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的家在舊城區,是六、七十年代建起來的開放式小區。


    不得不說,老式小區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在當時那個年代該有的附屬設施一樣都不缺,什麽地下車庫(自行車)、花圃還有石桌石凳之類的東西著實不少。


    此時石桌石凳上都坐滿了街坊鄰居,有的玩牌有的玩棋,甚至還有打麻將的,住了這麽多年了,互相之間也大多認識,胖爸蹲在花圃邊上抽煙樣子也有不少人看見了。


    “聽說大劉家的小子迴來了?”


    “是啊,剛才有人說他剛上樓……”


    “唉,看大劉愁的,孩子不省心啊。”


    “攤上這樣的還能咋辦?聽說光是戒網癮就花了將近二十萬。”


    “哎呦!這不是糟蹋錢嗎?有這錢幹點啥不好!”


    “……”


    鄰居們的話雖然有減低音量,不過在這嘈雜的環境中,為了讓同桌的人聽到也沒比正常說話小聲到哪去,自然這些人的議論也就被胖爸聽了個仔細。


    問題是這些人討論自家事也就罷了,一些心好的鄰居隻是為了胖爸的“不幸”而感歎幾句,另一些人就比較討厭了:


    “哎我跟你說,大劉家小胖子不爭氣,不像我小叔家孩子學習可好了!今年就該考大學了……他們老師說他就是221、895的學校隨便挑!”


    “那可爭氣呢……”


    “就是就是……”


    “我二舅家的小子學習不行,跟你家孩子沒法比……就是腦袋活,有點小聰明,這兩年跟他大舅倒騰山貨掙了不少,今年就要結婚娶媳婦了,我這輩子也算完成任務了。”


    “聽說美晨家的孩子畢業了吧?華清大學的啊!厲害呢!”


    “是啊,前兩天剛麵試了個什麽亨特的外資公司……”


    “那得掙年薪了吧?(注1)”


    “可能吧?我也不太懂。”大娘用略帶自豪的口氣說,“反正我家那孩子從小也不用管,就知道學習,長大了也少操不少心……”


    耳朵裏聽著各種“別人家的孩子”,又想起自己家的孩子,此時胖爸心中的愁苦外人根本難以理解。痛苦與迷茫占滿了這個快五十的男人內心。


    痛苦的是自己沒有辦法,迷茫的是自己孩子的未來。


    “哎……”所有憂愁化作一聲歎息,從胖爸口中吐了出來,但胸前依然是沉甸甸的,仿佛壓著一座沉重的山峰,壓得胖爸透不過氣來。


    生活總是這樣,不如意的事居多,如自己心意的事情很少,真正能活得開心活得自由的人,要麽是真富貴,要麽就得想的開。


    可惜胖爸就是這麽個想不開的人。


    胖爸是個從小要強的人,然而卻連上學的機會都沒有,等有了孩子自然將自己的這份遺憾放到了小胖子的身上,不管小胖子願不願意都逼著他好好學習。


    然而學習這東西是能逼出來的嗎?


    怎麽可能。


    好成績別逼出來,逼出來個逆反心理旺盛的小胖子,成天逃學玩遊戲也未必就是遊戲有多好玩,隻是因為……他能在遊戲中得到一分現實之中得不到的藉慰,暫時忘掉自己那不幸的童年……僅此而已。


    當小胖子拎著大包小裹的從樓上下來時,胖爸還在悶頭抽煙,絲毫沒有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已經下來了。


    “你幹什麽?不過了?”胖爸一抬頭,就看到胖媽抱著一個大紙箱——裏麵裝的是電飯鍋,而小胖子在旁邊也提著不少東西,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由得大聲訓斥道。


    靜——


    隨著胖爸中氣十足的怒斥聲,原本嘈雜的環境一下子變得針落可聞……玩牌的、看熱鬧的最開始被胖爸嚇了一跳,接下來就反應過來了——這應該是要訓孩子了!


    一些人對這些事不感興趣,繼續低頭做自己的事,而另一些人則興致勃勃的望向那一家三口,一方麵是為了看熱鬧,另一方麵也是怕鬧太大不好看,到時候好上前拉一拉。


    “去基州島旅遊啊!你忘了!?咱家大兒子才剛跟你說的!?”胖媽神采飛揚道。


    小胖子離家出走這段時間,不光是她自己心裏不好受,來自周圍鄰居的那些或是憐憫、或是幸災樂禍的目光帶著股無形的壓力,令人很是不快。


    但此時的胖媽卻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奶熊!就許你們曬娃啦?老娘今天也曬給你們看!


    “咱兒子可出息了,現在在基州島上班呢!這不,領導給他假期讓他陪我們倆去基州島旅遊呢!咱都多少年沒旅遊了?聽說基州島可好了!這迴可得好好玩玩……”


    胖媽話裏話外都帶著股炫耀勁兒,作為她兒子的小胖子此時隻能站在一邊,臉上帶著略顯尷尬的笑容,但卻也並沒有反駁她。


    這麽多年了,受了那麽多的苦,操了那麽多的心……現在就讓她痛快痛快吧。


    來之前,陳征曾經跟小胖子說過一句話,給他的印象很深——“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總有些事情隻有經曆過了,才會懂了、淡了。受人關注是肯定的,不光是你……還有你父母,這一關總是要過的。”


    驟得高位最忌諱的就是得意忘形,雖然藍星的飛行員們可算得上是天之驕子了,身上難免有些驕嬌二氣,然而林教官把他們訓練的很好——翹尾巴可是要挨鞋底的!


    所以他們這批飛行員內心是驕傲的,但本身卻是很低調的……不得不說,林教官把他們教育得很好,這一點是陳征也無法帶給他們的。


    正當小胖子有些出神的時候,胖爸再次訓斥道:“你說什麽胡話呢?”


    “呸!什麽叫胡話?看看這是什麽!?機票都買好了!!還有,還有……那個大兒子,車停哪了?”胖媽的越來越小聲,生怕萬一沒車落了兒子麵子。


    “在哪邊,我讓他們停遠點沒進來。”小胖子看了看周圍的鄰居,有些揶揄的笑著,“要不我讓他們開進來?”


    說著,小胖子作勢要掏手機。


    “好小子!學壞了!會擠兌你老娘了!?開,給我開進來!我倒要看看你爸怎麽說!”胖媽嘴裏說的是他爸,心裏想的卻是給這些鄰居們看看。


    小胖子終究還是掏出了手機,讓人把車開了進來——車到不算豪華,不過是台60多萬的保姆車而已,然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它居然是白牌子的!牌子上寫的是“外a-xxxx”,如果知道的人自然懂得,這是輛車是“涉外處”的財產。


    “走吧,上車吧。”小胖子抱歉的跟司機打了個招唿,然後將手裏的行禮扔上了保姆車。


    一臉懵的胖爸和得意洋洋的胖媽一起上了車,在眾街坊鄰居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的目光中絕塵而去。


    “那小子該不會是幹了傳銷吧?”某些見不得人好的家夥如此揣測著。


    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不過是個生活中的小插曲,飯照吃棋照下。


    直到多年以後,藍星的存在解密曝光了,他們這才發現那個被人看不起的小胖子已然成為了地球的守護神……而那時的他,早已是他們無法匹及的大人物了。


    ————


    母親節要到了,祝書友們的母親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ps:你們自己也別忘了給她祝福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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