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林立,曲徑通幽。


    時至暮秋,楓林如火,燃遍群山,焚盡萬嶺。


    從未領略過大山之美的趙天倫見此美景不由的呆了,沒注意到朱九真已經驅馬遠去。


    “喬福,你怎麽又發呆了?”


    朱九真迴頭發現趙天倫駐馬不前,詫異返迴後才發現趙天倫再次神遊天外,憤憤地揮舞著皮鞭,在趙天倫頭頂炸響:


    “跟著小姐我你還敢發呆,還接二連三發呆,作死啊你?”


    “你不覺得,這火燒昆侖的景色很壯觀嗎?”趙天倫尷尬地甩甩頭,指著前方的楓林如火,“如此美景,若錯過,那真的太遺憾了。”


    美景?


    朱九真迴首,眨眨大眼,心中好生奇怪,不就是一片楓林嘛,有什麽好看的?


    耳畔響起馬蹄聲,朱九真抓狂地發現,趙天倫竟然驅馬狂奔,再度將她這個小姐丟在了一邊,直撲前方楓林。


    該死的下人!


    朱九真憤怒了:別以為本小姐高看你一頭,你就能不顧上下尊卑了!


    不管什麽美景,遠觀要強於近賞,楓林也是如此。


    遠遠的,如火如荼,遮天蔽日;走近了,殘枝敗葉,大煞風景。


    鐵蹄錚錚,朱九真縱馬而來,趙天倫也熄了對美景的那種,怏怏轉身,正要開口,卻見一條皮鞭撕裂空氣,抽向自己。


    “幹什麽?”


    趙天倫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皮鞭,用力一扯,將朱九真從馬背上扯了下來,不等朱九真發火,趙天倫就板起了臉:“我沒招你惹你吧,怎麽動手打人?”


    “放手,”朱九真狼狽地從馬上躍下,險些摔倒在地,緊緊攥住皮鞭柄,胸膛劇烈起伏,“喬福,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衝撞我。”


    朱九真身材很好,長腿、細腰、聳胸,尤其是在她現在生氣之時,起伏的酥胸更是令人觸目心動。


    “小姐,你很有女王範啊。”


    “女王範?”朱九真神情迷惘,好奇起來,“女王我知道,女王範是什麽?”


    “女王,”趙天倫好為人師,在馬背上搖頭晃腦,“武則天你知道嗎?”


    “一代女皇啊,誰不知道,”朱九真撇撇嘴,“不過,她在曆史上名聲並不好,不僅荒淫無恥,而且盛唐的中衰,武則天要占主要原因。”


    有這個說法嗎?


    趙天倫很詫異,因為在他接受的曆史教育中,武則天堪稱千古一帝,在位期間雖然任用酷吏但國泰民安;雖偶有叛亂卻是前朝的遺老遺少,在趙天倫那個時代看來,武則天是一個有為之主,甚至是雄才大略之主。


    在野史中,武則天是有男寵的,這一點趙天倫相信,所以才以武則天來解釋女王這個概念,但大唐的沒落與武則天有何關係,應該是與李隆基有關吧。


    “大唐依靠關隴集團起步,以武立國,而關隴集團是武人集團,可以說,沒有關隴集團就沒有大唐,更不可能用武力壓服邊疆,成就盛唐的名號。”朱九真看了趙天倫一眼,“武則天在高宗李治時期為了當皇後鏟除了關隴集團,導致大唐軍力一落千丈;據我爹所講,在李世民時唐人聞戰則喜,因為軍功有重賞,但從武則天主政後,廢除了軍功重賞製,軍無戰心,民無鬥誌,爭相逃避軍役,突厥卷土重來,重新控製長城以北土地,直到李隆基時才將長城以北收迴。”


    “武則天擴大科舉製錄取數目,每年都有二十多人通過科舉進入朝廷中樞,這個數字是李世民時期的三倍之多,武則天的目的是通過這種手段徹底鏟除關隴集團的殘餘勢力翻身的可能,但她錄取的卻都是文臣,武人晉身的路徑越來越窄並受到壓製,唐人於是由武轉文,以從軍為恥。”


    趙天倫發現,朱九真現在進入了背書模式,顯然她對此也是一腦子漿糊:


    “重文輕武從武則天開始,到李隆基時期這種情況也並未扭轉,不通世事的文臣占據高位,比如科舉出身的張九齡竟然昏了頭,讓朝廷放棄鑄造貨幣的權力,讓商人鑄幣;同時張九齡竭力阻止武人進入中樞,李隆基也拗不過張九齡;張說寫了一片拍馬屁的文章,就成了朝廷重臣監察禦史,而那些立功無數的武人卻沒有出頭之日,這種文貴武賤的情況在宋朝發展到極致,最終被蒙元一鼓而下,神州淪陷。”


    忒複雜了……


    趙天倫徹底無語,也忒沒麵子,因為他竟然被一個丫頭片子給教育了,因為這些東西他竟然不知道。


    ★★★★★


    無聊的趙天倫將目光灑向四野,猛然發現楓林中似乎傳來了異樣的聲音——


    嚓嚓嚓……


    若非趙天倫的精神高達七十七點,他還真聽不到這種聲音,也感受不到一種異樣的危機感。


    不是人行走的聲音,也不是小型動物的聲音,而是體型較大的猛獸的聲音。


    “小姐,”趙天倫霍然抬頭,“昆侖山有什麽猛獸?”


    “豹子啊,”朱九真愣了一下,“你該不會以為我們會遇到豹子吧,我們運氣沒有這麽……”


    不用這麽了,七頭如同牛犢子大小的豹子從楓林中躥出,如同撒歡地奔向主人的小狗般疾速衝過來!


    在七頭豹子麵前,趙天倫胯下的坐騎四蹄一軟,將猝不及防的趙天倫壓在了下麵,朱九真也不例外,被數百斤重的高頭大馬壓在身上,頓時手腳無力,隻能失聲尖叫——


    “救命啊——”


    朱九真花容失色,失聲尖叫。


    我擦!


    趙天倫大驚,瞬間開啟拚命模式,一百點力量讓趙天倫一舉掀飛了壓在身上的高頭大馬,一步躍到朱九真身邊,提起一條馬腿,猛喝一聲,將這頭數百斤重的駿馬掄起,砸向狂奔而來的豹子。


    “快走!”


    朱九真一躍而起,尖叫聲中,再次摔倒在地,估計是剛剛被砸傷了腿。


    事急從權。


    趙天倫一把摟起朱九真,狂奔而去。


    “快快快,追上來了!”


    朱九真抱著趙天倫的頭,直麵狂追的七頭豹子,尖叫不停:“喬福,快點,再快點,我不想死啊。”


    哥也不想死啊。


    趙天倫欲哭無淚,死在豹子嘴中,那可是死無葬身之地的。


    隻是,朱九真這丫頭太重了,至少也有六十公斤吧?


    不行,不能跑了!


    趙天倫狂奔約十秒鍾後,毅然停步轉身,駭的朱九真麵無人色:“喬福,你要幹嘛?”


    “小姐,”趙天倫將朱九真放下,“你還是自己走吧,我們跑不過豹子的,我留下來拖住它們,你一個人走。”


    “你瘋了!”朱九真瞪大了眼睛,“即使我爹,最多也隻能打死一頭豹子,如果是兩頭他也不行,何況這是七頭呢。”


    “我們跑不過豹子,與其被它們追上來咬死,”趙天倫拔劍,“還不如和它們拚了,拚死一頭是一頭。”


    “喬福……”


    “不想和它們拚命的,你就一個人走;”趙天倫明白,如果不能趕在拚命模式下幹掉幾頭豹子,那他真有可能掛在這裏,“我幫你拖住它們。”


    這還是喬福嗎?


    望著如同離弦之箭般撲向七頭豹子的趙天倫,朱九真恍惚了一下,因為這個喬福真的讓她很陌生。


    緊咬下唇,朱九真艱難站起,拔出隨身的短劍——


    連喬福都不怕死,我怎能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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