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瞅著手中的詞,一絲得意之色不覺然已浮現在眼底。不知對麵這個十歲小兒弄出了什麽驚天之作,他側頭沉思,鬢邊青絲乘風而起卻渾然不覺的沉醉之態,任誰都不會將他看成一個十歲的孩子,那股隻有成年人才可能擁有的深沉、穩重、冥想以及自我陶醉的嗜詞癡態深深的吸引了我,若不是知道他是隆基皇子,未來仇恨‘我’的唐玄宗、,或許自己便會情不自禁的與他成為莫逆之交。

    ………………

    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不會有後悔的時刻,想起自己當初跟小西說出的話,想以無名氏作筆名參加賽詩會,剛剛卻毅然將它撕毀,放棄了。若說原因,絕不是自己覺悟到了自己的身份不宜於參加。是他作詞的態度震撼了我,我沒有想過自己可以拿到什麽名次,更沒有想過‘無名氏’可以超越‘無名’,因為自己不專的態度,褻瀆了這次的賽事。有人很認真的對待,而那個人卻不是我。

    “婉兒,看看這幾份,評選團呈上來的。”

    “啊?哦。”流觴亭裏呆了好一會兒了,竟然還不能擺脫那些個雜亂的思緒。

    接過太平遞過來的幾張薄薄的詞稿,心底湧起莫名的緊張。卻沒有看

    “太平,不如我們先聽聽王勃、劉師傅他們的看法吧。”

    太平詫異的看了我一眼

    “咦,婉兒,你沒事吧?”

    太平問的話,驚了我一下。她能看出什麽來?

    “我能有什麽事?”說罷,我偏過頭,望向湖畔的一角,那個方向有一座亭子,名叫巧玲瓏。現在的他或許早已離開了那座亭子,隻有我一個人還陷在思索的泥淖裏,不可自拔。

    “好吧,既然婉兒不願說,我也不逼你。”

    等幾個重要評審人就坐於流觴亭的碩大石桌周側時,我便將他們細細觀察了一遍,除了王勃還算年輕外,其他的皆是老儒夫。雖然自己當初並不情願作與太平一樣的選擇,請了他們來做評審。然而事實卻不得不令自己低頭,誰讓他們是這一朝代的文化代表呢?正值詞類星星發展之際,我不能冒險脫離陳規。凡事都需要有一個過渡的過程,隻有當這些八股文人認可了,而且是從心底認可詞作,詞類才會有正當的發展空間。我知道詞是在宋朝達到鼎盛的,至於唐,它並沒有什麽明顯的優勢和地位。

    “本宮想知道,你們對呈上來的詞作有什麽評價”

    太平隻有在大眾場合下才會擺起大唐公主的架子,而我雖說已成為太後娘娘的義女,也可算作是半個公主,榮寵無上,然而與太平相較,卻也有著天地之懸殊。這些個我和她都心知肚明,隻是從沒有抬到桌麵上說起過罷了,何況自己被太後娘娘收為義女之事,除了宮裏少部分人知道外,外麵的人並沒有得到這樣的訊息。太後並沒有將此事公告天下,也是我堅持的結果。

    “啟稟公主殿下,老夫等人已在亭外商量過。此人文采斐然,其作在此次比賽中可稱為鶴立雞群,得天之作。”帶頭的劉師傅在公主相問下,恭然應道,聲如洪鍾,氣態淩然。

    “莫不是林小西?本宮剛剛也略掃了一眼,確實不錯。與上一屆的詞曲相較,確是精進了不少。”太平莞爾輕笑著。

    王勃兀自站起,深眉微鎖,似有話要說,卻又遲遲不肯開口。我有點兒等不及了

    “王院長,有什麽見解直說吧。”

    見太平不著痕跡的掃了我一眼,眼裏的驚訝、疑惑一一被我輕易的撲捉到。我尷尬極了,立時停住了本欲再次追問的話,隻是殷切的望著王勃,等待著。。

    王勃象征性的躬了下腰,道

    劉師傅他們評選出來的幾份賜稿各有各的優劣

    林公子的‘滿堂春’

    風行千萬裏,

    驟弱,

    花開燦滿堂,

    盡凋。

    湖色添香柳搖曳,

    埋首思情處。

    魚躍水濺花四起,

    君顏滿塵埃。

    風起,掀雲蘿,

    驚夢,凉心徹。

    愁看春江水,

    東流,

    白日猶夢裏

    未醒。

    春盡水自流,

    照枯容

    君在何處遊,

    懶應春。

    此詞明顯寫一深閨女子思郎心切,風弱,花凋。引出其節為春尾。柳搖曳,水濺花,好景當前,詞主卻無心觀賞,君顏滿塵埃,吐出了詞主惆悵的根本原因,其後又說猶夢裏……但是,此詞雖說應景,作此詞的人卻顯得小家子氣,思想過於女子化。若是此詞是由一女子所出,自然無礙,隻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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