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的,真像”

    端木非覺得自己有點委屈,他不是絕情,隻是既然在這個位置上,你就要做好而已。

    他可不覺得端木笙如果遇到這事,會答應放人。

    隻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而已,按理說那麽精明的人,怎麽可能情人是警察都不會察覺?別說那個臥底,就算端木笙現在自身都處處是危機,還打算救人,別開玩笑了。

    端木笙頭也不迴的離開,端木非叫住他,提醒:“二哥,別再打這個念頭了,為自己多打算一些,下麵的人已經對你最近的做法很不滿意了”

    滿不在乎的靠在門邊,端木笙抱著手臂冷笑:“我自己心裏有數,我倒想問問你,如果今天被關的是亞瑟伯納諾,你會不會去救他?”

    端木非暗惱:“別扯遠了,這不是一單子事”救!當然救啊!拚了老命也要救!

    “哦?就算背叛家族你也肯?”笑得更加諷刺了,帶著惡意的報複。

    “…………”

    似乎又想起什麽,端木笙又把門關上,走前去,低頭對端木非說:“小八,再免費告訴你一件事,就算提前慶賀你坐穩這個位置——其實大哥的右眼早就可以動手術了”

    青年黑眼猛睜,手裏夾著的煙也猛地被弄斷:“你……說什麽?”

    端木笙指甲在青年的眉眼上輕輕滑了一下,像是憐憫:“不知道吧?他怎麽可能讓你知道……如果他眼睛好了,你的位置能坐得穩嗎?你知不知道他那些手下是多麽的想把你殺掉?”

    “我知道”端木非冷著聲音:“我不會死掉,不會給他們機會的,大哥的眼睛能動手術了?他不告訴我是因為要給我延長時間?”

    “你自己去問他吧,我看著你就覺得累”端木笙無心再談這個話題,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二哥,謝謝你”端木非道謝:“但那人我不能交給你”

    端木笙摔門離去,看樣子是打定主意要去救人了。

    頭靠在手上,看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呆然後才按下電話按鈕,“找人看緊二少,實在不行就軟禁起來”

    推掉下午的事,端木非心情低落的去了端木笑那兒,他想問問,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其實也不用問了,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真的了,他本來也奇怪,醫生不是說隻要等情況好點就可以動手術嗎,怎麽一直沒

    個下文。

    敢情都瞞著他啊。

    端木笑正坐在庭院裏曬太陽,一身暗色係的休閑裝,顯然管家挑衣服的水準要比端木非高上許多。

    “小八?”端木笑直起身子,沒有想過端木非這個時候會來,有些驚訝:“出了什麽事?”

    他瞅著端木笑萬年不變的穩重表情,冷靜的眉,輪廓清晰的側臉,怎麽看都是讓人信服的人:“大哥,手術還是盡早動的好”

    端木笑眉頭一蹙,撇開頭,臉色微變:“就是這事?”

    “我不覺得這是小事!”端木非氣急,坐下的動作算的上粗魯,這是天大的事好不好,“什麽都瞞著我很有趣嗎?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深唿吸了幾下,才解釋:“我不需要你用自己眼睛來換時間,大哥你明不明白?身體比什麽都重要——”

    “下次不會了”端木笑仰頭,感覺到陽光觸到臉頰,甚是溫暖,“其實,清閑一下也很好”

    “是嗎?”他不覺得一個大忙人忽然閑下來會覺得很習慣。

    “嗯”

    “大哥,今天二哥來找我放人,我沒答應”忽然很想說說那件事,於是端木非陰沉沉的抽出袋子裏的煙:“明天我去見見那個人,看看什麽三頭六臂”

    “留不得那個人”端木笑淡聲說:“我在阿笙身邊見過,你做的對,不能心軟,大不了先把阿笙製出”

    “我知道了”

    秘密的倉庫下是關押那名臥底的房間,守衛森嚴,就是蒼蠅也飛不出去,端木非下到去的時候,保鏢正在審問臥底,幹燥的空氣裏混著血腥味,有點不好聞。

    “把人提上來”

    “是,老板”

    他單獨進了去,讓其他人退出房門外,男人的樣貌倒讓他有些驚訝,非常普通的樣子,放在人群裏保準你挑不出那種,年齡也不小,三十多歲的樣子,沉穩如常,雖然現在樣子很是狼狽,但還是用銬著鐵鏈的手整理了一下襯衣,遮住身體裏的傷痕。

    在鐵房裏挑了張椅子,挑挑眉頭:“你就是鄭臨?”

    男人笑,看樣子是經常笑的人,眼角都有許多笑紋,居然給人一種很安穩可靠的感覺。

    端木非忽然覺得,這個臥底挑的還真不錯,這種平凡可親的樣貌,隻要肯用點心真的很容易打動人。

    “那這樣問吧,你就是我二哥的情人?”

    鄭臨用眼神瞄了眼青年手間的煙:“給一根吧”

    端木非於是體貼的送上火,男人吐了口煙:“我是警察”居然又笑:“無間道的台詞,喜歡嗎?”

    端木非也笑,長腿交疊著,很和善:“如果不是讓我們損了那麽多錢,我會更喜歡”

    鄭臨聳聳肩膀,“不好意思,我也是討份工而已”

    “警察這行挺辛苦的吧”青年拉家常一樣的問,也沒有一點質問的意思,反正也沒什麽好問的了。

    鄭臨點點頭,舒了口氣:“是啊,不過你們也不見得多輕鬆,大家都是討生活而已”

    “哦?那和我二哥交往也很辛苦嗎?”話鋒一轉,直刺關鍵。

    男人狼狽的臉上沒有尷尬,還是一副溫和平靜的模樣,居家男人的內斂氣質:“和男人上床是很辛苦,你或許沒有試過”他頓了頓:“我有妻女,但工作嘛,艱難也是要克服的”

    青年換了換位置,手指在鐵桌上敲了幾下:“那還真是辛苦你了”湊前去,以低不可聞的聲音緩緩警告一句:“就算你說這些話,我現在也不會殺你,別用激將法了”

    鄭臨不可置否的揚揚嘴角,居然還有膽量對青年提出一個要求:“你們做什麽我都不會反抗,但別動我的妻子女兒,怎麽樣?”

    “向我們要保證?”端木非越發覺得這個男人有意思了:“你的同僚會保護他們吧,還有,我憑什麽答應你?”

    鄭臨沉默片刻,吐進最後一口煙,眼裏忽現滄桑:“我是警察,但不代表我相信警察——你會答應,上任當家會幹淨殺絕,你不會”

    “別說得那麽篤定”看看手表:“我們隻見麵不到十五分鍾而已”

    鄭臨眨眨眼:“我看人眼光很好”

    “是啊,我二哥看人眼光也很好”言下之意,看錯人了。

    “你二哥啊……”苦惱的咬了下嘴唇,男人很抱歉的說:“讓他別那麽死心眼了,我不想死了都欠人情”

    端木非離開那間關押鄭臨的房間,上了電梯,直接到了上頭一間電子設備齊全的屋子,端木笙正撐著頭,眼凝神看著屏幕,正是鄭臨房裏的監視器。

    端木非第一見到端木笙會用那麽專注,咳,幸福的神態去盯一個冰

    冷屏幕,愛情這玩意,真神。

    就算鄭臨說了難聽的話,按端木笙平日的脾氣,怎麽可能不動怒,到底怎麽樣的感情,會讓一個人忘記原則的去投入身心。

    端木非自問好像做不到。

    “小八,你一定沒試過,為了一個人一退再退,退到自己都不像自己了”端木笙扶著額頭,但目光卻沒有注視在青年的身上,屏幕裏的人盤腿坐在床上,還衝著攝像頭的方向笑了幾下。

    鄭臨從一開始就知道端木笙會在這兒看,端木非看得出,大家都想演出戲而已。

    “我當年取笑大哥,覺得他實在太傻,你看他平時那麽精明霸道的人,到你麵前氣都不敢亂喘,多傻,我覺得自己一定不會到這種地步”

    端木非咳笑,“沒那麽離譜吧……”

    “你以前出任務,大哥一天一通電話讓我派人跟穩你,怕你出事——他也不想想就你那任務的難度,何必還用人跟,廢物都能完成的事,有人疼就是好啊”端木笙手腹劃過屏幕裏人的臉,“如果他肯對我有一分好,我還他十分,可惜人家連一分都不肯給我,真吝嗇”

    可有時候,感情哪能論斤論量的去比劃,不是你多愛一點,對方就多返還一點。

    端木非嘿笑不語,不做評論,端木笙眸光一盛,啪的一聲關上屏幕,邁著長腿往外走:“人我會弄到手”

    “我覺得,那個警察是喜歡你的”

    停住腳步,端木笙笑容動人:“現在談這些沒意義了,還有——你都看得出誰喜歡誰,那母豬都可以上樹了”

    端木非很受打擊的扭開頭,眼神複雜。

    端木笙當然不會再有機會——人是他親眼看著解決的,這不是他第一次目睹死亡,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次,每一次,不管是第一次還是最後一次,他都覺得無力。

    鄭臨最後說,你是阿笙的弟弟,他常提到你,你多關心他一下,算我拜托你了。

    “阿笙是很好的人,配我還真是浪費了點,以後他會有更好的人——當然,一定要不會騙人的那種”

    那時候端木非忽然覺得,他們好像是真心在相愛。

    就算不是一路人,就算以後去的方向不同,就算殊途同歸————

    “好好安葬吧”

    皮鞋踩過蔓延的血,在地上留下一串看不到盡頭的腳印,既然選了這兒,就得

    走下去,好好走,穩穩走,沒有半途而廢,更沒有一步登天。

    端木笙的失蹤讓下麵的幾個大頭目對他發起難來,日子也真不好過,他需要快速的把情勢穩定下來,軍火的生意一直是他全權負責的,隻要這塊生意還握著,他就有勝算。

    端木笑最近開始鍛煉並為不久的手術做準備,汗水淋漓的迴到家裏,就聽到青年活力爽氣的聲音:“炒螃蟹!今天就吃炒螃蟹,全都是最新鮮的”

    仆人在抱怨吃太多會對身體不好,青年哇啦啦的亂叫了幾聲,並且保證會全部消滅,絕不會浪費。

    端木笑的手扶在門邊上,不知道為什麽,就很想微笑。

    “大哥?”端木非探出頭,額頭上都是汗珠子,雖然從國外趕迴來但精神還是很好,絲毫不見疲態。

    短短的時間裏,青年似乎比以前有氣魄的多,全然成熟男人的氣場,做事也越來越穩重迅速,頗有當年端木年輕時代的風範。

    端木笑有點想鬆口氣的感覺,活了那麽多年,反而是眼瞎的時候最為輕鬆愜意,真是奇怪了,他覺得把手術日期再往後推一推也沒事。

    並不是全是為了端木非,他隻是自己很不想讓這段日子過得太快。

    不會怕他,連隔膜也會少了很多,聊起話題也不會覺得生硬,端木笑用殘留的視力看了過去:“最近工作順利嗎?”

    端木非把剛才散在地上的報紙疊起來,咕嚕咕嚕喝下一杯冰啤酒,笑:“順利啊,簽了幾單大生意,有錢賺,那些老頭子也不會再說什麽了”

    “那就好”真的很好,他就知道,隻要青年肯用心去做,就一定能夠做得好,不必任何人遜色。

    “大哥,我們去院子坐坐吧”花園裏綠意正濃,春意姍姍,鳳凰木的枝葉越發的青綠起來,兩人一前一後的坐在了樹下的石凳上,端木笑的手搭在腳上,頭微微仰著,春風陣陣,枝頭上的嫩葉被吹落了下來,端木笑手心一開,嫩葉就落在了手掌心裏,他用指腹摩擦著清晰的紋理,慢條斯理的說:“不必再去找端木笙了”

    挽起襯衣袖子,端木非反對:“不好吧,萬一出了事……”

    “之前他已經做錯了,一而再再而三……給他時間冷靜一下,如果還是不清醒,端木家不會留他”指尖溫柔,話語殘酷,毫不留情。

    就像當年端木笑告訴的他一樣,端木家族不需要背叛者。

    端木非苦笑一聲:“是嗎,我也糊塗了十幾年啊”

    端木笑嘴角一動,終究是沒有說話。

    你跟他,當然不同。

    人隻會對喜歡的人寬容而已。

    氣氛並不嚴肅,可能是這滿園的美景讓人實在生不出什麽痛苦,溫柔一片,恰如柳色。

    “大哥,像我這種人從小就貪生怕死,做事也畏手畏腳沒個正經,說樣子的話兄弟裏比我好的多的是,大哥……你喜歡我什麽呢?”

    如果是平日的氣氛下他肯定說不出這種話,可端木非現在覺得,把話挑開說也沒什麽不好,喜歡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疑惑當然也不是。

    端木笑指腹輕輕拂過手中的葉子,平和清淨,深刻的側臉,不急不躁的說,“每個人都有他發光的地方,不過是站的地方不一樣罷了……就算是鑽石,站的遠看,那不過也隻是一丁點的東西”

    端木笑現在的眼裏是一片朦然的模糊,他甚至看不清青年的輪廓,不過還是靠著直覺側了側頭,看不清對方的臉,有些話反而說的順暢起來:“你很好,完全不用妄自菲薄”他頓了頓,一片平靜:“我就很喜歡”

    樹葉落地的聲音都聽得清楚,原來有許多事,都會塵埃落定,不再漂泊。

    “所以,就算眼睛不靈便,你也不需要同情我”端木笑彎身,將手裏的葉子放迴地上,額間黑發已經長了不少,遮著破損的左眼,“我還有很多事可以做,人總是要適應生活的”

    “那大哥,你希望的生活是怎麽樣的?”端木非很想知道這個問題。

    端木笑皺眉想了想,嗯了幾聲,才慢慢說:“應該是……安穩點好,枕頭下不用放槍”

    端木非笑:“會頂著頭,不舒服”

    嘴角一揚,其實端木笑是很適合笑的人,頰邊隱隱可見酒窩,隻是平日形象太過硬氣,讓人覺得不可親近。

    端木非忽然覺得這世界還是很好的,雖然有痛苦,有不平,有不甘,但隻要心裏有思有念,就讓人覺得安心。

    他從不是瀟灑的人,一個人心裏有東西放著,就不可能瀟灑的起來。

    “大哥,我以為會辛苦”青年翹著腳,很輕鬆的姿態坐在石凳上,黑眸微亮:“我以為自己一定會覺得痛苦,因為我以前是不太喜歡這些的——可是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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