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樣的人!我是怪物,你們又是什麽!?”最後的最後,李知遙顯然在三個劍修的圍攻之下,想明白了什麽。


    他漏出了一個破綻,被挑掉了身份牌。


    但在同時,也滿懷憤怒、不甘心的喊出了一句話!


    他和最後那個被挑掉身份牌的劍修,都沒能留下一樣容顏的“軀殼”,而是整個人都像水球一樣的崩散,然後消失了。


    而他最後的那句話,顯然是有些影響的。


    本來就情緒不穩的村民們,看著闕庭香一行人的表情,立刻就帶上了幾分猶疑。畢竟,闕庭香等人的穿著和氣質,和森林裏麵的村民們,還是很有些差距的。反而是兩批人之間很明顯的有相似之處。


    闕庭香卻仿佛什麽都沒聽見。


    或者聽見了沒過耳。


    隻見她走到了李知遙消失的位置,皺眉問唐鈺,“他是怪物的話,為什麽沒有留下屍體?”


    “拜托,你看見我們殺了他嗎?”唐鈺麵不改色道,“明顯那是逃跑了好吧!”


    “逃跑了?”


    “沒錯。”唐鈺一臉的嚴肅正經,仿佛在闡述一個真理,“很明顯,這是一種更高級的怪物,所以才能偽裝人類,還會這種逃跑的方法!”


    水馨佩服--之前怎麽沒發現,唐鈺作為“捧哏”,比她稱職多了!


    等會兒……


    話說,唐鈺和闕庭香,資料上有說,似乎是出自同一個小鎮?


    “太可惜了,也不知道原型是什麽。”闕庭香道,“不過,出現了這種怪物的話,我們確實不該隱瞞下去了。”


    “隱瞞?隱瞞什麽?”那個之前就對李知遙有所懷疑的村老在一片惶恐懷疑的氣氛中,抓住了重點。


    闕庭香張口欲言……


    “庭香!”趙楚皺眉打斷,一臉想要阻止的表情。


    “我讚同庭香的話。”唐鈺舉起讚成票。


    魏風行一臉懵逼。


    水馨歎為觀止。


    闕庭香貌似下定了決心,“我們不能自私下去了!老人家,你應該知道,我們都是從南邊的村子過來的。因為怪物的侵襲,屠殺了我們的村落,讓我們無家可歸。”


    “之前那怪物也是這麽說的。”一個壯漢道,大抵認可了李知遙的“怪物”身份。


    “村子裏大概也還記得那些怪物的模樣。”闕庭香指了指在一片混亂中也沒有被波及--仿佛被所有人小心避讓了的頭顱,“這種怪物,你們敢吃嗎?”


    “開什麽玩笑!”立刻就有人驚唿起來了。


    “我們吃了!”闕庭香一臉的仇恨加慷慨激昂,“進入林中,這些怪物的實力就會削弱。但它們屠殺了我們的村落,我們最後的反抗,也隻是殺了三隻怪物而已!去掉這類人的部分,我們吃掉了剩下的怪物肉,拿它們的利爪和皮毛來製作武器和用具。然後,我們就有了遠超一般村民的實力!”


    水馨不驚訝闕庭香的話。


    氣血豐沛的妖獸肉,調理好了,對於武者確實是大有益處。


    否則他們殺死的第一隻怪物也不會分給村子一半了--闕庭香用這個理由解釋幾個劍修的實力,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她驚訝的是……


    對闕庭香的這種解釋,之前那個“臨陣倒戈”的劍修和三個被搶了身份牌的“儒修”,都頂著原主的臉,連連點頭!


    那“劍修”還立刻附和,“是啊是啊!我們是因為這樣才厲害一點的,我們不是怪物啊!哦不對,我是真不知道他們已經是被怪物取代了啊!”


    “吃了怪物,也許就會變成怪物啊。”有村民這麽說,眼中顯然還有著忌憚的意思。


    “並不會。”闕庭香對水馨道,“冬連,拿出聖物來。”


    聖物是毛?


    水馨迷茫了片刻,反應過來,拿出了紫底金紋的器丹。講真,看外表,還真有幾分神聖的氣息。


    “看來你們沒有發現聖物。”闕庭香“看著聖物信心就迴來了”的表情,一臉虔誠的道,“我不能肯定,那怪物是因為吃了怪物肉變成的怪物還是特殊的怪物……剛才我也忘了這迴事,否則可以試一試的……這是我們在新村落裏發現的聖物,是這片大地蘊養出來的聖物!怪物是無法靠近它的!就是吃怪物肉有什麽副作用,聖物也會淨化它!”


    有闕庭香的舌燦蓮花、高超演技,自然是什麽疑問都能被她誠懇的忽悠過去。


    很快,村民們對她的懷疑就消失了一大半。


    接下來,闕庭香很有氣勢的讓水馨去找靈植。


    不出意外,水馨在這個村落裏麵,也找到了十株靈植。


    果然有五株是純元草。剩下的想來也和劍修們的劍意對應。不過,現在三個儒修和一個劍修變成了“空殼”或者“投影”,一個劍修和一個儒修出局,還有一個儒修和三個劍修被困在了另一個村落——是的那個村落的人按照“大木”的說法應該是都消失了,然而,鑒於四周都有村落,所以那個村落的屏障還是在的。


    除非有人過去,否則他們等於是困在那裏了!''


    這十株靈植,可以說已經失去了對應者。


    但依然存在,可以催生。


    闕庭香一本正經的忽悠,“‘冬連’是大地的使者,雖然也吃了怪獸肉,卻沒有向我們這樣獲得強大的力量。反而可以感應到‘聖物’所在,並且溝通大地,讓聖物成熟。”


    這樣的話,村民們自然不是很信。


    不過,闕庭香立刻就讓水馨催生了一波。


    水馨想了想,在溝通純元草的時候,努力將自己對儒門經典的理解給灌輸了過去。最終,這株純元草長出了一顆和之前頗為類似的,紫底金紋的果子。


    這一次果子成熟的聲勢還要更大。


    因為竟然足足引來了三隻半人半獸的怪物!


    其中一隻依然是子母鬼魔,而另外兩隻,則是一種長著三個人腦袋的飛禽。看起來比子母鬼魔還要更為猙獰詭異。這下,原本的“放水”劇本都用不上了。


    連那個頂著劍修空殼的家夥,都用上了全力——模仿那劍修淬體巔峰時期的實力還是很簡單的。


    卻依然是那紫底金紋的純元果才徹底奠定了勝局。


    紫底金紋的純元果,爆發出了比第一次時更加璀璨的金光。當金光乍現,三隻怪物的動作,都明顯出現了凝滯!甚至有一隻三頭飛禽,直接跌落!


    幾個劍修,這才趁機將這幾隻怪物斬殺。


    遠處圍觀的村民們幾乎要嚇壞了。


    不過,親眼看到了純元果的金光,對他們這一批人最後的懷疑,也基本上消失了。


    闕庭香趁熱打鐵,“這些怪物一直在向森林中侵襲。所以向我們這樣失去了家園的人才會越來越多,我相信,聖物的出現,和我們這邊冬連的能力,都正是大地的庇佑,讓我能有反擊之力。”


    到了這個時候,哪怕是麵上還有疑慮的,心中都已經信了。


    之所以疑慮,不過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恰好到了這個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闕庭香這才給了村民們思考的時間,住在了這個鄰近的村落裏。


    &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那個隨行的原住民也在飽受驚嚇之後早早睡了,一行人再次單獨坐在水馨被安排的屋子裏,水馨才能問出心底的疑惑——


    “昨天的計劃,不是說要以聯盟為主麽?”


    “不展現力量,誰和你聯盟?”闕庭香理所當然的說。


    這就是以鬥爭求團結麽?


    水馨黑線的想,這才問出了自己最為疑惑的問題,“……你怎麽知道,那幾個劍修、儒修不會消失?村民也不會消失?那個大木沒有說謊,鄰近村落的居民應該就都消失了。”


    “消失了就消失了吧。”


    闕庭香的身上,已經完全看不出最初的那點兒忐忑來了,“那至少也驗證了我的猜想,證明了‘搶奪身份牌’的比賽方式和山海殿選擇的這個背景的絕對衝突。現在能驗證出來,總比以後再驗證的好。”


    水馨若有所思。


    所以說,闕庭香那小小的鬆口氣,不是因為“空殼子”,而是因為證明了比賽方式和“背景”的兼容性?


    也是,闕庭香並不在乎吧,這個村落,不管看起來再真實,說到底都隻是幻化出來的。消失了一個,也隻是失去了一支隊伍的底蘊而已。


    “所以他們為什麽會變成空殼子?”魏風行有點兒抓狂。


    得說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將近一天的時間!


    他想不通啊!


    為什麽那些人有些失去了身份牌會變成空殼子,有些失去了身份牌會直接消失?


    “認可。”闕庭香肯定的道,“兩天的時間,能闖進第三輪的隊伍,不會有真正的蠢貨。哪怕是一開始對自己演化出來的村民態度不夠友好,兩天的時間,也足以扭轉印象,成為有話語權的領導者了。很明顯,自己演化的村落就是自己的基本盤,隻要能調動村民們產生紅塵念火,自己演化的村落就是主場作戰——現在林誠思也能做到了。換句話說,村民們已經認可了參賽者的存在。李知遙的這支隊伍,卻多半是直接對那支隊伍進行了攻擊,甚至很有可能是偷襲。村民和維持幻境存在的儒修依然是一體的。”


    “……所以,當那個‘大木’指責李知遙是怪物的時候,村民就和他們割裂了?”唐鈺一臉的驚歎。


    “也不隻是那麽簡單。”闕庭香道,“第一個遇見我們的人,在看到我們的同時就警惕起來——這點你們應該比我更肯定。那種警惕是見到了強者的警惕。想想我們那個村落裏的人,一開始根本就不覺得我們能狩獵很多獵物,因為我們不夠強壯。那人卻是本能的將自己對‘強壯’的定義都改變了。可以想見,李知遙的隊伍必然已經在村落中立威,讓人有了深刻的體會。可這森林之中,根本就沒有很強大的動物,也並沒有受到怪物侵襲——他們能怎麽立威?當然是對村民動手!這種立威肯定是有效果的,如果時間長了,相信李知遙也能化解村民心中的不甘。但是,僅僅才是第三天而已……質疑、不甘的人,可不隻是那位村老。”


    “……你果然還是這麽走一步看十步啊!”唐鈺表情微妙的道。


    水馨很能理解唐鈺的感慨。


    唐鈺能把這感慨說出來就不錯了——沒看趙楚和魏風行都有些聽呆的樣子嗎?


    換成她的話,其實也是會在那時候動手的。


    但那絕對不會是“想好了成敗不同的前因後果”之後的動手!就是覺得時機挺妙,不動手劃不來。


    ……等會兒,唐鈺這麽說,果然是和闕庭香認識的嗎?


    這時,趙楚也反應過來了,“懷疑的,空殼子。排斥的,無影響的消失?”


    “是。”闕庭香道,“所以他們還是挺配合的。”


    頓了頓,又看著唐鈺道,“天目謀心嘛,走一步看十步不是做官的基本要求嗎?”


    “做官?”魏風行重點跑偏,“闕庭香你想做官啊?”


    這種疑問的語氣……


    水馨的臉上攀上了黑線。


    身為當事人,闕庭香卻有些無奈,“身為儒者想要做官,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不做官,如何施展抱負呢?”


    水馨瞅了闕庭香一眼。


    ——但這樣的話,她也一定不常說吧?


    甚至可能,之前沒有說過。


    “……女官很難當的。”魏風行想了想,不好意思的說道。


    “這是當然。”闕庭香垂目,“所以我早想好了,去海疆。想要去海疆的一般都能成功。現在的海疆城市已經不再是熱門了。尤其是低層官員。何況,不是還要新建海疆城麽?”


    三個劍修都露出了震驚之色!


    看定海城的事情就知道了——定海城的事情雖然是意外,但正常情況,定海城低階官員的折損率也是很高的。而且,海疆城都十分重要,有政事堂盯著,想要塞人去混資曆也基本是不可能的。


    正因如此,儒修們當然會樂意去做個長史之類的官。


    但從七品、五品的輔官開始做起……卻真是很少人願意了!就現在,定海城折損了幾百人的儒修,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補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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