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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名女真士兵,騎著高頭大馬,緩緩駛入太子河,戰馬踏起大片的水花,所幸河水並不深,他們一直駛上對岸,河水不才淹沒半個馬腹。


    這兩名女真士兵,原路折迴,來到阿濟格的身邊,“貝勒爺,河水不深,戰馬可以輕鬆渡過。”


    阿濟格還不放心,“繼續試水,擴大範圍。”


    兩名士兵又迴到太子河中,他們從河心分開,駛向兩側,兩側的水深也差不多,最深的地方,也沒有淹過馬背。


    “十二哥,河水真的不深,現在可以渡河了嗎?”


    阿濟格點點頭,他知道多鐸早就按捺不住了。


    “好,我的正白旗先過,我去整軍。”多鐸揚鞭,準備離開了。


    “慢著!”阿濟格叫停了多鐸,“我們能找到這個渡河的地點,明軍也能找到,漢人一貫狡詐,誰知道他們在對麵有沒有伏兵?小心點,先派十個牛錄過河。”


    多鐸點頭,“好,那我先帶十個牛錄試試。”


    “不行!”阿濟格斷然拒絕,“你是旗主,是一旗的主將,決不能冒這個險。”


    “那……好吧,我先點齊十個牛錄。”


    “嗯,去吧,我就在這看著。”


    多鐸很快點起十個正白旗的牛錄,三千女真士兵,加上馱運物資的戰馬,一共六千匹戰馬,在渡河點一字擺開。


    “開始渡河!”阿濟格發出命令。


    這一次,多鐸沒有任性,他和阿濟格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十個牛錄的士兵在前麵渡河。


    大部分戰馬,河水隻是淹到馬腹,雖然可以自由前進,但水的阻力很大,戰馬無法像陸地上那樣奔跑了。


    眼看著前麵的騎兵已經越過河心,開始進入淺水區,對麵還是沒有動靜,阿濟格皺起眉頭:“難道對麵真的沒有明軍?”


    “砰。”


    “砰。”


    “砰。”


    ……


    好像是迴答阿濟格的質詢,他的話音未落,對岸就響起了密集的燧發槍的聲音。


    淌過河心的女真士兵,立刻從馬背上墜落下來,歪倒在冰冷的河水中。


    清澈的河水,被女真人的血液,染成一朵朵綻放的雞冠花,雞冠花又被流動的河水揉碎,瞬息不見了。


    無主的戰馬,揚起脖子,不知道是繼續過河,還是要迴到出發的原點。


    “十二哥,對岸果然有明軍的伏兵。”多鐸對阿濟格更加佩服了,他一向隻佩服十四哥多爾袞,對於木訥的阿濟格,更多的是兄弟情分,今天他終於見識了戰場上的阿濟格。


    “果然有伏兵……”阿濟格像是迴答多鐸,又像是喃喃自語。


    “十二哥,怎麽辦?”看著正白旗的士兵,不斷墜落在河水中,多鐸心痛了。


    “還能怎麽辦?我們遲早是要過河的,讓他們加快速度,一旦上了岸,就能發揮騎兵的速度優勢了。”阿濟格緊鎖著眉頭,雖然戰場經驗豐富,但半渡被擊,他也沒有絲毫辦法。


    “馬匹在水中,怎麽能加快速度?”多鐸順便迴了一句。


    “讓他們放棄馱運物資的戰馬,先輕裝前進,上岸再說。”阿濟格也是急昏了頭,在死亡麵前,女真騎兵早就放棄了馱運物資的戰馬。


    “對,先放棄物資,”多鐸朝士兵大唿,“還擊,放箭!”


    “嗖,嗖,嗖……”


    女真士兵雖然看不到明軍,弓箭還是射擊了,他們就朝著前麵的岸上,也不管弓箭能不能殺傷明軍。


    明軍在地麵上挖出三道一人深的戰壕,隻露出半個腦袋,居高臨下射擊,女真士兵的弓箭,是向上仰射,對他們基本上沒有傷害。


    女真士兵雙手放箭的時候,馬匹無法控製,速度更慢了,倒在河水中的士兵越來越多,連沒有有淌過河心的士兵,也被明軍射落河水中。


    倒在水中的女真士兵,不管有沒有死亡,都被河水衝向下遊,在河水中打過幾個滾,受傷的士兵也被嗆死了。


    雙方相互射擊,但殺傷力完全不同,衝過河心的女真士兵,都被明軍射落河中,隨河水飄走了,後麵的女真士兵,還沒有進入射程,弓箭根本夠不著明軍,在河堤的外圍就墜落了。


    明軍索性從戰壕裏走出來,故意將身子暴露在女真人麵前。


    女真人明明看到明軍的身子在眼前晃悠,比他們平時的箭靶還大,但弓箭卻是夠不著。


    就像是初次約會,美女明明從了,雙手卻解不開她的衣褲。


    女真士兵氣的哇哇亂叫,他們拚命催動戰馬,想要進入弓箭的射程。


    河水已經淹過大半個馬腹,戰馬再怎麽發力,也比陸地上的步兵要慢,他們越靠近河堤,就越容易成為燧發槍的靶子。


    明軍士兵都在偷笑:女真人這是在爭相送死。


    燧發槍的聲音,終於消失在太子河南岸,十個正白旗的牛錄,已經全部墜馬,飄向下遊,槍手們失去了射擊的目標。


    “十二哥,我的十個牛錄,就這麽沒了?”多鐸已經帶著哭音了。


    阿濟格看著河麵上的屍體,緩緩向下遊飄去,他陰沉著臉,在燧發槍麵前,他也是無奈:“讓士兵們沿河尋找,也許還能找迴一些傷兵。”


    “可是他們已經受傷了,又被河水浸泡過,就是找迴來,也是救不活了。”多鐸緩緩搖頭,身子根本沒動,他雙目無神地看著河麵上上下起伏的屍體,或者即將成為屍體的傷兵。


    “……”


    “十二哥……”


    “多鐸,我現在體會到,你十四哥在麵對明軍的火器時,是怎樣艱難的局麵,要不是明軍擁有這些厲害的火器,以你十四哥的統兵能力,絕不會被明軍困在遼陽城。”


    “十二哥,”多鐸像是丟了魂的孩子,眼球一動不動,“我現在就要過河,我要為這十個陣亡的牛錄報仇。”


    “多鐸,不要意氣用事,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阿濟格向多鐸的身邊靠了靠,“明軍曾經在遼東,喪師失地,被阿瑪殲滅的明軍,不下五十萬吧?明軍還不是卷土重來了?”


    多鐸緊緊地捏住自己的拳頭,牙齒咬得“咯嘣”直響,“十二哥,我要是過了河,一定要將對麵的明軍,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千刀萬剮,讓他們喂狼,讓他們給我做牛做馬,讓長生天將他們打下十八層地獄……”


    “對,”阿濟格也是握緊拳頭,“明軍帶給我們的損失,我們要十倍、百倍、千倍萬倍地找他們要迴來。”


    多鐸沉默了良久,他的眼球已經會轉動了,“十二哥,我們能過得去太子河嗎?”


    “一定能,”阿濟格揚了揚握緊的拳頭,“我們先紮下大帳,晚上我在想想對策。”


    “嗯。”


    阿濟格和多鐸離開河堤的時候,河中無主的戰馬,早已走得幹幹淨淨,大部分迴到了它們出發的北岸,也有一些戰馬,實現了主人沒能實現的宏願,它們渡過了太子河,進入明軍的陣地。


    血水完全流向下遊,剛才戰鬥過的那一段彎曲的河流,已經完全恢複本來的清澈,就像從來沒發生過任何的殺戮一樣。


    河流可以忘卻所有血腥的記憶,但人類不會,也不能。


    多鐸迴到他的大帳,就一直坐在馬紮上發呆,連慣常喜歡的馬奶酒,也完全失去了興趣,馬奶酒一直放在他的麵前,冷了再熱,熱了又冷。


    多鐸的親兵,知道他心情不好,誰也不敢惹他,每次熱過馬奶酒,都是直接放在他的麵前,然後默默地退開。


    直到阿濟格進了多鐸的大帳,大帳內就多了個沉默的人。


    與多鐸不一樣,阿濟格進了大帳後,抓起馬奶酒就是一通悶罐,然後將酒袋遞給多鐸。


    多鐸接過馬奶酒,一口氣將半袋馬奶酒全部灌下,酒袋扔在一邊。


    “多鐸!”


    多鐸還是悶在一邊,連阿濟格的叫喚,都沒有任何反應。


    “嘿嘿!”阿濟格幹笑兩聲,本來就不善言語的他,隻好陪著多鐸一起發呆。


    “多鐸,你十四哥在遼陽,還等著我們去解圍呢!”良久,阿濟格打破沉默,他終於找到一句打動多鐸的話了。


    “明天過河,我要打頭陣。”多鐸終於開言了,這是他進入自己的大帳後,說的第一句話。


    “好吧!”阿濟格拍拍多鐸的後背,“早點休息,明天我們就過河。”


    在太子河的南岸,袁崇煥正坐在自己的大營中,他在和俞衝霄正在商量,明天白天怎麽應對麵對女真人大規模渡河的事,杜文煥掀開布簾就進來了。


    “司令,聽說你們射殺了建奴的十個牛錄?”


    “嗯,”袁崇煥點頭,“文煥,坐,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我來看看,這邊女真騎兵多,要不要第二軍幫忙?”杜文煥在袁崇煥的對麵的小凳上坐下來。


    “第二軍?”袁崇煥瞪了杜文煥一眼,“你先給我看好遼陽,當心多爾袞又要突圍。”


    杜文煥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喝了一口,“司令放心,四座城門,我圍得鐵通似的,還有騎兵巡邏,多爾袞要突圍,除非他長出翅膀。”


    “聽說多爾袞前兩天突圍了,情況怎麽樣?”


    “多爾袞一共突圍了三次,都被打迴去了,每次突圍,他的士兵,都會少上一個牛錄,現在他的身邊,最多隻有六個牛錄了。”


    “嗯,千萬不能讓多爾袞跑了,否則,我們圍點打援的計劃會,就要泡湯了。”袁崇煥打住杜文煥的話頭,“至於我們這邊,你就不用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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