾分冰冷的意味。


    “那就看謝公子是否介意了。”


    周焯雲更懵——為什麽高菡也用了“公子”這個稱唿?


    謝至珩輕哼了一聲,“你就這麽肯定,他會悄無聲息的幫忙?”


    “崇瑛說,當時是那位阻止了她和公子你的護衛。否則,林冬連不會那麽輕易的被人帶走。而在那之前,那位和兩位天眷者顯然也有頗深的淵源。最後,要是他有那麽聽他外公的話,就不會幾年前離開明都了。”


    這麽詳細的描述,這下連周焯雲也明白說的是誰了。


    順帶也終於想起來,在早些年,他還隻是個少年的時候,聽說過姚三郎和謝十五郎護別苗頭的傳聞——這兩位的關係貌似不佳?


    但被這麽一提,周焯雲就明白過來。


    哪怕是上報大儒,大儒們原意順藤摸瓜,也不會有比這位更好的人選了。


    姚清源。


    他情況特殊,在明都,就很早有“過繼”的傳言。


    大抵是因為這個,他早就到了議親的年齡,卻不管是在明都還是在曲城都沒有議親,更不要說留下子嗣了。


    ——哪怕是儒修,因為學業、科考之類的緣故,會超過二十才議親,不像普通人十六左右就開始議親。到姚清源這個年紀還不議親的,那也是極少數了。


    幾乎各個都有特殊原因。


    比如說原彥央上無父母,自己不願意娶。


    比如說謝至珩以遊學為名,一去數年完美規避。


    比如說林誠思身份尷尬是身在明國、後天天目的宗室……


    但隻要不參加統考出仕,晚上幾年,也不是大問題。


    誰知道,他以太快的速度成就了文膽!除了戰亂時期,幾個儒修到了文膽級別還沒有子嗣的?偏偏他外祖張煜、親母張氏,都顯然不是“擅長”生育的類型。


    所以,姚清源想要換取飄零坊的雪鮫王珠,沒毛病。


    此外,姚清源雖然沒有經曆過科考,但也從來沒說過不經曆科考就成就文膽便不能做官。哪怕現在的重點不在這裏,周焯雲卻也聽說,從曲城那邊的山海殿,到後來的臥龍山脈,還有別的一些事情上,姚清源是很立了許多功勞的。


    盡管目前的重點不在論功行賞上,這些功勞必然還是會落到實處——張大儒不可能看著精心教養的外孫吃虧。偏偏以姚清源的經曆,想要從地方官做起也不現實。周焯雲也聽說過家中討論,姚清源最終很可能會往三司、軍隊的方向發展。


    偏偏他又沒那個時間去蘊養文寶。


    既然如此,除了文寶比需他自己慢慢來之外,將他之前的功勞轉化為法寶,真的是有可能的。而法寶這種東西,又不是隨便扔了就能用的。


    總要給人一個挑選的餘地吧?


    所以,姚清源也許很難弄到“古侍郎推動了什麽法寶”這樣的詳細情報。但要是說他能到工部的法寶庫去走一圈,依然是極有可能的事情!而且,單獨去查古侍郎,還可能讓人懷疑呢!


    總而言之,這個人選簡直是完美啊!


    “我去和姚三交涉。”謝至珩忽然傳音道。


    “師妹相信師兄必能馬到成功。”高菡的迴音很快。


    這也打斷了周焯雲“越想越覺得妙”的思考過程。周焯雲有些感慨的看了高菡一眼——難怪崇瑛總是說女院儒修以高菡為首。


    不僅僅是因為對方在沒有背景的情況下,能以自身天姿和努力修煉到相近水平啊。


    之前見識過了她的堅韌。現在……


    再怎麽說天目謀心,還真不是說隻要天目,就都能腦袋敏銳。


    和周焯雲類似的還有墨歡。


    墨歡沒有參與討論,但還是聽到了不少。這會兒十分讚賞的看了高菡一眼——要麽怎麽說大浪淘沙呢?


    而在另一邊。


    雖然水馨沒有截聽周焯雲他們的傳音,卻也從幾人身上的氣息波動上感覺到了很多。不由得對林楓言也傳了音,“看來他們都已經有章程了。”


    對這種廢話,林楓言肯定不迴應。


    “這樣一來,我們不是置身事外了嗎?”


    林楓言這次給了個眼光——你之前裝死人的時候不也裝得挺高興的麽?隻有那樣的裝法,才能最後出其不意,一劍就幹掉一個劍心吧?


    況且,難道他們的主要目的是來揪小辮子的嗎?


    水馨安分了。


    熱熱鬧鬧的拍賣會過後,天色其實已經到了深夜,人很快就開始散了。謝至珩卻坐在那裏不動,讓穀雨找了個不夜樓方麵的管事過來,一臉深沉道,“剛才我這位世交兄弟提醒了我一件事。”


    盡管謝至珩沒買什麽,管事拿不到抽成,但他依然保持恭敬,“公子請說。”


    謝至珩一臉的不高興,“剛在四樓,我照著這裏的規矩,定了一個姑娘。現如今已經送樓上去了。你們倒是保證不會溜走。但我這世交兄弟提醒我,我們這樣的人,又是在明都這樣的地方,總不好隨便沾惹女人。樓上那女人是個身份什麽來曆,你們這裏有章程沒有?”


    謝至珩說的“世家兄弟”是周焯雲。


    周焯雲雖然並沒有想著要謝至珩半夜去找姚清源商議正事,這樣的話肯定也是沒說過的。心中目瞪口呆。


    外邊還是靠演技撐住了,維持了心情不爽的表情。結合謝至珩的話,大抵可以解釋為“我不爽你也別想爽。”


    不夜樓管事在心中嗬嗬了下——那麽多官員去逛青樓,誰敢保證嫖的妓子就一定是自願的了?


    誰還真管那麽多?


    不過,客人既然已經問了,總是要解決的。管事陪笑道,“每個來不夜樓表演的姑娘,自然都是要在不夜樓登記的。不過,公子您也瞧見了,來來往往的那麽多,要說我們不夜樓能一個個的證明那些登記的消息都是真的……我等還真不敢做如此保證。再來,不夜樓的規矩,若是姑娘自己不願意,那登記的消息,我等也是該保密的。不過,公子也不曾透露自己身份,又有那般修為,又何必怕一個小小女子呢?都是你情我願的事兒,那姑娘與不夜樓之間,白紙黑字的協議也是有的,必然有效。”


    “得了。”謝至珩擺手道,“如今都這個時間了……穀雨,你先上去,替本公子詢問一番。若沒問題,本公子再補一夜的錢財!”


    穀雨很認真的應諾。


    看到劍修,管事卻是嘴角一抽,委婉提醒,“想來之前也和您說了,這都是你情我願的事兒,可不好弄出重傷來。”


    謝至珩一臉受辱的表情,“開什麽玩笑!本公子和一個小女子過不去?這可是沒有易容來的,本公子不要臉的嗎?”


    倒也是。


    這些世家貴公子,別的不談,日後都是想做官的。還真不敢壞了自家名聲。反而是那等沒有前途的紈絝,更讓人擔心。


    管事放心了。


    謝至珩的這番作態,卻讓準備離開的餘遜等人很不解——他到底在擔心啥?不過一夜風流而已。還是在不夜樓這種地方自賣的。難道還能纏上他?


    不過大家不熟,就是“莽餘遜”都沒發表什麽意見。


    餘遜就是把周焯雲拉起來往外走,一邊問他,“你是真生氣啦?居然在這裏坐到了這時候,我們都要驚呆了!”


    另一個也勸,“要是以往,我倒覺得你們分開輕鬆!但現在麽,都已經在議親了。這時候再說要分開,可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了。”


    周焯雲一臉囧然。


    哪怕之前對著別人,將戲演得很好。但現在,反而是羞恥感一陣陣的泛上來。讓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和這些同學、朋友說。


    隻能繼續沉著臉,一言不發的往外走。


    高菡則是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麵。


    謝至珩截胡的那個女子,和飄零坊。在高菡想來,應該不是一家人。偏偏君妙言卻兩家都找上了。當然了,兩者態度不同。前者她應該更有把握,想來和她可能同屬一家,或者有過盟約。後者卻像是君妙言握了把柄想要去脅迫。


    兩邊都失敗以後,狗急跳牆的君妙言還會有什麽舉動。高菡很好奇。


    還好,答案並不難得。


    離開不夜樓之後,周焯雲帶著的護衛,本來隱藏在人群之中的護衛,光明正大的迎了上來。


    “葉姑娘那邊,給屬下傳了消息。”


    “什麽消息?”周焯雲以為還要演戲,迴答得有氣無力。


    護衛卻道,“君妙言姑娘已經落網。”


    “嗯?”周焯雲還好奇了——不是準備引蛇出洞的麽?


    “她怎麽就落網了?”


    餘遜等人更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說是君妙言姑娘被君紓姑娘和葉姑娘的護衛根九救了一命。進行不下去了。”護衛也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麽,隻能照本宣科。


    高菡懂了——就是說已經有人對君妙言殺人滅口了。


    不出手救人就萬事皆休,餌都沒了還怎麽引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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