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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波開花彈飛過來的時候,還有很多雲梯堆在一起,開花彈肆無忌憚在雲梯堆中爆炸,紛飛的木屑,還穿透數名士兵的皮甲。


    開花彈是集中在這一區域的,不僅雲梯堆中,還有不少開花彈直接落到人群中。


    每一枚開花彈爆炸,周圍五步的地方都有波及,在開花彈的爆炸中心,無論是戰馬,還是士兵,很少有完整的屍體。


    傷兵和傷馬,在比較各自聲音的大小,翻滾著、爬行著、慘叫著的士兵,隨處可見,有的士兵並沒有受傷,卻是被開花彈巨大的爆炸聲嚇哭了,尿了一褲子的尿。


    還有一名士兵,身上並沒有任何的傷口,卻是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從戰馬上暴跌下來,在地上不斷翻滾,口中發出“啊……嘔……”的怪叫聲。


    莽古爾泰沒有向受傷的士兵看一眼,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雲梯上,經過兩輪開花彈的射擊,雲梯已經損毀過半,莽古爾泰的心裏正在滴血。


    幸好剩下的二十多部雲梯,已經被士兵們移開了,不會再遭到集中的炮擊。


    步兵的速度本來就慢,加上抬著沉重雲梯,一大片一大片的,正好成為火炮的目標。


    “轟……隆……”


    “轟……隆……”


    “轟……隆……”


    ……


    虎踞炮也加入射擊的行列,目標就是那些已經進入射程內、正運送攻城雲梯的士兵。


    火炮都是五門一組,集中打擊一步雲梯。


    建奴士兵抬著雲梯,速度顯然快不起來,從千步之外衝到城下,至少還有三波炮擊的時間。


    “司令,建奴的雲梯還有八部是完好的,再有兩波炮擊,就損毀得差不多了。”杜文煥一直在數著建奴的雲梯。


    袁崇煥急忙阻止:“文煥,不能瞄準雲梯了,調整炮口,打後麵的建奴騎兵吧!一會就該輪到他們衝鋒了。”


    “司令的意思是……”杜文煥愕然看著袁崇煥,他實在不明白袁崇煥的意思,但還是執行了袁崇煥的命令:“所有火炮,調整炮口,目標是後麵的騎兵。”


    “文煥真不明白?”袁崇煥似笑非笑。


    “司令是要給莽古爾泰攻城的機會?”杜文煥試探著。


    “嗯!”袁崇煥陰陰一笑:“沒有雲梯,莽古爾泰拿什麽攻城?一旦莽古爾泰無法攻城,今天他必然退兵,等他下次來攻城,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司令,屬下明白了。”杜文煥心領神會,他朝炮手大唿:“給我狠狠打擊莽古爾泰的騎兵,消滅這股騎兵,廣寧就安穩了。”


    “轟……隆……”


    虎踞炮發射的實心彈,依然射向雲梯,實心彈的射程不夠,根本打不到千步之外的建奴騎兵。


    開花彈都是瞄準了後麵的騎兵,這些騎兵集中在一起,每一枚開花彈在人群中爆炸,都會激起一片血花。


    殘肢亂舞,肉沫橫飛,哭喊漣漣。


    莽古爾泰陰沉著臉,他不敢看那些受傷的士兵,從哭喊聲中,他就可以想象出士兵的慘狀和他們正在遭受的痛苦。


    但莽古爾泰無法幫助他們,事實上,就連莽古爾泰自己,隨時都在開花彈的威脅之下。


    他將戰馬向後挪了挪,期望能退出明軍火炮的射程。


    一直追隨在莽古爾泰身邊的甲喇額真吉塔,忽然大叫起來:“貝勒爺,他們已經進入火炮的盲區,快要衝到城下了。”


    莽古爾泰順著吉塔的右手,向前看去,明軍的虎踞炮已經停止發射實心彈了,隻有開花彈還在騎兵的人群中不斷爆炸。


    抬著八部雲梯的士兵,已經接近城下,如果他們有第三隻手和第四隻手,或許可以將箭矢射向城頭了。


    “砰、砰、砰……”


    燧發槍響了,莽古爾泰剛剛放鬆的心,又是一緊。


    更讓他想要頹然大哭的是,抬著四部雲梯、走在左邊的建奴士兵,立即倒在血泊中,連爬起來逃跑的士兵都沒有,顯然都已亡魂三千裏了。


    讓莽古爾泰感到欣慰的是,抬著四部雲梯走在右邊的士兵,卻是迎著頭頂上唿嘯而過的子彈,硬是將雲梯靠上了城牆。


    “砰、砰、砰……”


    雲梯剛剛靠上了城牆,城頭上的子彈就密了許多,這些運送雲梯的士兵,終於完成了他們的任務-------他們可以含笑九泉了。


    “哎!”莽古爾泰閉眼扭頭,他在馬背上兇狠地捶了一捶,戰馬嚇了一跳,兩條前腿猛地抬到半空,險些將他從馬背上掀下來。


    “吉塔,雲梯已經靠上城牆,立即帶上你的士兵,快去攻城,幾時拿下廣寧,就看你的了。”


    “是,貝勒爺。”吉塔右手揮刀,向前一指,“弟兄們,快去搶上城頭。”


    “噠噠噠!”


    一千二百多名女真騎兵奮勇爭先,雜亂而致密的馬蹄聲,暫時蓋過火炮的轟鳴聲,氣勢甚是嚇人。


    “轟……隆……”


    所有的開花彈,都是瞄準了這股騎兵,炮手們離得遠,還感受不到女真騎兵的威懾。


    女真騎兵的勇猛不是吹的,在同伴的慘叫聲中,在火炮的轟鳴聲中,這些沒有任何防護能力的騎兵,硬是勇往直前,遇到開花彈落地的時候,因為有人馬屍體的羈絆,他們才會有少許的遲疑。


    一枚枚開花彈,沿著拋物線的軌跡,依次落在女真騎兵的人群中。


    女真騎兵的眼裏根本沒有開花彈。


    不管開花彈落在何處,也不管開花彈造成什麽樣的損失,隻要不影響前進,騎兵絕不斜視,他們的目光永遠是前方。


    明軍的炮手們不斷調低炮口,縮減射程,雖然開花彈爆炸的時候,延緩的騎兵前進的速度,但開花彈隻射擊了三波,他們就進入了火炮的盲區。


    直接死於炮火的女真騎兵並不多,不過百十人,更多的傷亡不是因為開花彈的爆炸,而是因為馬匹的踐踏。


    騎兵一旦因為受傷、碰撞墜馬,很少能夠幸免。高速奔馳的騎兵,遇到前麵有傷兵和戰馬時,為了防止發生新的碰撞,都會避開戰馬,對於地上的傷兵,他們直接無視。


    在騎兵的眼中,墜馬的士兵不是傷兵,他們喪失了作戰的能力,已經死了。


    進入火炮的盲區後,吉塔稍微調整了隊形。沒有開花彈的爆炸,他們暫時安全了,他目測了一下,馬背上的騎兵,已經不足一千。


    加上運送雲梯的士兵,難道這麽一會功夫,騎兵傷亡超過五百?


    吉塔迴頭向後看去,戰馬衝擊過的地方,隻有破碎的屍體,沒有叫喚的傷兵-------就算還有傷兵,他們也是無力叫喚了。


    吉塔不知道具體的傷亡數字,他的士兵穿過火炮的封鎖,現在已經進入了城下,他沒有任何理由後退,除非等著其他的額真們嘲笑。


    右前方有四部雲梯,都是靠上了城牆,隻要稍微調整一下上沿的高度,就可以用來攻城。


    吉塔將士兵列成四隊,分別撲向四部雲梯。


    女真騎兵沒有抬頭,在進入弓箭的射程之前,他們要提高速度,盡量縮短時間。


    “砰。”


    “砰。”


    “砰。”


    ……


    燧發槍再次響了,致密的火力網,驚心動魄。


    女真騎兵是四列縱隊,進入燧發槍射程的士兵,不過百許人,而城頭上的明軍槍手們,打出了千顆子彈,第一排的槍手都射擊了。


    身中數彈的士兵比比皆是,他們一個個從馬背上倒載下來。


    有些戰馬也是受傷嚴重,直接倒在士兵前進的道路上,沒有受傷的戰馬,受到槍聲的驚擾,時不時的嚇得亂竄,因為失去主人的指令,它們茫然地在戰場上遊蕩。


    馬匹阻擋了後麵的騎兵,這些無主的戰馬,紛紛與後麵奔來的騎兵相撞。


    騎兵頓時陷入混亂,跟在隊伍最後麵的吉塔,也是懵了。


    直接倒在燧發槍下的騎兵,就有百餘人,加上碰撞,墜馬的又有數十人。


    “繞過這些馬匹,快。”吉塔終於醒悟過來,他從後麵叫喚著。


    四列騎兵改變方向,避開正麵的馬匹和各種屍體,但亂竄的戰馬,還是稍稍阻滯了他們。


    騎兵的速度越慢,就越容易成為燧發槍的靶子。


    現在城頭上有三排槍手,每排千人,一排槍手齊射,就會打出千顆子彈,逐漸進入射程的百餘騎兵,根本沒有避開子彈的機會。


    又是一次循環,百餘名騎兵中彈,數十名騎兵被雜亂的馬匹撞翻。


    通向雲梯的道路,再次被受驚的戰馬堵塞。


    他們平時最鍾愛的戰馬,現在卻成了他們攻城的累贅,吉塔大怒:“全部下馬,驅走前麵的馬匹,跑步衝向雲梯。”


    剩下的六七百女真騎兵,立即滾鞍下馬,他們舉起馬鞭,猛抽前麵無主的戰馬。戰馬吃痛,紛紛向道路的兩側避讓,將中間的道路完全讓出來。


    城頭上的杜文煥大喜,建奴下馬成為步兵,已經喪失了騎兵的速度優勢,不但燧發槍更容易瞄準,就是建奴發覺情勢不對,想要逃跑時,也很難突破燧發槍的火力封鎖。


    他立刻命令城頭上的槍手:“現在建奴都是步兵了,不用著急,放到七十步再打。”


    沒有發射過的槍手,都舉著燧發槍,瞄準城下混亂的建奴士兵,他們靜靜地等待命令;已經發射過的槍手,正在忙著裝填彈藥,準備重新瞄準、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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