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時間淩一凡一直處在矛盾中，他在反複地思索著自己的未來人生之路如何去走。是下海？還是留在單位混日子？要麽想辦法調到別的什麽部門或單位，去找找人也應該沒什麽大問題。說起能力，淩一凡隻剩下了短暫的自信，少了往日的那種充實感和榮耀感。他現在就是因為自己所謂的才能才弄得寢食難安，無所適從，這一切在過去何曾發生過？算了，不想這些了，還是早點拿定主意吧，淩一凡在煙霧繚繞中催自己快點下決心，他想利用這個星期六把主意拿定了。
淩一凡覺得自己有點餓意，打開冰箱發現裏麵竟然空無一物，他想訂一份快餐，可一看時間已是下午二點多了，也就作罷了。雖然樓下的商業網點裏就能買到各種食物，可他實在不想跑這一趟，於是就倒滿一大杯冷開水喝了充饑。
淩一凡已記不清老婆周薇薇有幾天沒在家裏了，更記不清自己有多長時間沒和她以及兒子在一起吃過飯了，自從上次方紫韻的事被她知道後，她總是找借口帶著兒子住在娘家。淩一凡突然想請她和兒子一起去剛開張的“川鄉魚頭坊”吃一餐，一是很想見見她和兒子，二是也想聽聽她對自己準備辭職下海的態度。淩一凡撥打了她的手機號碼，手機是關的。再打到她母親家，接電話的是自己的兒子亮亮。問媽媽去哪兒了，他說上午在做作業時媽媽被人打電話喊走，臨走時還說了中午不迴來吃飯了。淩一凡聽著沒說話，他知道兒子是真的不曉得媽媽的去處。掛電話前，淩一凡問兒子想不想自己，兒子說好想，這句話讓淩一凡心裏很是感動，他相信一句古話：兒子還是自己的好。他問兒子想不想去飯店裏大吃一頓，兒子立馬在電話那頭高興地叫嚷著：我想去。淩一凡還仔細地問亮亮，家裏是不是隻有你一個人？你的作業做好了沒有？亮亮說外公就在門外和別人下棋，作業是上午就做好了的，現在正在看課外讀物呢。淩一凡讓他現在就去和外公打個招唿，自己會在兒童書店門口等他的。淩一凡打完電話就急急地準備出門，走之前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照了照，發現自己胡子拉渣很是有些憔悴，他想刮一下胡子，可一想到兒子亮亮很快就能到達相約的地點也就算了。
淩一凡老遠就看見兒子正站在書店門口朝這邊張望，他扔掉手中的香煙，加快了腳步朝兒子跑去。
亮亮見到淩一凡顯得很興奮，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格外親熱。“爸爸，你最近老是出差是嗎？我有很長時間沒和你在一起吃飯了，我很想念你。”亮亮親熱地和淩一凡說著話。
淩一凡仔細看看眼前的兒子，發現他長高了不少，說話時一臉的快樂。看到兒子，淩一凡自然就想到了周薇薇，他在心裏更加覺得對不住她。淩一凡正想著，亮亮的話讓他迴過神來。“爸爸，你剛才沒來時，我在這兒發現了我最想看的那本《藍貓淘氣三千問》，你能給我買嗎？”亮亮邊說邊拖著淩一凡往書店裏走。“好，老爸給你買。別急，小心撞到人。”淩一凡對兒子喜歡看書是滿意的，他對兒子買書的要求是百分百的滿足的。付完購書款，淩一凡帶著兒子直奔“川鄉魚頭坊”。淩一凡沒有要服務員小姐的引導，帶著亮亮徑直找了一處坐下。因為來的較早，店裏的人不多，這正好符合淩一凡的感覺，他一向喜歡清靜一些的地方。服務生送來菜單，淩一凡把它遞給了亮亮。“兒子，今天你來點菜，看看你的點菜水平有沒有提高。”亮亮正在忙著嗑服務生送來的瓜子，聽說要自己點菜，趕緊直搖頭表示自己不會。淩一凡今天是真的想讓兒子來點菜的，平時一家人在一起吃飯時，兒子要點菜時，他總是怕他不會點，今天不一樣，隻有兒子和他兩個人，隻要亮亮喜歡吃的，他都不會反對。來吧，亮亮，今天你一定要點一次，不然老爸就取消這次飯局。淩一凡見軟的不行就假裝生氣來要挾他。亮亮一看老爸好像是要來真的，也就拿起菜單，一邊點一邊還說，“老爸，我可真不會點菜，點的不好你可別怪我呀。”“沒事，你點的老爸肯定也喜歡吃。”淩一凡鼓勵著兒子。他一邊抽煙一邊看著認真點菜的亮亮，他覺得兒子真的是長大了，不再是過去那個走路常吵著要人抱的小家夥了，淩一凡覺得從兒子的點菜時的樣子就能看出來。他也覺得那過去的一切，又好像就在昨天發生的。
淩一凡等兒子點完菜，便和他閑聊起來。
“小夥子，最近學習情況怎麽樣，挨老師的批評多不多呀？”淩一凡有時也挺喜歡稱唿兒子為小夥子。
“嗯，最近我算還好吧，老師說我最近有很大進步，並要我好好保持，我現在是小組長，老師說我有希望當上班長的。”亮亮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迴答著。
“你英語考試的成績出來了嗎？多少分啊？”淩一凡記得上次兒子對自己說過英語考試的事。
“我的兩次考試都得了100分，我是班上英語成績考的最好的，老師在課堂表揚了我好幾次，還給我發了獎狀和蓋上“獎”字的作業本子。“說起這些，亮亮笑著的臉如山花兒一般開放著。看到兒子這開心的樣子，淩一凡的心裏非常高興，臉上也露出了很久沒有見到的笑容。
“啊，菜來啦，不然我真要被餓死了。”亮亮看到端上來的菜時急迫地拿起了餐具，夾菜前，他朝淩一凡看了一眼。淩一凡知道他是真的餓了，就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吃了。淩一凡和兒子亮亮邊吃邊聊，淩一凡吃的不多，他坐在那兒吸煙，偶爾也替亮亮夾上點菜。
亮亮一陣狼呑虎咽之後，才漸漸地減緩了進餐的速度，最後終於打著飽嗝滿足地放下了筷子。
吃完飯，稍稍休息了一會後，淩一凡問亮亮下午想不想去一趟兒童生態公園。
“我當然想去，可是我還要複習功課，媽媽晚上要抽查，要是複習的不好，媽媽迴家會不高興的，我想還是下次再去吧。”亮亮一臉認真的神色迴答道。淩一凡再一次覺得兒子懂事多了，長大了。他輕輕地摸了摸亮亮的腦袋表示讚賞地說道：“不錯，你現在能首先想到學習，而不是去玩耍，說明你進步不小。那現在，我們就迴家去吧。”
路過百花購物超市時，淩一凡又帶亮亮買了一大袋子的食品和飲料，說這是對他進步的獎勵。淩一凡將兒子送到離嶽父家不遠的地方，讓他自己迴去認真複習功課。亮亮走上台階時，迴過頭來問：爸爸，今晚我迴家和你一起睡覺好嗎？我可是好久都沒和你在一起睡覺了。淩一凡聽兒子這樣一說，一下子心裏竟然有了一些傷感想流淚，他為了不讓兒子看出來忙向亮亮揮揮手說道：爸爸下午又要出差了，等我迴來就行了，你趕緊迴去吧。亮亮朝淩一凡也揮了揮說，爸爸再見。
淩一凡目送著兒子漸漸遠去的背影，一絲悵然之感湧上了心頭，他愈加後悔自己過去所做過的一切。
經過幾天的反複思考，淩一凡終於下定決心要離開自己生活和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天山市下海去闖闖。雖然主意已經拿定了，可是將要到哪兒下海謀生呢？雖然淩一凡的心裏一時還沒有底，但他覺得浙江沿海一帶的民營企業應該是自己的首選，他認為無論那兒的企業機製還是工作環境都要比資源型城市的天山市要好，比較適合自己的發展。
淩一凡在緊鑼密鼓地為辭職做準備著，他留意一些自己有興趣從事的職業的招聘信息。從報刊上，從朋友的電話交流中，他雖然獲得了不少信息，可真正對自己有用的還沒有。
近來，上網查閱信息成了淩一凡消耗時間的主要內容。他常常在網上一呆就是好幾個小時，有時隻是對顯示器發愣，有時想起自己過去和方紫韻在網上聊天時的情景。一想起方紫韻，淩一凡的心裏就有一種思念之情和深深的追悔感，他在心裏依舊認定她的意外逝去，自己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方紫韻的qq號還保留著，qq頭像也還是一如既往地留在好友欄裏，然而它的主人卻早已做客於冥冥仙界之中了。淩一凡有時打開自己的qq聊天記錄，希望能找到當初和方紫韻聊談時留下的隻字片言，他後悔自己當初為了保密刪去了所有的內容。
淩一凡終於從網上找到了幾條招聘信息，他認為符合自己的求職意願。招聘單位都是民營企業，經過認真比較後他決定選擇浙江的那家博文公司，它是一家從事文化用品生產經營和文化傳播的公司。他把企業的招聘內容下載打印了，進行認真、反複的思考之後，決定給招聘單位發一份應聘書。
淩一凡將自己的個人材料進行了精心整理和製作，然後發了出去，他覺得自己對未來生活的希望也隨著發出去的郵件飛了出去，他充滿信心地等待著。
淩一凡近來雖然也去單位上班，但他基本上都隻是到辦公室裏坐上一小會兒就走了。他幾乎整天都是低沉著聲音，甚至連和同事們打個招唿都不大願意，遇到領導和同事來看他，他也隻是低著頭狠命地抽煙，說不了幾句話，每星期的例會上他更是一句話也沒有，這和過去那個充滿朝氣，幽默詼諧的他判若兩人。
博文公司的錄用函通過電子郵件，沒過多久就給淩一凡發來，來函還邀請他近期去該公司實地考察一下，並承諾負責往來費用。淩一凡也想去實地看一下，他認為這畢竟是給自己重新找工作的大事，不可馬虎。他想起這兩天要去上海出差，自己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出去一趟，本來他想和老婆商量一下，但又怕她不同意，最後決定還是等事情定下來再告訴她。淩一凡迅速給博文公司發了迴件，告知自己將在三天後到公司裏參觀。博文公司也於當天下午給了迴音，說到時會有專人接待。
第三天上午，淩一凡按事先的約定時間到達了浙江博文公司，接站的是公司人事部的朱勁鬆副部長。
博文公司的規模不算小，雖然隻是家民營企業，可公司的管理很是規範，淩一凡剛進公司就發現這一點。博文公司是從原先單純的文具生產，逐步發展起來的，特別是近幾年的快速發展，使它逐步發展成為多元化的綜合型企業。博文公司生產的一些產品，淩一凡過去也曾經使用過隻是當時沒有注意而已。淩一凡在人事部副部長朱勁鬆的陪同下將公司的辦公區、生產區和生活區都參觀了一遍，心裏也有了一定的認識，他對博文公司的第一印象是良好的。
參觀完公司，朱副部長告訴淩一凡，公司的董事長陶金寶到市裏開會去了還沒有迴來，秘書打來電話說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行。朱副部長問淩一凡要不要先迴去休息一下，淩一凡想了想，認為自己應該去休息一下，養好精神，保持清醒的頭腦晚上和董事長見麵時才不至於出現差錯。
淩一凡被一陣敲門聲從睡夢中驚醒。朱副部長告訴他董事長迴來了，晚上還特意設了酒席為他接風，這讓淩一凡不由的感動起來。
晚飯是安排在公司的內部職工餐廳，雖然是內部餐廳可一點也不比外麵的那些掛著大酒店招牌的差。朱副部長邊走邊介紹，他告訴淩一凡，公司餐廳的設施絕不比三星級賓館裏的酒店差，當初公司老板就是請人按三星級賓館裏的酒店標準設計的，共有八個豪華包廂，公司來人招待一律都是在這裏設宴接待的，省市裏的好多領導來公司檢查工作時也大多是在這裏用的餐。
通往餐廳的走道，有一段是用常綠植物和花草裝點的，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植物園，雖然是隔著一層玻璃，可仍然能給人一種快意的享受。朱部長告訴淩一凡，這是公司的花房。
淩一凡邊走邊欣賞著通往餐廳的走道兩邊牆上鑲嵌的山水小條屏和書法小尺牘。這種裝飾，讓整個走道顯得格外典雅，像是一條通向藝術館堂似的長廊，一種淡淡的藝術品味浸透出來。淩一凡越來越佩服這走道的設計人所獨具的匠心。當朱副部長告訴他，這些都是公司董事長的夫人夏玫設計的時候，淩一凡在驚奇之餘也牢牢地記住了這個名字。淩一凡隨著朱副部長的介紹，向前行進著。他一邊走一邊想，一個民營企業的餐廳都如此豪華高檔，說明它擁有著良好的經濟實力和審美能力。
淩一凡在朱部長的引領下，走進一間叫財富的包廂。包廂裏的人正在用浙江方言笑談著，看到淩一凡一行進來，立即停止了談笑，站了起來。朱部長忙緊走幾步把淩一凡介紹給了一位年齡比較大，頭發稀少，個子矮矮的，挺著一個大腹的老頭。
“這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陶金寶先生。”朱勁鬆為淩一凡介紹著。
“陶董，這就是準備應聘我公司辦公室主任一職的淩一凡，他今天下午剛從天山市來。”朱勁鬆也將淩一凡向陶金寶做了介紹。
淩一凡聽說眼前的小老頭就是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的陶金寶時，忙伸手握住他已遞過來的肥手。這是王主任，那是高經理……和陶金寶打過招唿之後，淩一凡又分別和其他的人握手問好。按賓主規矩入座後，陶金寶親熱地拉著緊挨著自己坐下的淩一凡的手問長問短，一會兒是天山市的經濟情況，一會是天山市的風土人情和文化，他還告訴淩一凡自己曾經在十多年前到過天山市，不知道現在的天山市發展的怎麽樣了，心裏挺關心的。淩一凡聽說陶金寶去過天山市感到有些意外，於是他把天山市的有關情況一一向在座的各位進行了較為詳細的介紹。陶金寶表現出很有興趣的樣子，似乎很認真地聽著淩一凡的介紹，並不時地插話發問。淩一凡知道這是另外一種方式的麵試法，他不敢掉以輕心，但也沒有過分看重和緊張，他認為以自己十多年的新聞工作經曆應該能應對這樣局麵的。
晚飯的氣氛不錯，陶金寶似乎對淩一凡的才學和麵試結果比較滿意，用完餐後，他特意邀淩一凡到辦公室裏去坐坐，想再聊敘一會。
陶金寶的辦公室離餐廳不遠，在公司綜合樓的三樓，裝飾很考究，不過最顯眼的還是一進門供奉的財神像。這尊財神像比淩一凡過去見到過的都要高大一些，被許多鮮果和香火供奉著。淩一凡知道財神是許多沿海城市的商人們最信奉的神靈。淩一凡過去接觸過一些來自沿海地區的商人，他們無一例外地都在自己的企業中供奉著財神。
陶金寶親自給淩一凡泡了杯西湖龍井茶，又遞了根中華煙，然後捧著隻紫砂壺和淩一凡閑聊起來。從陶金寶的言談中，淩一凡在酒席上就相信他確實是曾經是到過天山市的，可是經過現在的一細聊，發現陶金寶的記憶力非同一般人，十多年前的事和物，他都記得幾乎相差無幾，這讓淩一凡產生了敬佩之意。
閑聊了一會，陶金寶又坐迴了自己辦公桌後麵的那張寬大的老板椅子上，淩一凡憑直覺知道，他可能要問一些自己對博文公司的印象如何，有沒有拿定來公司的主意諸如此類的話。果不其然。“你已在我們公司轉了轉，感覺怎麽樣呀，有沒有興趣過來和我們一起做事業啊。”陶金寶坐在椅子上嘴裏叼著香煙沉靜片刻了後盯著淩一凡問道。
雖然一切都在淩一凡的意料之中，可他還是據實迴答了陶金寶的問題。“陶董，說真的，我今天雖然隻是簡單、匆匆參觀了公司，但博文公司的廠容廠貌和井然有序的生產現場已給我留下了良好而深刻的印象，這從一定程度上表明了陶董經營的博文公司具有著蓬勃的生命力和遠大的發展前景，特別是今晚和陶董的一席談，使我相信，如果能在博文公司工作，肯定能發揮出自己的才華。”淩一凡簡略地說出了自己對博文公司的印象，但他沒有說出陶金寶感興趣的第二個問題。
“誇獎，誇獎。目前，我們公司的發展勢頭確實還不錯，不過，我們現在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發展後勁不足，這就是因為缺少人才力量，正因如此，我們才在網上麵向全國進行招聘。特別是明年，我們將要進行生產線的擴大，年產量會增加一倍以上，我們還將由單一的生產發展成為綜合型多元化的企業，我想在明年把公司下屬的文化策劃傳播公司的業務做的更大一些，這就要看今後來接這一攤子的人員的能力和水平了。你的材料，我仔細看過，覺得你原來的單位以及自己的工作表現都是不錯的，不知道你又是為什麽原因想下海呢，其實，現在說下海已不是什麽新鮮的詞語和話題了。”陶金寶呷了口茶又繼續說道：“最近我們市的一位副市長就辭職到外地的一家私營企業去了，還有一位市政府秘書長也下海到民營企業當副總經理了。在我們這裏，辭官下海的人多的很。不過，聽說你們那兒好像還是很在意當官走仕途，現在應該也好點了吧。”
“是的。在我們那兒辭官下海的人應該是極少的，從某種意義上講，這跟一個地區的經濟、文化生活有著密切的關聯。可以說越是經濟活躍的地區，人們對於當官的意識就越淡化，反之越貧窮和落後的地方的人就越想往官場上擠，為的是圖個衣食無憂，同時當官還能利用手中的權勢為自己以及和自己有關係的人謀私利，獲得不應有的灰色收入，中飽私囊。”淩一凡對陶金寶所說的觀點當然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畢竟是搞了多年新聞和官員們打交道的人，官場上事也知曉的挺透徹的，他也知道浙江下海的政府官員是全國最多的地方，因此他由衷地評價著。
對陶金寶想了解的有關自己下海的緣由，淩一凡沒有說出真實情況，他隻告訴陶金寶，“自己在新聞界呆久了，對社會上的許多事情看的多，了解多了就有了一種漠然感，也就有了一種想下海搏一搏的念頭。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我想到商海中去試試自己的能力，就這麽簡單。”
“那你的家人不反對嗎？夫人沒意見吧？”陶金寶似乎很是關切地問道。
“我老婆是個開通的女人，她了解我，也支持我。我認為一個人既然做出了選擇，那麽他或她都會在選擇之前思考好的，何況做任何事情都會有著一定的風險。”淩一凡也隱瞞了自己因為下海和妻子鬧的不愉快的實情。
淩一凡和陶金寶聊了兩個多小時，他覺得雖然下午睡了一會兒，但現在又有些困倦了，畢竟是一路數千公裏的奔波，但是他沒好說出來，幸好陶金寶自己也覺得累了，總算主動結束了談話。
臨分別時，陶金寶握著淩一凡的手說：“小淩，我非常希望你能來我們博文公司，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淩一凡和陶金寶道了別後，在人事部朱部長的陪同下去了住宿的賓館休息，他躺到床上不久後就進入了夢鄉。淩一凡一覺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八點多鍾了，要不是朱部長來喊，他可能還要再睡上一會的。他覺得這是自己近來很難得睡的很沉、很透的一覺。起床後，他感覺得頭清目爽，精神狀態極好。
第二天下午，淩一凡離開博文公司準備返迴天山市時，陶金寶又不在公司裏，但他專門讓人事部長小朱用車送淩一凡到火車站，並幫他買了車票，盡管淩一凡一再推辭。
淩一凡坐在火車上，靜靜地迴想著自己在博文公司度過的一天多時間裏的所見所聞，特別是和陶金寶的那一番聊談。他認為陶金寶雖然年齡大些，但是卻比較開通，有著做大企業的意識，至少從表麵上看是個想用人才的人。在他的公司裏工作，自己應當還能適應和勝任吧，何況他對我挺中意的。淩一凡認真地分析著，也基本上給自己此次行程的結果定了調子。
淩一凡覺得自己有點餓意，打開冰箱發現裏麵竟然空無一物，他想訂一份快餐，可一看時間已是下午二點多了，也就作罷了。雖然樓下的商業網點裏就能買到各種食物，可他實在不想跑這一趟，於是就倒滿一大杯冷開水喝了充饑。
淩一凡已記不清老婆周薇薇有幾天沒在家裏了，更記不清自己有多長時間沒和她以及兒子在一起吃過飯了，自從上次方紫韻的事被她知道後，她總是找借口帶著兒子住在娘家。淩一凡突然想請她和兒子一起去剛開張的“川鄉魚頭坊”吃一餐，一是很想見見她和兒子，二是也想聽聽她對自己準備辭職下海的態度。淩一凡撥打了她的手機號碼，手機是關的。再打到她母親家，接電話的是自己的兒子亮亮。問媽媽去哪兒了，他說上午在做作業時媽媽被人打電話喊走，臨走時還說了中午不迴來吃飯了。淩一凡聽著沒說話，他知道兒子是真的不曉得媽媽的去處。掛電話前，淩一凡問兒子想不想自己，兒子說好想，這句話讓淩一凡心裏很是感動，他相信一句古話：兒子還是自己的好。他問兒子想不想去飯店裏大吃一頓，兒子立馬在電話那頭高興地叫嚷著：我想去。淩一凡還仔細地問亮亮，家裏是不是隻有你一個人？你的作業做好了沒有？亮亮說外公就在門外和別人下棋，作業是上午就做好了的，現在正在看課外讀物呢。淩一凡讓他現在就去和外公打個招唿，自己會在兒童書店門口等他的。淩一凡打完電話就急急地準備出門，走之前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照了照，發現自己胡子拉渣很是有些憔悴，他想刮一下胡子，可一想到兒子亮亮很快就能到達相約的地點也就算了。
淩一凡老遠就看見兒子正站在書店門口朝這邊張望，他扔掉手中的香煙，加快了腳步朝兒子跑去。
亮亮見到淩一凡顯得很興奮，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格外親熱。“爸爸，你最近老是出差是嗎？我有很長時間沒和你在一起吃飯了，我很想念你。”亮亮親熱地和淩一凡說著話。
淩一凡仔細看看眼前的兒子，發現他長高了不少，說話時一臉的快樂。看到兒子，淩一凡自然就想到了周薇薇，他在心裏更加覺得對不住她。淩一凡正想著，亮亮的話讓他迴過神來。“爸爸，你剛才沒來時，我在這兒發現了我最想看的那本《藍貓淘氣三千問》，你能給我買嗎？”亮亮邊說邊拖著淩一凡往書店裏走。“好，老爸給你買。別急，小心撞到人。”淩一凡對兒子喜歡看書是滿意的，他對兒子買書的要求是百分百的滿足的。付完購書款，淩一凡帶著兒子直奔“川鄉魚頭坊”。淩一凡沒有要服務員小姐的引導，帶著亮亮徑直找了一處坐下。因為來的較早，店裏的人不多，這正好符合淩一凡的感覺，他一向喜歡清靜一些的地方。服務生送來菜單，淩一凡把它遞給了亮亮。“兒子，今天你來點菜，看看你的點菜水平有沒有提高。”亮亮正在忙著嗑服務生送來的瓜子，聽說要自己點菜，趕緊直搖頭表示自己不會。淩一凡今天是真的想讓兒子來點菜的，平時一家人在一起吃飯時，兒子要點菜時，他總是怕他不會點，今天不一樣，隻有兒子和他兩個人，隻要亮亮喜歡吃的，他都不會反對。來吧，亮亮，今天你一定要點一次，不然老爸就取消這次飯局。淩一凡見軟的不行就假裝生氣來要挾他。亮亮一看老爸好像是要來真的，也就拿起菜單，一邊點一邊還說，“老爸，我可真不會點菜，點的不好你可別怪我呀。”“沒事，你點的老爸肯定也喜歡吃。”淩一凡鼓勵著兒子。他一邊抽煙一邊看著認真點菜的亮亮，他覺得兒子真的是長大了，不再是過去那個走路常吵著要人抱的小家夥了，淩一凡覺得從兒子的點菜時的樣子就能看出來。他也覺得那過去的一切，又好像就在昨天發生的。
淩一凡等兒子點完菜，便和他閑聊起來。
“小夥子，最近學習情況怎麽樣，挨老師的批評多不多呀？”淩一凡有時也挺喜歡稱唿兒子為小夥子。
“嗯，最近我算還好吧，老師說我最近有很大進步，並要我好好保持，我現在是小組長，老師說我有希望當上班長的。”亮亮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迴答著。
“你英語考試的成績出來了嗎？多少分啊？”淩一凡記得上次兒子對自己說過英語考試的事。
“我的兩次考試都得了100分，我是班上英語成績考的最好的，老師在課堂表揚了我好幾次，還給我發了獎狀和蓋上“獎”字的作業本子。“說起這些，亮亮笑著的臉如山花兒一般開放著。看到兒子這開心的樣子，淩一凡的心裏非常高興，臉上也露出了很久沒有見到的笑容。
“啊，菜來啦，不然我真要被餓死了。”亮亮看到端上來的菜時急迫地拿起了餐具，夾菜前，他朝淩一凡看了一眼。淩一凡知道他是真的餓了，就點點頭示意他可以吃了。淩一凡和兒子亮亮邊吃邊聊，淩一凡吃的不多，他坐在那兒吸煙，偶爾也替亮亮夾上點菜。
亮亮一陣狼呑虎咽之後，才漸漸地減緩了進餐的速度，最後終於打著飽嗝滿足地放下了筷子。
吃完飯，稍稍休息了一會後，淩一凡問亮亮下午想不想去一趟兒童生態公園。
“我當然想去，可是我還要複習功課，媽媽晚上要抽查，要是複習的不好，媽媽迴家會不高興的，我想還是下次再去吧。”亮亮一臉認真的神色迴答道。淩一凡再一次覺得兒子懂事多了，長大了。他輕輕地摸了摸亮亮的腦袋表示讚賞地說道：“不錯，你現在能首先想到學習，而不是去玩耍，說明你進步不小。那現在，我們就迴家去吧。”
路過百花購物超市時，淩一凡又帶亮亮買了一大袋子的食品和飲料，說這是對他進步的獎勵。淩一凡將兒子送到離嶽父家不遠的地方，讓他自己迴去認真複習功課。亮亮走上台階時，迴過頭來問：爸爸，今晚我迴家和你一起睡覺好嗎？我可是好久都沒和你在一起睡覺了。淩一凡聽兒子這樣一說，一下子心裏竟然有了一些傷感想流淚，他為了不讓兒子看出來忙向亮亮揮揮手說道：爸爸下午又要出差了，等我迴來就行了，你趕緊迴去吧。亮亮朝淩一凡也揮了揮說，爸爸再見。
淩一凡目送著兒子漸漸遠去的背影，一絲悵然之感湧上了心頭，他愈加後悔自己過去所做過的一切。
經過幾天的反複思考，淩一凡終於下定決心要離開自己生活和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天山市下海去闖闖。雖然主意已經拿定了，可是將要到哪兒下海謀生呢？雖然淩一凡的心裏一時還沒有底，但他覺得浙江沿海一帶的民營企業應該是自己的首選，他認為無論那兒的企業機製還是工作環境都要比資源型城市的天山市要好，比較適合自己的發展。
淩一凡在緊鑼密鼓地為辭職做準備著，他留意一些自己有興趣從事的職業的招聘信息。從報刊上，從朋友的電話交流中，他雖然獲得了不少信息，可真正對自己有用的還沒有。
近來，上網查閱信息成了淩一凡消耗時間的主要內容。他常常在網上一呆就是好幾個小時，有時隻是對顯示器發愣，有時想起自己過去和方紫韻在網上聊天時的情景。一想起方紫韻，淩一凡的心裏就有一種思念之情和深深的追悔感，他在心裏依舊認定她的意外逝去，自己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方紫韻的qq號還保留著，qq頭像也還是一如既往地留在好友欄裏，然而它的主人卻早已做客於冥冥仙界之中了。淩一凡有時打開自己的qq聊天記錄，希望能找到當初和方紫韻聊談時留下的隻字片言，他後悔自己當初為了保密刪去了所有的內容。
淩一凡終於從網上找到了幾條招聘信息，他認為符合自己的求職意願。招聘單位都是民營企業，經過認真比較後他決定選擇浙江的那家博文公司，它是一家從事文化用品生產經營和文化傳播的公司。他把企業的招聘內容下載打印了，進行認真、反複的思考之後，決定給招聘單位發一份應聘書。
淩一凡將自己的個人材料進行了精心整理和製作，然後發了出去，他覺得自己對未來生活的希望也隨著發出去的郵件飛了出去，他充滿信心地等待著。
淩一凡近來雖然也去單位上班，但他基本上都隻是到辦公室裏坐上一小會兒就走了。他幾乎整天都是低沉著聲音，甚至連和同事們打個招唿都不大願意，遇到領導和同事來看他，他也隻是低著頭狠命地抽煙，說不了幾句話，每星期的例會上他更是一句話也沒有，這和過去那個充滿朝氣，幽默詼諧的他判若兩人。
博文公司的錄用函通過電子郵件，沒過多久就給淩一凡發來，來函還邀請他近期去該公司實地考察一下，並承諾負責往來費用。淩一凡也想去實地看一下，他認為這畢竟是給自己重新找工作的大事，不可馬虎。他想起這兩天要去上海出差，自己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出去一趟，本來他想和老婆商量一下，但又怕她不同意，最後決定還是等事情定下來再告訴她。淩一凡迅速給博文公司發了迴件，告知自己將在三天後到公司裏參觀。博文公司也於當天下午給了迴音，說到時會有專人接待。
第三天上午，淩一凡按事先的約定時間到達了浙江博文公司，接站的是公司人事部的朱勁鬆副部長。
博文公司的規模不算小，雖然隻是家民營企業，可公司的管理很是規範，淩一凡剛進公司就發現這一點。博文公司是從原先單純的文具生產，逐步發展起來的，特別是近幾年的快速發展，使它逐步發展成為多元化的綜合型企業。博文公司生產的一些產品，淩一凡過去也曾經使用過隻是當時沒有注意而已。淩一凡在人事部副部長朱勁鬆的陪同下將公司的辦公區、生產區和生活區都參觀了一遍，心裏也有了一定的認識，他對博文公司的第一印象是良好的。
參觀完公司，朱副部長告訴淩一凡，公司的董事長陶金寶到市裏開會去了還沒有迴來，秘書打來電話說還要一個多小時才行。朱副部長問淩一凡要不要先迴去休息一下，淩一凡想了想，認為自己應該去休息一下，養好精神，保持清醒的頭腦晚上和董事長見麵時才不至於出現差錯。
淩一凡被一陣敲門聲從睡夢中驚醒。朱副部長告訴他董事長迴來了，晚上還特意設了酒席為他接風，這讓淩一凡不由的感動起來。
晚飯是安排在公司的內部職工餐廳，雖然是內部餐廳可一點也不比外麵的那些掛著大酒店招牌的差。朱副部長邊走邊介紹，他告訴淩一凡，公司餐廳的設施絕不比三星級賓館裏的酒店差，當初公司老板就是請人按三星級賓館裏的酒店標準設計的，共有八個豪華包廂，公司來人招待一律都是在這裏設宴接待的，省市裏的好多領導來公司檢查工作時也大多是在這裏用的餐。
通往餐廳的走道，有一段是用常綠植物和花草裝點的，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植物園，雖然是隔著一層玻璃，可仍然能給人一種快意的享受。朱部長告訴淩一凡，這是公司的花房。
淩一凡邊走邊欣賞著通往餐廳的走道兩邊牆上鑲嵌的山水小條屏和書法小尺牘。這種裝飾，讓整個走道顯得格外典雅，像是一條通向藝術館堂似的長廊，一種淡淡的藝術品味浸透出來。淩一凡越來越佩服這走道的設計人所獨具的匠心。當朱副部長告訴他，這些都是公司董事長的夫人夏玫設計的時候，淩一凡在驚奇之餘也牢牢地記住了這個名字。淩一凡隨著朱副部長的介紹，向前行進著。他一邊走一邊想，一個民營企業的餐廳都如此豪華高檔，說明它擁有著良好的經濟實力和審美能力。
淩一凡在朱部長的引領下，走進一間叫財富的包廂。包廂裏的人正在用浙江方言笑談著，看到淩一凡一行進來，立即停止了談笑，站了起來。朱部長忙緊走幾步把淩一凡介紹給了一位年齡比較大，頭發稀少，個子矮矮的，挺著一個大腹的老頭。
“這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兼總經理陶金寶先生。”朱勁鬆為淩一凡介紹著。
“陶董，這就是準備應聘我公司辦公室主任一職的淩一凡，他今天下午剛從天山市來。”朱勁鬆也將淩一凡向陶金寶做了介紹。
淩一凡聽說眼前的小老頭就是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的陶金寶時，忙伸手握住他已遞過來的肥手。這是王主任，那是高經理……和陶金寶打過招唿之後，淩一凡又分別和其他的人握手問好。按賓主規矩入座後，陶金寶親熱地拉著緊挨著自己坐下的淩一凡的手問長問短，一會兒是天山市的經濟情況，一會是天山市的風土人情和文化，他還告訴淩一凡自己曾經在十多年前到過天山市，不知道現在的天山市發展的怎麽樣了，心裏挺關心的。淩一凡聽說陶金寶去過天山市感到有些意外，於是他把天山市的有關情況一一向在座的各位進行了較為詳細的介紹。陶金寶表現出很有興趣的樣子，似乎很認真地聽著淩一凡的介紹，並不時地插話發問。淩一凡知道這是另外一種方式的麵試法，他不敢掉以輕心，但也沒有過分看重和緊張，他認為以自己十多年的新聞工作經曆應該能應對這樣局麵的。
晚飯的氣氛不錯，陶金寶似乎對淩一凡的才學和麵試結果比較滿意，用完餐後，他特意邀淩一凡到辦公室裏去坐坐，想再聊敘一會。
陶金寶的辦公室離餐廳不遠，在公司綜合樓的三樓，裝飾很考究，不過最顯眼的還是一進門供奉的財神像。這尊財神像比淩一凡過去見到過的都要高大一些，被許多鮮果和香火供奉著。淩一凡知道財神是許多沿海城市的商人們最信奉的神靈。淩一凡過去接觸過一些來自沿海地區的商人，他們無一例外地都在自己的企業中供奉著財神。
陶金寶親自給淩一凡泡了杯西湖龍井茶，又遞了根中華煙，然後捧著隻紫砂壺和淩一凡閑聊起來。從陶金寶的言談中，淩一凡在酒席上就相信他確實是曾經是到過天山市的，可是經過現在的一細聊，發現陶金寶的記憶力非同一般人，十多年前的事和物，他都記得幾乎相差無幾，這讓淩一凡產生了敬佩之意。
閑聊了一會，陶金寶又坐迴了自己辦公桌後麵的那張寬大的老板椅子上，淩一凡憑直覺知道，他可能要問一些自己對博文公司的印象如何，有沒有拿定來公司的主意諸如此類的話。果不其然。“你已在我們公司轉了轉，感覺怎麽樣呀，有沒有興趣過來和我們一起做事業啊。”陶金寶坐在椅子上嘴裏叼著香煙沉靜片刻了後盯著淩一凡問道。
雖然一切都在淩一凡的意料之中，可他還是據實迴答了陶金寶的問題。“陶董，說真的，我今天雖然隻是簡單、匆匆參觀了公司，但博文公司的廠容廠貌和井然有序的生產現場已給我留下了良好而深刻的印象，這從一定程度上表明了陶董經營的博文公司具有著蓬勃的生命力和遠大的發展前景，特別是今晚和陶董的一席談，使我相信，如果能在博文公司工作，肯定能發揮出自己的才華。”淩一凡簡略地說出了自己對博文公司的印象，但他沒有說出陶金寶感興趣的第二個問題。
“誇獎，誇獎。目前，我們公司的發展勢頭確實還不錯，不過，我們現在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發展後勁不足，這就是因為缺少人才力量，正因如此，我們才在網上麵向全國進行招聘。特別是明年，我們將要進行生產線的擴大，年產量會增加一倍以上，我們還將由單一的生產發展成為綜合型多元化的企業，我想在明年把公司下屬的文化策劃傳播公司的業務做的更大一些，這就要看今後來接這一攤子的人員的能力和水平了。你的材料，我仔細看過，覺得你原來的單位以及自己的工作表現都是不錯的，不知道你又是為什麽原因想下海呢，其實，現在說下海已不是什麽新鮮的詞語和話題了。”陶金寶呷了口茶又繼續說道：“最近我們市的一位副市長就辭職到外地的一家私營企業去了，還有一位市政府秘書長也下海到民營企業當副總經理了。在我們這裏，辭官下海的人多的很。不過，聽說你們那兒好像還是很在意當官走仕途，現在應該也好點了吧。”
“是的。在我們那兒辭官下海的人應該是極少的，從某種意義上講，這跟一個地區的經濟、文化生活有著密切的關聯。可以說越是經濟活躍的地區，人們對於當官的意識就越淡化，反之越貧窮和落後的地方的人就越想往官場上擠，為的是圖個衣食無憂，同時當官還能利用手中的權勢為自己以及和自己有關係的人謀私利，獲得不應有的灰色收入，中飽私囊。”淩一凡對陶金寶所說的觀點當然是有一定的了解的，畢竟是搞了多年新聞和官員們打交道的人，官場上事也知曉的挺透徹的，他也知道浙江下海的政府官員是全國最多的地方，因此他由衷地評價著。
對陶金寶想了解的有關自己下海的緣由，淩一凡沒有說出真實情況，他隻告訴陶金寶，“自己在新聞界呆久了，對社會上的許多事情看的多，了解多了就有了一種漠然感，也就有了一種想下海搏一搏的念頭。俗話說：樹挪死，人挪活。我想到商海中去試試自己的能力，就這麽簡單。”
“那你的家人不反對嗎？夫人沒意見吧？”陶金寶似乎很是關切地問道。
“我老婆是個開通的女人，她了解我，也支持我。我認為一個人既然做出了選擇，那麽他或她都會在選擇之前思考好的，何況做任何事情都會有著一定的風險。”淩一凡也隱瞞了自己因為下海和妻子鬧的不愉快的實情。
淩一凡和陶金寶聊了兩個多小時，他覺得雖然下午睡了一會兒，但現在又有些困倦了，畢竟是一路數千公裏的奔波，但是他沒好說出來，幸好陶金寶自己也覺得累了，總算主動結束了談話。
臨分別時，陶金寶握著淩一凡的手說：“小淩，我非常希望你能來我們博文公司，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淩一凡和陶金寶道了別後，在人事部朱部長的陪同下去了住宿的賓館休息，他躺到床上不久後就進入了夢鄉。淩一凡一覺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八點多鍾了，要不是朱部長來喊，他可能還要再睡上一會的。他覺得這是自己近來很難得睡的很沉、很透的一覺。起床後，他感覺得頭清目爽，精神狀態極好。
第二天下午，淩一凡離開博文公司準備返迴天山市時，陶金寶又不在公司裏，但他專門讓人事部長小朱用車送淩一凡到火車站，並幫他買了車票，盡管淩一凡一再推辭。
淩一凡坐在火車上，靜靜地迴想著自己在博文公司度過的一天多時間裏的所見所聞，特別是和陶金寶的那一番聊談。他認為陶金寶雖然年齡大些，但是卻比較開通，有著做大企業的意識，至少從表麵上看是個想用人才的人。在他的公司裏工作，自己應當還能適應和勝任吧，何況他對我挺中意的。淩一凡認真地分析著，也基本上給自己此次行程的結果定了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