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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身,坐在床榻之上,伸手將初心身子反過來,讓她趴在自己腿上。


    “我真打了”


    他的手高高舉起,做出一副要打的架勢。


    初心扭過頭,不去看他。


    猶豫了一會兒,“啪”一個重重的悶悶聲音響起,初心小小的身子一震,她嘴裏發出:“啊”一聲,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強忍住,沒流下來。


    連打好幾下,初心強忍,見她忍著疼痛不吭一聲,步辰殤拿她沒辦法,她身上還有傷,方才那幾下已經夠她疼上一陣子,終於還是不忍心,他放下她,泱泱走進裏間。


    坐在椅子上,迴想著早上醒來看見玉石那一刻,心悸感依舊沒有褪去。


    清晨醒來,他發覺自己抱著初心竟然睡著了,更確切的,是初心抱著自己,自己的頭居然窩在她的頸項裏。他望了一眼書案,上麵放著空酒壇子,“哎,醉了。”他輕輕從她的頸項裏抽出,托住她小小身子,準備將她抱到床榻上。脖頸處被勒緊一下,連忙低頭一看,赫然發現自己胸前好端端掛著一個雀卵大小,燦爛如彩霞,有著五彩花紋的玉石,初心的小手正握著那顆玉石。


    愕然、震驚、五雷轟頂、頭眩目暈、淚如雨下


    美好的,痛苦的,酸甜的,苦辣的,所有記憶片段如潮水般統統湧向步辰殤的腦海之中,他無法承受,冷衣紗被絕煞殘忍殺害之時,望著他的眼神,那是她最後的一眼、絕望的一眼、怨恨的一眼、責怪的一眼、悲涼的一眼、後悔的一眼步辰殤痛恨自己,明明可以救她,隻要放棄一切,什麽天界、什麽蒼生、什麽天下,統統不關他的事,他隻要救她,隻求救她,隻要她。可是,他選擇了蒼生、他選擇了天下、他選擇了天界,他選擇了冷衣紗的死亡。


    是他,是他害死了自己所愛的人。他遠走百年、他傷心百年、他念念不忘百年、他思念百年,終究還是逃脫不了天下蒼生,逃脫不了六界,逃脫不了自己的師父。他迴來了,帶著滿身疲憊,帶著寒冷孤寂,帶著總也化不開的愁緒迴到靈化山,迴到玉蝶門。


    迴山的他隻有師父一人知曉,平日裏,他便生活在山中後山禁地,偶爾出來走賺便發現他在石頭村遇見的那個傻傻的小女孩子姞初心,不知不覺中她便成為步辰殤在山中唯一偶然說話的對象。前段時間,他看見初心天天拎著一個小提籃在軒台等他,他卻沒出現,他看出小女孩失望的一雙眼睛,他卻不習宮他不需要她對他依賴的眼神,他不要與任何人太過親近,他對於別人對他的好感,別人對他的喜愛他承受不了,也無力承受,更不想承受。


    他雖然沒出現在她麵前,可他每天卻遠遠看著,看著初心每夜等到很久,等到失望然後低著頭離開。步辰殤覺得心中有些不忍,她並不是衝著他的美貌而去,也不是衝著他是上仙而去,更不是衝著他玉蝶門門主而去,因為小丫頭一次也沒見過他的廬山真麵目,不知道他真實身份,更不知道他是誰


    他在她眼中是一個胡子拉碴,衣著邋遢的人,她曾經為不讓他跳崖,不畏艱辛爬上陡峭懸崖加以阻止,後來為了信守承諾陪他一同跳下懸崖。如今,她為他做好吃的,天天送與給他,隻是想給一個孤獨之人送去一丁點溫暖,化開他的苦悶愁緒。他雖然沒出來見她,卻每日遠遠望著小初心,算是一種陪伴。他坐在離軒台不遠處的養亭閣,一邊發著呆,迴憶著過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邊時不時看著前麵軒台上站著的焦急等待他的小初心。


    那日,他在養亭閣坐了很久,不見小初心的身影,心中不免隱隱有些擔心,不知丫頭何原因沒有來。後來,他聽見靈化山山門倒地鈴響起,知道有人闖山,於是去山門那一看究竟,遠遠瞧見小初心被眾人圍著,知道倒地鈴是她踩響,她發現有人進山,於是踩響倒地鈴通知大家。步辰殤心中不禁暗暗對她另眼相看,她聰明而且有頭腦,不莽撞但又不怯弱,這個小女孩很好,是一個修仙的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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