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華山之巔,月明星稀。


    李昆是今夜的值守人之一,與其他參與者一道守在一家道觀外,道觀內則是本次華山論劍決出的前五十強選手。


    “前五十強啊,兄弟,你說我們把他們幹掉,能拿到多少積分?”


    李昆的話,引起了其他參與者的共鳴,的確,殺死場景土著中的強者,也是有積分可拿的。


    隻是,這事大家也隻能想想而已。


    這五十名場景土著強者中,任何一人的實力都不在丘處機之下,除非趙天倫發了瘋,否則他們這樣做就是在找死。


    “你們說,趙隊想讓司徒南走到哪一步,天下第一高手,還是前十?”


    “應該是前十吧,”一個參與者想了想,“王重陽提出前十,估計就是衝司徒南而來的,以司徒南現在的實力,躋身前十問題不大,但再向前就不太可能了。”


    “若是前十的話,問題真的不大。”李昆認同這個判斷,“原本的裘千仞,縱然不能躋身五絕,前十也是沒有問題的;而現在的裘千仞似乎更加彪悍,司徒南能與裘千仞戰得不分上下,躋身前十問題真的不大。”


    “看來,趙隊的任務應該可以完成了。”


    “你這麽關心老大的任務幹嗎?”李昆有點好奇,“難道你對這些場景土著還不死心?”


    “當然不死心了,”蘇杭扁扁嘴,“至少數十萬積分啊,我為什麽要放棄?隻要趙隊的任務完成了,趙隊肯定就不會對場景土著客氣,那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幹掉司徒南。能拿到多少積分?”


    突然,有人提了一個石破天驚,同時又讓他們鴉雀無聲的問題。


    片刻後。才有人無奈迴答:“想死你一個人去死,別拉著我們陪葬。”


    趙天倫在司徒南身上投入了多少。大家不得而知,但是,單看趙天倫對司徒南的無微不至的關懷、鞍前馬後的勞頓,就可以判斷趙天倫是對司徒南寄予了厚望——


    幹掉司徒南,趙天倫絕對會幹掉兇手的!


    “可是,司徒南不一定會跟趙隊走啊,因為司徒南還有一個弟弟,除非趙隊連那個拖油瓶也帶走。”


    “若不能帶走。那趙隊其不虧大了?”


    “是啊是啊,估計趙隊現在正憋屈呢。”


    ……


    夜風嫋嫋,將這些低語聲送入了趙天倫的耳畔,惹得趙天倫心緒難平,暗自心傷,幾有蹲牆角的衝動。


    雖說,趙天倫現在正蹲在牆角下。


    五十名場景土著高手……


    嗯,四十九名場景土著高手,其中有四十五名都是趙天倫的敵人,不共戴天的敵人。


    躋身江湖五絕!


    幹掉了黃藥師。弄翻了洪七公,讓原本的五絕騰出來了兩個空位,可這兩個空位中未必就有司徒南的一個。


    趙天倫很犯愁。為了讓司徒南實至名歸,所以趙天倫不得不采取三局兩勝的賽製,但這種賽製也增加了司徒南的難度。


    夜探道觀,趙天倫的心情喜憂參半。


    在這四十九名場景土著中,有近半在交流中表現出對司徒南的審慎態度,因為司徒南的背景太硬了,司徒南的身手也太強了,在江湖中,司徒南必將前途無量。


    像這種前途無量、潛能十足的人。沒有人想得罪,所以二十四名場景土著高手決定對司徒南放水——


    前提是他們已經取得了一勝。或者兩勝。


    還有二十五人則是對司徒南表示了濃重的不屑,對司徒南這種仰仗背景欺負人的二代、三代紈絝充滿了仇恨——


    雖說不能打死這個司徒南。但在他們的猜測中,總感覺打斷司徒南的第三條腿,趙天倫、洪七公應該不會翻臉。


    若是不打斷司徒南的第三條腿,隻是擊敗司徒南的話,那趙天倫、洪七公應該更沒有翻臉的理由。


    該死的家夥們!


    聽牆角的結果,讓趙天倫很不爽,有將這二十五人暴打一頓的衝動。


    “必須做點手腳,”趙天倫心中喃喃自語,“不然,司徒南最多也就是止步前十強,前五強怕是沒有多大的可能,很有可能是,毫無可能!”


    ……


    兩名場景土著高手,在擂台上兔起鶻落,戰得不可開交。


    驀然,其中一名高手久戰有失,一招落後,步步落後;反觀其對手則如春潮滾滾,一浪更比一浪高。


    當!


    心慌意亂下,步步後退的場景土著高手的兵器被對手擊飛。


    “我認——”


    這個場景土著高手開口就要高唿認輸,但就在這時,他的眼前陡然一黑,最後一個字喊不出口,因為似乎一頭猛虎闖入了他的腦海,讓他的大腦頓時當機。


    沒有喊認輸,裁判就不會判定他輸,對手也不會停止攻擊。


    唰!


    鬥大的頭顱隨著雪亮的刀光閃過,一飛衝天。


    衝天而起的頭顱,飆射半空的血泉,輝映如畫。


    趙天倫淡淡收迴了目光,將注意力轉向另外一座擂台——


    片刻過後,鮮血也從另一處擂台上閃現。


    前五十強之間的戰鬥,從一開始就變得血腥無比,其殘酷程度令人震驚。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但是,從第一場擂台賽後,每一戰都會出現流血——


    也許是身死魂消;


    也許是身受重創。


    每個人的身體內都潛藏著一頭猛獸,賭博場中無人性,殺戮場內無聖人。


    這句話,對身臨其境的參與者適用,對看客同樣適用。


    如果擂台上不見鮮血,常下的看客們就會起哄叫罵;如果擂台中分出了生死,則會引來滿堂的喝彩。


    雖然趙天倫做的很隱秘,但是,知情的人還是不少。幸好,這些知情人與趙天倫是同一陣線,所以他們視而不見。


    第一天。累積進行了十二場戰鬥,決出了十名勝者。戰死者達到了八人,重傷者四人,其中有兩人近乎於同歸於盡,齊齊無緣後麵的比賽。


    第二天,剩下二十五名場景土著高手中,選擇棄權退賽的有七人,隻剩下十八名場景土著登上了擂台,而走下擂台的則是九人。


    司徒南。輪空,直接晉級前二十強。


    事後,四名重傷者搶救無效,病逝於華山之巔。


    按照王重陽的建議,所有的戰死者就地埋葬於華山之巔,讓他們的英靈繼續見證本屆華山論劍的圓滿成功。


    前二十強中,參與者們比較熟悉的名字有四人——


    王重陽,全真教教主;


    歐陽鋒,白駝山莊主;


    裘千仞,鐵掌幫幫主;


    司徒南。嘯天盟盟主。


    ……


    卓英俊的劍法淩厲,時若狂風驟雨落玉盤,叮叮當當持續不絕;時若春風忽來不覺寒。令人不自覺中就中招了。


    這是司徒南繼裘千仞之後遭遇的第二苦戰。


    《淩波微步》的功效,在卓英俊的快劍覆蓋攻擊下,效果不甚顯著,因為卓英俊的快劍如同道道閃電浮空,讓司徒南根本就辨不清哪道劍光為虛,哪道劍光為實。


    更糟糕的是,卓英俊的輕功也不賴,對司徒南采取了盯防近戰的策略,時刻不讓司徒南與他之間的距離超過三尺。


    陰霾在趙天倫的瞳孔中閃過。因為這個卓英俊的實力不凡,縱然出現機會。司徒南也未必能夠掌握這個機會。


    一旦弄巧成拙,恐怕麻煩就會更大。


    並不是說卓英俊的武功比裘千仞厲害。而是裘千仞在麵對司徒南時放不開,卓英俊則沒有那麽多的顧慮。


    俠者以武犯禁,更何況非俠的武者呢?


    趙天倫的名字、洪七公的名字,對宋國的武者、大理國的武者甚至是金國的武者都有威懾力,可對來自天山這邊偏遠地區的卓英俊而沿,有何威懾力?


    “天山夜雨落秋池”!


    “白嶺飛雪皆茫茫”!


    “北雁難返恨天高”!


    “蒼天有恨酷日寒”!


    劍光霍霍,連綿不絕,圍繞著司徒南全身急速旋轉,如同大雪茫茫,自天而降,遮天蔽日,入眼唯有白茫茫一片。


    劈頭!


    斬腰!


    斷腳!


    司徒南退無可退,唯有迎頭而上,砍柴三式配合淩波微步,也隻是讓司徒南處境稍微好了那麽一點而已。


    公平而言,司徒南與卓英俊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因為他在武道浸淫的時間太短,雖然有趙天倫這個明師的指點,但磨練武技的時間的差距,卻是無法彌補。


    隻是,短時間內是無法彌補。


    在趙天倫的水軍的努力下,觀戰的看客們分成了兩派,一派為卓英俊叫好,因為卓英俊的表現的確給人驚豔之感;一派則是為司徒南叫好——


    以司徒南的年齡,能夠擁有這等的實力,已經足以證明其是天授奇才!


    當然,相對而言,為卓英俊叫好的看客還是占據了相當大的多數。


    對此,趙天倫相當無奈。


    卓英俊人長的英俊,劍法也很俊,換個場合,就連趙天倫也不介意給卓英俊一點掌聲做激勵,可現在,趙天倫是滿腦門怎麽將卓英俊弄下去的心思。


    雖然卓英俊也是對司徒南保持善意的二十四人之一,但這種善意趙天倫並不領情,也不領情。


    用精神力量暗算卓英俊,這個方案被趙天倫排除掉,就是擔心弄巧成拙。


    現在看來,隻能走另外一條路了。


    雖然,這條路趙天倫並不打算選擇,但現在看來,一時之間,趙天倫並沒有太好的選擇:“請葉宮主過來。”


    ……


    牢牢掌握住戰鬥的局勢,卓英俊也開始考慮後路:


    “司徒盟主,你的武功的確厲害,但與卓某相比,還是有一點差距,五年之後。卓某定然不是閣下對手,現在卓某隻是占據年齡和體力優勢,才略占上風。若司徒盟主願意承讓。卓某感激不盡。”


    卓英俊也不願與司徒南交惡,畢竟司徒南的背後是桃花島戰團的趙天倫、丐幫的幫主洪七公。他卓英俊真的招惹不起。


    卓英俊的聲音很小,小得隻有當麵的司徒南和一直關注這一戰的趙天倫聽到,但不管是趙天倫還是司徒南都不可能接受這個建議。


    司徒南輸不起!


    趙天倫也輸不起!


    二十名場景土著高手角逐華山論劍前十強、華山論劍五絕,任何一場戰鬥的勝負,都有可能導致結局的大不相同。


    “身為武者,豈能不戰而敗?”司徒南義正詞嚴,一口拒絕了卓英俊的提議,“還請閣下全力施為。讓我心服口服。”


    卓英俊臉色嚴峻:


    司徒南不想輸,可他卓英俊更不能輸!


    唯有名滿江湖,他卓英俊才有可能立足中原。


    在占據上風之後,卓英俊開始考慮如何讓司徒南輸的不丟人現眼,不損傷司徒南的顏麵和自尊心。


    畢竟,司徒南背後站著的是兩大江湖勢力。


    被迫離開天山,南下中原,卓英俊也是迫不得已,所以他真的不願意結怨於司徒南,尤其是在自己已經占上風的前提下。


    “姓卓的。看你今天還往哪裏跑!”


    就在卓英俊為難之際,怒吼在擂台下響起:“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東西,盜我秘笈。殺我手足,縱然上窮碧落下黃泉,我葉某人也要殺你一千遍!”


    納尼?


    擂台周邊的看客們頓時興奮起來,因為類似的尋仇的片段,在華山之上並不少見,隻是,敢向卓英俊尋仇的,是他們膽肥還是不怕死,沒見卓英俊這麽牛嗎?


    惶恐之色出現在卓英俊的臉龐。因為他發現這個向他尋仇的人就是追殺了他大半年的人——


    該死,他們怎麽也來了?


    他們是怎麽混過金兵的盤查。靈鷲宮與金國之間的仇恨不是不死不休嗎?


    “呔,休得喧嘩。”負責維持秩序的參與者厲聲高唿,“比武場內嚴禁大聲喧嘩,嚴禁尋釁滋事,個人恩怨,待比武結束之後再自行解決。”


    葉成向四處拱拱手:“各位江湖同道,實在不好意思,這個卓英俊盜我門派秘笈,殺我門派好友,本人奉命追緝此人。”


    “還請諸位放心,本人會等戰鬥勝負決出之後,再行報仇,絕不因個人私怨而影響華山論劍。”


    卓英俊臉色難看,他的確聽說靈鷲宮出現在了京兆府,也聽說靈鷲宮的高手雲集京兆府,但他萬萬沒有料到,出現在華山的竟然是靈鷲宮的宮主葉成。


    難道這葉成就不怕他行跡暴露,被金國追殺嗎?


    連退兩步,卓英俊舉起了左手:“司徒盟主雖然年少,卻武技精湛,卓某在這個年齡根本無法與司徒盟主相提並論,所以卓某認輸。”


    一石驚破千層浪,卓英俊的認輸讓滿場皆驚,縱然趙天倫也不例外。


    卓英俊自號天山劍客,而趙天倫認識的場景土著中,葉成就是自天山而來,詢問之後趙天倫驚訝發現,卓英俊潛伏在靈鷲宮中,偷學靈鷲宮的劍法十年,一朝暴露後,卓英俊也成為靈鷲宮通緝的敵人。


    借葉成之手驅逐卓英俊這條鯰魚,是趙天倫的另外一個方案,可是,趙天倫萬萬想不到的是,卓英俊竟然會認輸。


    既然你認輸,那就饒你一馬。


    趙天倫心中鬆了一口氣,旋即,周邊的擂台上,慘叫聲不斷響起,殘肢、斷臂滿空飛舞,頭顱、鮮血也相繼騰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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