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沉了,皇宮的燈火還亮著。


    “皇上,該休息了。”太監手拿拂塵,在南宮弦月身邊輕聲提醒道。


    南宮弦月揉揉太陽穴,看看外麵的天色又看看桌上的奏折:“你先下去休息吧,朕還有事。”


    太監不敢忤逆南宮弦月,隻好道:“是,皇上。”


    偌大的宮殿之中,燈火通明,南宮弦月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窗外的空氣很清新,一點都不像房中的壓抑。


    南宮弦月相貌生得很好看,若不仔細看還會以為是位女子,眉目之間沒有小女子的那種嬌羞反而帶著一股難隱的瀟灑,眼睛很亮,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閃耀。


    “喵~喵~”


    南宮弦月蹙起眉頭,這皇宮裏麵怎麽會有貓的叫聲?心中想著,推開門出去,沿著鵝卵石鋪的路走出去,路的兩邊全部都是帶著點點露珠的鮮花,也隻有皇宮能看到這樣的情景了,入秋花兒都凋零了,皇宮卻是一年四季都繁花如錦。


    這是通往禦花園的路,南宮弦月走過去,麵前有一個素衣的女子正坐在秋千之上,手中正是一隻可愛的小貓,那女子看見南宮弦月來了立刻嚇得跪了下來,貓一下子竄到草叢之中去。


    女子顫顫巍巍的說到:“……參見皇上。”


    南宮弦月看看身上的衣服,神情苦澀,這皇宮能夠穿明黃色的也就隻能有他了,南宮弦月揮揮手:“無礙,起來吧。”


    “是……”女子站起來,咬著嘴唇,眼光不停的往草叢之中跑。


    南宮弦月勾唇,轉身過去草叢將裏麵的小貓抱了出來,走到女子身邊:“以後不要晚上出來了,更深露重,別受寒了。”


    女子看到貓眼睛就亮了起來,抱過貓頻頻點頭:“是,謝皇上!”


    “還有,皇宮素來不讓養這些東西,以後小心些。”南宮弦月好心的提醒道,絲毫沒有生氣的模樣。


    女子再次點頭:“謝謝皇上。”


    “不必謝了。”南宮弦月看著女子的容貌,“你是新進宮的嬪妃?”


    女子怯怯的點點頭,唯唯諾諾道:“是。”


    “是靈嬪吧,朕記得你。”南宮弦月道,那天進殿之時他看見她和從前的一個人挺像的,就讓她留下來了。


    靈嬪點頭:“謝皇上還記得臣妾。”


    “迴去吧。”南宮弦月轉身離開。


    待南宮弦月走遠,靈嬪抱著貓也跑開了。


    偏僻處。


    靈嬪站在一紅衣男子麵前,低頭:“花少主,任務完成了。”


    花弑玦握緊拳頭:“看見了。”


    語氣有些冷冽讓人望而生畏。


    靈嬪接著說:“謝謝花少主之前救家母的大恩大德,今後若還有事,靈兒能夠辦到的,都可以盡量幫您。”


    花弑玦點點頭:“嗯。”


    靈嬪退下,迴到了寢宮。


    花弑玦的目光一直都盯在遠去的南宮弦月的身上,勾唇冷笑,南宮踏舞裝得很像嘛,他差點都沒有認出來了,既然活著都不來找他,這個皇位真的有那麽的好待?你真的喜歡嗎?!


    眨眼,消失不見,原地的翠竹葉子被清風輕輕吹起。


    第二日。


    “娘娘!”粉衣宮裝的宮女興奮的跑進來,對著正在榻上休息的靈嬪道,“娘娘,今天皇上賞賜了好多東西來呢!公公說啊,皇上可是一直都沒有寵幸過後宮的妃子的,更莫提賞賜了,我們這還可是頭一遭啊!”


    靈嬪蹙眉,昨晚她隻是幫花少主做事而已,沒想到皇上還真的就記住她了,這可不就是把她推到了風尖浪口上嗎?皇宮之中有三名妃子,她們都沒有受到這樣的賞賜反倒讓她得到了,她本想在這宮中好好的生活下去,沒想到竟然這麽難。


    宮女看著靈嬪蹙眉,關切的問到:“娘娘,您怎麽不高興啊?皇上賞賜可是一件大好事呢!聽說皇上昨天晚上在禦花園邂逅了一名女子,該不會就是娘娘您吧!”


    靈嬪揉揉眉心,微微點頭。


    宮女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娘娘,您說今晚皇上會不會來啊!那樣的話我們靈秀宮就不會被人瞧不起了,今天我出去可是好多好多的公公宮女都巴結我呢!”


    靈嬪搖頭:“哪裏是好事?宮中職位比我們高的娘娘都還沒有享受到,皇上這麽做就把我們宮推到風尖浪口,秀兒,今後小心些,一定不能夠讓人抓到我們的把柄,否則就慘了!”


    秀兒皺起眉來:“那,娘娘怎麽辦啊?”


    “靜觀其變吧。”


    *


    養心殿。


    “皇上,您為什麽要賞賜靈嬪?”管事公公問到。


    南宮弦月眉一皺:“讓她長點記性,朕最討厭別人的算計。”


    管事公公大驚:“什麽!皇上,您是說靈嬪算計您?”


    南宮弦月可不會傻到認為靈嬪就真的隻是出來玩而已,宮中的算計太多,知法犯法的事情不會傻到去做,靈嬪既然敢去禦花園那就肯定是有目的的,她不適合撒謊,至於賞賜,捧殺而已。既然喜歡算計,那就和後宮的那群女人慢慢去算吧!


    “那,皇上還需要做些什麽嗎?”公公繼續問道。


    南宮弦月搖搖頭:“不用了。”


    捧殺?


    躲在房梁上的花弑玦勾唇,變聰明了啊,這才多久?


    南宮弦月眯眼,眼光不經意的往梁上一瞟:“你先出去,沒有朕的吩咐,誰都不準進來。”


    大門,關上。


    南宮弦月毫不忌諱的將眼神放在了梁上那人的地方:“閣下來了這麽久,怎麽也不下來坐坐?一直當梁上君子可不是好作風。”


    紅衣如火般熾熱,雙眼緊緊的盯著南宮弦月的臉上,不可否認,她的確是變了很多,那股如薔薇架上熱烈盛放的薔薇花的陽光氣息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每一個帝王都應該有的一股霸氣,似乎什麽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眼神都很陌生。


    “你是誰?”南宮弦月毫不害怕,正大光明的讓花弑玦看,也打量著花弑玦,一身紅衣熱烈似火,長發係在紅色的發帶上麵,下巴有些許胡須渣子,冷冷的盯著他,這人是多愛紅色?臉上也並非是毫無遮攔,紅色的麵具遮住一雙冷漠的眼睛,冷酷極致,又帶著紅色的炙熱。


    花弑玦盯著南宮弦月,勾唇:“本少主都不認識了嗎?南宮踏舞,你是不是欠教訓了!”


    厲聲斥責讓南宮弦月一愣:“閣下難道不知道舞公主已經去世了麽?關朕何事?”


    “去世?”花弑玦上前兩步,身子往下一俯,拉進兩人的距離,捏著南宮弦月的臉,“不要以為本少主看不出來,你就是南宮踏舞!”


    南宮弦月臉紅撲撲的,羞憤難當,竟然被一個男人捏住了臉,他也是個男人,好撲!


    冷聲:“閣下請自重!”


    “自重?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花弑玦冷著臉,繼續調戲南宮弦月,“你以前很喜歡我的。”


    臥槽,神經病啊!


    南宮弦月內心的咆哮的,就算他討厭後宮的那群女人也絕對不至於喜歡一個男人吧!


    “閣下,你誤會了!”南宮弦月想要打開花弑玦捏住他臉的手,卻一下子被握住,“朕不喜歡男人!”


    “男人?”花弑玦勾唇,輕笑,“要不要我幫你驗證一下,你是不是男人?嗯?”


    南宮弦月覺得自己的臉更加紅了,天下……怎麽……怎麽會有這樣的無恥之徒!


    花弑玦的手順著衣服往下滑,衣帶,一扯,明黃色的衣袍就滑到地上。


    南宮弦月瞪大了眼睛,這個人居然還真的敢這麽做!這是皇宮!他是皇上!在他的地盤上這麽放肆!


    花弑玦邪佞一笑:“還要繼續嗎?嗯?”


    南宮弦月握拳,猛地往花弑玦的臉上砸去,花弑玦側身一閃,撲倒南宮弦月的身上,眼神露出一絲危險的光芒:“還要打?嗯?”


    按照武力值來講,花弑玦的確是打不過南宮弦月的,隻不過花弑玦在進來之時就已經在這宮殿裏麵下了安神香,若強行使用靈力的話,搞不好還會經脈逆流,元氣大傷。


    南宮弦月盯著花弑玦的眼睛:“你知不知道隻要朕叫一聲,你就能去天牢裏麵待著!”


    “你舍得嗎?”花弑玦勾唇,看著南宮弦月,不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神情。


    南宮弦月握拳:“朕有什麽不好舍得的!”


    “就憑,”花弑玦緩緩摘下麵具,“我是花弑玦。”


    花弑玦。


    房間裏的空氣凝固著,久久沒人說話。


    兩個男人相相對視著。


    “怎麽?想起來了?”花弑玦冷聲,唇角勾得有些嘲諷的意味,雙眼盯著南宮弦月,想要看出些什麽來。


    “哈……”南宮弦月一笑,“當然,花弑玦堂堂神醫穀的少主,誰不知道?千百年來第二個藥王。”


    花弑玦捏緊拳頭:“然後呢!”


    “然後?”南宮弦月雙手一攤,“還有然後嗎?朕與你素不相識,今日少主和我第一次見麵就說這樣的話,難道不是很奇怪嗎?”


    花弑玦盯著南宮弦月,內心的最後防線崩潰,失神的喃喃著,一下子癱坐在地上:“你忘了嗎?”


    “忘?從來都沒有,何談忘呢?”南宮弦月掛起招牌式笑容,兩個酒窩顯露出來。


    花弑玦站起身來,和南宮弦月拉開距離:“我不會放棄的,南宮踏舞!”


    “我是南宮弦月。”南宮弦月整理衣裳,“並非她。”


    花弑玦又看了看南宮弦月,的確,這就是他的踏舞,可是為什麽不認識他了呢?南宮家族根本沒有南宮弦月這個人,南宮踏舞也根本不可能會死,南宮家,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麽!


    花弑玦眯眼,又勾唇笑了,不過他想知道的東西已經知道了,再留下去也無意義了。


    “後會有期,南宮弦月!”花弑玦將南宮弦月這四個人咬得很清晰、很清楚,似乎已經肯定了什麽了。


    等到花弑玦離開,南宮弦月才坐下來。


    “為什麽瞞他?”清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南宮弦月將衣裳穿好:“姑母,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


    南宮魅穿著鳳服,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位置,她今天也終於坐到了這個位置,南宮魅整了整頭發:“很好,隻要你好好的當你的皇上,本宮一定保你平安!”


    南宮弦月點頭,皇上?嗬!她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南宮魅才是真正的掌舵人,當權者。


    “我若不這麽做的話,姑母你肯定已經殺了他吧。”南宮弦月接著說。


    南宮魅勾唇,豔紅色的丹唇輕啟:“你很聰明也很識相,姑母當初沒有看錯你,隻要你不說,這王朝是沒有人會知道你是南、宮、踏、舞的,花、弑、玦也自然會在他的神醫穀逍遙快活,娶妻生子,子孫滿堂!”


    南宮弦月捏拳,開口:“好。”


    好,她繼續扮男人,當她的皇上,在這個皇位的枷鎖之下享著榮華富貴,坐擁萬裏河山,隻要他好,他能娶到一個比她好一萬倍的賢惠溫良的妻子,替他生可愛的孩子,然後世世代代傳承下去。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


    月朗星稀。


    花弑玦獨自坐在走廊之上,這是逆風狂的大宅,就在這個走廊之上,在這顆蒼鬱大樹之下,他和她許誓一生,他成功晉級藥王,就憑著這個身份南宮家定能接受他,他也能夠娶到踏舞。


    如今,留給他的卻隻是這一身紅衣,以及記憶之中那抹豔麗的笑容,似乎全天下所有的光芒都籠罩在她的身上。


    踏舞,其實你還活著對不對,就是我白天見到的那個南宮弦月,也許別人看不出來,可是我是誰啊?神醫穀的少主,你隻不過是用了偽裝術而已,人皮麵具做得很好,好到讓我找不到接縫對不對,你肯定還在笑我傻,居然連這麽一個東西都不能搞定了。誰說的,即使你改名換姓,改頭換麵,毀了容,變了樣子,無論你是青春正好還是頭發花白,我都能夠一眼認出你!


    你的眼睛最好看了,裏麵似乎能夠容納日月山川,江湖大海,帶著這個世界上所有有靈性的東西。


    其實,還有一點連你自己都沒發現,你在看我的時候目光是坦誠的,你不會撒謊,你撒謊的時候神色會不自然,手會不自覺的往後放。別狡辯了,南宮弦月就是南宮踏舞。


    我成為藥王的事情,沒有散布出去,你說我已經成為藥王,你不是南宮踏舞是誰?


    可是,為什麽要否認。


    討厭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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