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彥央也有些傻眼。


    萬萬沒想到啊,好容易發現一個線索,卻隻是讓林楓言稍稍留步,就繼續下潛了!他有點兒失落,難道他發現的東西那麽沒價值?


    原彥央也不敢問。


    倒是另一個人替他問出來了--追下來的應陽秋逮著了個空子,就大聲的喊起來,“林楓言,那個裂縫很危險嗎?”


    隔了一會,林楓言淡淡的迴應,“不知道。”


    “那你為什麽不肯去查下?也許進去一段就能出來呢?”


    原彥央聽著也服氣--明明下麵的攻擊越來越密集了,哪怕是劍心應付起來也不是那麽輕鬆。


    應陽秋居然還一副要聊天的態度!


    林楓言的迴答依然很簡單,“龍脈。”


    原彥央這才自覺恍然--紅霧與龍孽無關,黑氣才是龍孽。林楓言是圖騰後裔,劍意為龍。龍孽產生於龍屍,他自然是要追尋這個。這對他來說才是有利也正確的選擇!


    “哦哦。”應陽秋也覺得自己明白了。


    但他還是有些愁眉苦臉。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這些巨大的爪子,無聲成型,突兀攻擊。卻不肯提供半點煞氣。倒像是沒有靈智的攻擊。這樣下去,哪怕是劍心,劍元也會有些跟不上的!


    他們的劍元,又不能靠丹藥來補充!


    不過,應陽秋對此倒是沒說什麽。


    畢竟林楓言論道境比他還低,又要保護一個累贅。


    反正掂量著看。應陽秋在心底這麽想。他是始終注意著深度的,也時不時會嚐試往上飛。隻要掂量著自己的劍元儲備不夠了,就立刻往上飛。安錦什麽的,能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就算要死,也絕不能死在這種水磨的消耗戰裏麵啊!


    就現在的情況而言,應陽秋覺得,下潛千丈可能要迴去困難,下潛個五百丈什麽的,還是可以的。


    不過……


    當下潛到二百丈的位置,霧氣中的利爪就開始少了。


    而且紅色也漸漸的淡了。


    當然了,此時已經是深淵,能看見多虧了照明法器,陽光是早就見不到了。少了紅霧之後,黑氣果然十分輕、薄。用了照明法器,一下子就能看得很遠。


    甚至已經不能稱之為霧,更像是一層薄薄的煙氣。且依然對劍元沒有任何影響,但在同時,他的離火劍意,對偶爾出現的利爪,也沒有了之前那種克製的作用。


    等到了二百五十丈左右的位置,利爪甚至已經消失無蹤。用照明珠往下看,甚至已經能看到黑色的地麵。


    是的,地麵。


    黑色、空曠、荒蕪,然而還挺平坦的地麵。


    “啥玩意?”應陽秋有些懵,“我們走錯地了,不是那個峽穀?”


    “是。”林楓言的迴答一如既往的簡潔明了。


    “之前那利爪,不會是混了那紅色的霧氣才有的吧?”應陽秋琢磨著。


    “不是。”林楓言繼續迴答。


    隨著這聲迴應,黑龍劍意伸出一隻爪子,湊到了應陽秋的麵前。


    應陽秋的臉色凝重起來。


    他之前沒怎麽在意林楓言的劍意通靈獸。何況,和龍身相比,龍的爪子在大小上並不起眼。但之前那些襲來的爪子,盡管總是霧氣相隨,難看分明,都擊退那麽多次了,隻那一次次的接觸,也足以應陽秋弄明白那些爪子長啥樣。


    果然,至少在外形上,是龍爪啊!


    “好吧,這裏是我們要找的峽穀,黑氣的發源地。而這些黑氣才是變異龍孽。那這地麵是什麽玩意?之前看的資料有誤?”


    應陽秋話很多,行動卻很慎重,不敢“落地”。


    當然,林楓言和原彥央也沒有落下去。


    林楓言沉吟著,“也許錯了。”


    “什麽錯了?”應陽秋豎起耳朵--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林楓言用那麽不肯定的語氣開口,“那個不是地麵?”


    “龍孽。”林楓言道。


    原彥央看了林楓言一下,替他解釋,“我想林前輩的意思是,這些黑氣大概並非龍孽?”


    “變異龍孽”這個,是林楓言自己說出來的。


    他現在覺得自己說錯了,才會說錯。


    如果是旁人說錯,這位的性格應該根本就不會說個錯字。而是會直接說出正確答案來。


    果然林楓言點了點頭。


    原彥央微囧--這位一直保護他到這裏,總不會是因為,他能正確翻譯他的意思吧?


    “你說這些黑氣不是龍孽?”應陽秋有些驚悚。


    林楓言再次點頭。


    “那是什麽?”


    林楓言搖頭了。他一開始覺得是龍孽,隻當那種感覺是龍孽變異導致的。但是落到這兒,他卻有些懷疑自己的看法了。不過,肯定還是和龍族的殘留有些關聯。


    林楓言也不再多想,沒有了利爪,沒有了別的敵人,他幹脆的衝地麵揮了一劍。


    他的劍法和劍意都很特殊,不在五行之內,不和五行相關。是徹徹底底的天劍。或者換句話說,是一種“純粹的概念”。不像水馨,是將木係劍意中的一個特性無限發揮,接近於概念,卻終究還有五行劍意的底子。


    純概念的天劍,就導致了一個結果--


    他的所有劍招,在窺破了弱點的時候,會無比淩厲。但在沒有窺破弱點的時候,比起五行劍意之類的來,反而弱一點。


    是以,這就要求他有極高的眼力和悟性。才能抓住別人看不見的弱點甚至是破綻。


    一般來說,林楓言那九品兵魂也不是擺來看的。至少到目前為止,林楓言很少碰到這樣“完全無法窺破破綻”的情況。哪怕就是一堵牆,也總有不那麽結實的地方吧?


    現在這個“地麵”,卻讓他有一點兒無處著手的感覺。


    不過,就算是這樣,那道劍光依然是淩厲的。


    說到底,林楓言有青龍血脈,本來就是圖騰一族萬年來血脈最濃厚的,還被混沌靈木加強了。他的萃體強度是超過同階的。修煉出來的劍元,也有一些青龍血脈的影響,弱一點的時候也弱不到哪裏去。


    至少旁觀的應陽秋就完全沒覺得這道劍光弱了。


    然而,這道劍光下去,明明看起來割裂了地麵,劍光過後,“地麵”卻是絲毫無損。


    應陽秋的臉就黑了。


    隻看別人的劍光還並不明顯,應陽秋幹脆的一揮靈劍,也是一道劍光夾雜著火光擊向了“地麵”。他這下明白林楓言是什麽感覺了——明明看起來是挺堅實的地麵,不管是視野還是其他都透不過去的那種堅實。但當他的劍光接觸以後,卻覺得那是一片虛空,什麽都沒有。


    連劃破水麵的阻力都沒有!


    當然了,按照他們看到的資料,這條峽穀本來就不隻是這個深度。要深得多。


    現在,他倒是萬分希望,倪德元也跟著下來了。如果是他那雙眼睛的話——別管是紅塵慧眼還是天目神通,都能看到更多的東西吧?


    應陽秋正想著,林楓言已經朝那片黑色落下去了。


    應陽秋看見他落在了那片“地麵”上,仿佛那真是地麵似得。


    連片連漪都沒有激起。


    應陽秋也不指望林楓言說什麽了。


    都到了這裏,試探一下的膽量還是有的。他也就跟著落了下去。這一落,還真有些驚訝——因為他切切實實的感覺到,自己確實是踏上了地麵!


    這感覺太荒謬了。


    一劍下去,感覺斬到了空氣。


    而人落下去,卻清楚的踏到了地麵,在碰觸到黑色地麵的那一刻,地麵傳來的反震之感,都清晰無比!應陽秋試著腳下用力,想要踏穿這片“地麵”,然而,以他劍心級別的力量,愣是一個凹陷都踩不出來,堅實無比!


    “什麽情況?”太詭異了,應陽秋有些驚疑不定。


    但這會兒,就是林楓言也無法迴答他了。


    他也說不出腳下這東西的性質。隻能知道一點……


    “這東西好像不允許身體穿過。”原彥央試探性的說,“甚至連貼身的東西也不行。但這好像也太……”


    這分辨能力是不是太有靈性了?


    應陽秋轉頭望他,隻見原彥央正拿著一柄槍往下捅。在他的手距離“地麵”還有三寸的地方僵住了,似乎是真的按不下去。


    那柄槍……看起來是件一次性的法器,爆炸起來,隻怕威力不小。


    注意到應陽秋的目光,原彥央有些訕訕的將槍給拔了起來,塞進了自己的儲物袋裏。


    “注意。”林楓言忽然道,“那邊。”


    林楓言身上也掛著個照明法器。


    倒不是說離了照明就不能打,而是這地方詭異,依賴其他感官戰鬥可以,依賴其他感官探查環境就顯得蠢了。有個照明法器能照得遠。


    現在這個照明法器,能照出兩邊的峽壁,和上麵的地方一樣,這兩邊的峽壁距離已經就是十丈左右,而且兩邊都已經泛黑,完全看不出原本的質地不說,原本可能存在的地底植物、動物什麽的,也早就沒有了影子。


    但是峽穀狹長,兩邊的模樣卻是不可能完全照到的。


    在這個單調的環境,甚至有些不知道照了前後有什麽用處。


    不過,林楓言顯然感應到了更多的東西,他將一顆照明珠往一邊扔出去,照明珠離了手,碰觸到黑色地麵的時候,就好像僅僅是穿過了空氣,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但在林楓言的隨手一扔下,這顆照明珠的光芒依然劃過了一道很長的弧線。將相當大的一片空間都照亮了。稀薄到仿佛陽光下塵埃的黑氣之中,出現了一個人影,正從遠方朝他們走了過來。


    林楓言沒說小心,是因為這個人並沒有表現出敵意來。


    應陽秋一眼瞅見對方,頓時也驚訝了,“安知府?”


    同在中雲道為官,應陽秋還是能認得對方的。


    沒錯,現在正朝他們走過來的,正是之前說“陷落”的龍泉府知府安錦。


    他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在兩個劍心都沒動彈的情況下,花了差不多三四分鍾,才走到了林楓言和應陽秋掛在身上的照明珠照明的範圍,在光照範圍的邊緣停下了腳步。


    這個過程中,始終不言不語。


    盡管應陽秋的話,早就該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他的情況看起來很古怪。


    看起來很正常,甚至完好到一點傷都看不出來。但是,他身上的官服卻破破爛爛的——要知道知府的官府本來就是一件文寶啊!法寶級的!——冠冕沒了,披頭散發。腳上的官靴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赤著腳走在地上。皮膚倒是光滑白皙。


    “配件”中唯一完好的,大概是那個龍泉府知府的官印了。官印掛在一條官服破布製成的腰帶上。


    “安知府?”應陽秋打著招唿,眼神卻很警惕。本命靈劍隨時準備出手的樣子。


    畢竟這狀況誰都看得出來不對。


    “應指揮使。”安錦雖然感覺上非常奇怪,但一開口居然挺正常的。看眼神,也很靈動,和常人並無區別,“還有這位是林劍首吧?你們兩位想來是來找我的,不知道有沒有給本人帶來備用官服?”


    應陽秋一臉懵逼。


    還是林楓言反應快點,“安知府看來無恙。”


    “當然無恙。”安錦理所當然的道,“就是之前受了點傷,損了衣袍。”


    但可能說防護法寶都損壞成這樣了,還隻是“受了點傷”嗎?


    “……既然無恙,為何不返迴龍泉府?”應陽秋總算明白到底是哪裏不對了。


    “本官為何要返迴?”安錦一臉奇怪的問道。


    順帶自稱又變了一下。


    應陽秋簡直要笑,“你都自稱本官了,在哪裏為官,就該迴哪裏吧?”


    安錦想了想,“此處倒確實不曾設立官衙管轄。”


    應陽秋無語——這頭腦不挺清醒的麽?


    但安錦下一句話,就讓應陽秋差點跳了起來。


    安錦對著地麵躬身道,“啟稟陛下,微臣啟奏,懇請將方圓百裏地界,並入龍泉府。”


    應陽秋果斷扭頭,對著林楓言歎了口氣,指了指他自己的腦袋。


    意思很明顯——安錦瘋了。


    明國哪裏來的“陛下”!華國倒是有“陛下”,但也管不到這裏!


    但是……


    原彥央就是一臉的目瞪口呆。


    因為他看到,在這一片漆黑之中,安錦懸掛在腰上的官印,居然泛起了金黃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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