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程甜病逝

    景斌在宿舍養了兩天,傷基本上好了,但他的眼睛卻時不時地在跳。他在冥冥中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出門進門都格外小心。

    誰也沒有想到,程甜的父親打來了電話,語氣十分虛弱,景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景斌,你有空來看看程甜嗎?她……她快不行了。”

    景斌急了,他再也顧不得什麽,隨手抓了一件外套,帶上錢包跑出了宿舍。他攔了出租車催著司機加速趕往了火車站,可是急急忙忙買到的火車票卻是兩個小時以後的,景斌又氣又急,他滿腦子都是程甜的身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程甜的影子已經取代了陳秀心穿著白裙的樣子。

    景斌終於坐上了火車,他恨不得火車的速度比飛機還快,每到站點停車時,他就心急火燎。

    火車終於到了常州站。景斌趕到醫院已經晚上九點了。

    病房裏擁擠著很多人,景斌顧不得禮貌硬擠了進去。他一眼看到已經瘦得不像樣子的程甜,眼淚立時填滿了眼眶。

    “程甜。”景斌再也控製不住自己,他奔到床邊握住了程甜的手,哭了。

    “她就等你了。”程母已經泣不成聲。

    景斌一遍遍唿喚著程甜的名字。

    程甜終於睜開了無神的雙眼,隻有她自己知道,睜開這雙眼睛她要費多大力氣。

    “景斌……是你嗎?”程甜的聲音氣若遊絲。

    “甜,是我,是我,我來看你了。”景斌擦幹眼淚,勉強做出了一個微笑。

    “我好……高興……見到你……我可以瞑目……瞑目了……”程甜努力地吐著一個個字。她多想伸出手摸摸景斌的臉啊,可她實在沒有力氣了,手抬到半空就落下去。

    景斌看出了程甜的意思,他小心地拿起程甜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甜,你會沒事的,一定會的!”

    “景斌……答應我……一個要求……好嗎?”程甜用她已經迷離的眼神看著景斌。

    “你說吧,我什麽都答應。”景斌止不住又流了眼淚。

    “吻我……一下……好嗎?”程甜說。

    景斌俯下身子,在程甜的臉上吻了一下,接著他把嘴唇移向程甜的嘴唇,又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淚水滴在了程甜的臉上。

    “謝謝……”

    “甜,我要娶你,等你好了就嫁給我,好嗎?”景斌拿著程甜的雙手在自己臉上揉搓。

    “斌……我死了……常來看看我的父母……好嗎?”程甜的眼神充滿期待。

    “放心,我會的。等你好起來,我們一起孝敬他們!”

    “我困了……要……要睡一會兒……”程甜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這時,醫生走過來對景斌說:“她現在需要休息,否則隨時都有可能離開。”

    景斌輕輕地把程甜的手從自己臉上拿下,塞進被子。

    醫生給程甜量了體溫,用集光燈看了看她的眼睛,離開了病房。景斌追了出去:“醫生,求你告訴我,她怎麽樣了?”

    “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搖了搖頭向門口走去。

    景斌迴來跪在了程甜的床邊,心如刀絞,淚水止不住往下流。所有的人都控製不住了,眼裏充滿淚水,是舍不得程甜的離去,還是被景斌的真情感動,抑或是兼而有之?

    程父走過來扶起了景斌,景斌這才注意到程父的麵容蒼老了許多。他再也忍不住了,緊緊地抱住了程父,哭了起來。程父撫摸著景斌的後背,關切地說:“孩子,不要太傷心了,甜肯定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讓她安心地走吧!”

    景斌點了點頭,擦幹了眼淚。

    “咱爺倆出去坐坐吧,屋裏人太多。”程父拍了拍景斌的肩膀。

    “好的。”景斌隨程父來到了走廊,兩人坐在了供病人家屬休息的長椅上。

    “孩子啊,我早想給你打電話,可是程甜不讓,她怕你傷心,但我怎麽不知道她是多麽想見你!哎,醫生已經對她做了全麵檢查,她的心髒已經不能工作了,她沒有走,就是在等你啊。”程父的眼睛布滿了血絲,紅彤彤的。

    景斌的眼淚流淌著,心像被絞碎了一樣痛:“伯父,對不起,我來晚了。”

    “孩子,不要說道歉的話。我女兒能有你這麽好的朋友,我都為他開心。她真沒有白活啊,如果她是正常的孩子,如果她能活下來多好啊,我會把她嫁給你。”程父說。

    “伯父,謝謝您的信任,如果可以,我真的願意守程甜一輩子。”景斌歎了口氣。

    “不要太悲傷了,事情已經這樣,隻好接受了。”程父說。

    “我知道,伯父,您也別太傷心了,當心身體。”景斌用力吸了口氣,將眼淚擦幹了。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程父說。

    景斌隨程父進了病房。

    程甜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恬靜地。程母坐在程甜的床邊,她明顯衰老了很多。

    景斌又來在了程甜的床前,想起了程甜以前對她說過的話。他萬分後悔,為什麽他早沒有看出來呢?他內疚、自責、痛恨。

    來看望程甜的人基本上都已經離去了,景斌一直陪在程甜的身邊,還有程甜的父母和哥哥。留下來的人盡管都一身疲憊,但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程甜的臉,他們希望程甜醒來能夠看到所有她愛的人。

    兩點多,程甜醒了,居然輕鬆地坐了起來,她精神好多了。景斌好高興,他猛然抓住了程甜的手,程甜的臉上也露出了微笑,但那笑容卻蒼白得嚇人。

    “爸,媽。”程甜說話不再斷斷續續,神誌也十分清醒。

    “甜,你醒了。”程伯母高興得身子直發抖。

    “爸、媽,我對不起你們,是我拖累了你們。”程甜的話裏透著一股邪氣。

    “你怎麽說這樣的話,這不是很好嗎?”程伯母摸著程甜的臉說。

    “媽,我走後,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我爸的腿有風濕,記得提醒他吃藥。”程甜說完看向了她的父親,“爸,好好照顧媽媽。”

    “女兒,不要再說了,我會的。”程父說。

    程甜又對哥哥說:“哥,我一直氣你,你不要記在心裏,你是我最好的哥哥,我永遠愛你。好好照顧父母,妹妹不爭氣,不能和您一起盡孝了。”

    “傻妹妹,哥會的。不要胡思亂想,你會好起來的。”程甜的哥哥故做輕鬆地說。

    程甜轉過頭看著景斌,她的眼裏像有團火,充滿了熱切的希望。她說:“斌,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嫁你,今生我沒這個福分。你去找一個更好的女孩吧,讓她替我愛你。”

    景斌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他哭著說:“甜,你會好的,等著做我的新娘。”

    “我不能答應你了,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替我孝敬我的父母……”程甜的臉色突然變了,仿佛一切都在那一刻停止了。

    “甜,我會的,你放心吧。”景斌哭著說。

    “謝謝……”程甜話沒說完就躺下了。

    景斌再也受不了這種折磨,他抱起程甜吻著,熱烈地吻著。

    “醫生,醫生,快來啊。”程甜的哥哥跑到病房門口大喊。

    醫生來了,輕輕地扒開程甜的眼睛,搖了搖頭,說:“節哀吧!”

    所有人的悲痛在這一刻都爆發了出來,哭聲、叫聲,混亂一片。

    002日記

    程甜就這樣離開了,留下的是親人無盡的思念,抹不去的是愛人刻骨銘心的印記。

    後事處理完了,景斌也該離開了,他來向程甜的父母辭行。

    略顯淒涼的客廳裏,程甜的父母坐在大大的真皮沙發上,景斌坐在對麵的一張椅子上。

    程伯母說:“景斌,程甜已經受了二十多年罪,也該休息了,這是好事,不要太傷心了。”

    景斌知道,程母的悲傷隻比他多不比他少,她這樣講隻是在勸自己而已,他當然不能讓伯母失望。

    “伯母,您也節哀,程甜有您和伯父這樣的父母,她真的很幸福,你們為她擔了二十幾年的心,也該歇歇了。”景斌說完停頓了一下,“今天我是來向二老辭行的。”

    “景斌,你是個好孩子,程甜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氣。你也該走了,迴去忙你自己的事吧!這些日子耽誤了你不少時間。”程伯父長出了一口氣,“哦,對了,程甜走之前給你留了三本日記,讓我轉交給你,前幾天太忙了也沒顧得上,現在該把日記給你了。”

    景斌的心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程父走進裏屋,拿出了三本包裝精美的日記遞給景斌。景斌雙手接過日記,看到這幾本日記,仿佛程甜又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景斌,程甜說這是屬於你們兩個的,他讓我務必親手交給你,我看得出這是她最珍貴的遺物。”程父有些悲傷地說,“她還說有一個遺願要我來幫她完成,她知道你做生意欠了百萬巨款,我為你準備了一張銀行卡,裏麵存了一百萬,希望你一定收下。”程父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

    景斌立刻站了起來,“不,伯父,您的心意我領了,這個我自己想辦法。我和程甜的感情不是建立在金錢的基礎上的。”

    “景斌,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在以一個父親的身份來替女兒完成她最後一個願望。”程父也站了起來,“我真的很感謝你在我女兒最後的生命裏,給了她那麽多愛。孩子,我能幫你們小輩一點,心裏也高興啊。況且這也是程甜的遺願,你總不能辜負她的一片心吧。”

    “伯父,我怎麽好意思接呢?程甜走了,你們還對我這麽好,我已經很感激了。”景斌說。

    “景斌啊,知道嗎?在心裏,我早就把你當兒子了。以後你就當這裏是家,常來看看,我們老兩口就知足了,來,卡拿著,不要再推辭了。”程伯父的話推心置腹。

    “伯父,我……”景斌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收下吧,孩子。這也是我們的一片心,我們有這個能力幫你,你就接受吧,這樣甜在九泉之下也會開心的。”程伯母慈愛地說。

    “那,謝謝伯父伯母,就算我借您二老的吧,等我有了錢,再還給你們。”景斌說。

    “以後再說吧,接著就對了。”程父說。

    景斌辭別了程父程母迴到了蘇州。

    他坐在床上翻開一本程甜留給他的日記,扉頁上畫著他和程甜合影的素描,素描下方,用娟秀的字體寫著一首小詩:

    緣何初識生情愫?

    幾多相思幾多苦。

    但求妾身常依伴,

    隻恐身殘命裏無。

    在詩的下麵還有一行小字:斌,你是我一生的愛人!——甜。

    景斌打開了另外兩本日記,他發現,每一本日記的首頁都是相同的內容,他好感動。

    景斌細心地讀著程甜的日記,裏麵記載了他和程甜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日記裏,程甜用細膩的筆觸勾勒著美好的生活,抒發著內心最真誠的情感。她細心地捕捉過景斌的每一個眼神,記錄了景斌的每一次笑和每一次傷心。

    景斌一頁一頁翻著,內心百感交集。程甜的愛是那麽無私,那麽純潔,而他卻視而不見,他內疚,他痛苦,他的心像被撕裂一樣頑強地痛著。一切都已經無法挽迴了,陰陽相隔,讓他隻有遺憾和懊悔了。

    景斌一口氣看完了三本日記,和程甜在一起的一幕幕,像電影一樣在景斌的大腦裏迴放,往昔如夢,仿佛昨夜東風。

    忽然,景斌想到了程甜在那個晚上的要求。如果他知道程甜的生命如此短暫,他一定不會拒絕她,他應該讓她幸福地做一迴女人。景斌覺得自己太殘忍了,他居然拒絕了一個女孩最卑微、最難以啟齒的請求,況且,這個女孩是多麽深刻而強烈地愛著他,這讓景斌一生都無法原諒自己。

    愛情,一方麵是偉大,另一麵卻是殘忍。

    003清醒

    宿舍的電話響了,景斌不想接,但鈴聲卻一直響個不停,景斌無奈地下床接了。

    “喂。”

    “景斌嗎?是我,賈博。”熟悉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了過來。

    “是的。”

    “你這些天跑哪去了?失敗有什麽了不起,為什麽要逃避?你知道我有多著急嗎?我打你電話,你不接,還給我關機!那天鄭蝶雲說,你好幾天不迴宿舍了,我到處找你,都把我急死了,你到底去哪了?”賈博嚴厲地責問。

    “對不起,我走得太匆忙了。”景斌歉意地說。

    “你到底去哪了?”賈博急切地問。

    “我去常州了,程甜,程甜她……”

    “程甜怎麽啦?”

    “她不在了。”

    “什麽?”

    “是的,她永遠地走了。”

    景斌和賈博走在沿河的方木長廊上。

    長長的木質長廊彎彎曲曲地向遠方延伸,看不到盡頭,隻有忽明忽暗的燈光在不停地閃爍。沿河的垂柳輕輕地舞動著,乘涼的人們嬉笑著從它們身邊走過,觀光的船隻在護城河中駛過,留下像箭簇一樣的波,掀起的浪頭打在岸邊迴擊到長廊上發出咚咚的聲音。世界依然美好,景斌卻心情怏怏。

    景斌和賈博又來到了那個庭院——以前景斌和程甜來過的庭院。門是還是原來的門,窗是還是原來的窗,廳堂還是原來的廳堂,圓圓的廊柱還是那樣黑,一切都沒有變化。觸景生情,景斌又想起了程甜,所有的故事都好像發生在昨天。

    景斌告訴賈博程甜得的不治之症,賈博感到十分意外。她覺得這世界對程甜太不公平了,雖然她和程甜曾因為景斌有些不快,但她還是很喜歡程甜的。然而,程甜走了,她和景斌一樣,心中充滿了無限愁緒。

    賈博知道景斌因為程甜的去世心情不好,所以常來蘇大看景斌,她為景斌默默地付出著。而景斌卻每天迴憶著和程甜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變得不苟言笑。每天起床洗漱完畢後,他就走出寢室去尋訪曾經和程甜走過的每一個地方,經常一個人坐下來重溫和程甜在一起的日子,一坐就是一天,直到賈博尋到他為止。

    賈博為此吃了不少的苦頭,但她毫無怨言。找到景斌後,她就陪著他發呆,陪著他看風景,累了就陪他迴學校,然後安排好景斌的一切,自己才離開。

    一天,景斌和賈博走在迴學校的路上,碰到了蔣二龍,蔣二龍奸笑著擋住他們的去路。

    “小兩口很親熱嘛,開房迴來啦?”蔣二龍沒事找事。

    “開你媽個頭,你嘴巴放幹淨點兒!”賈博狠狠地罵道。

    “小騷貨,有種,等會兒有你好看。”蔣二龍皮笑肉不笑地說。

    “我等著,看你能怎麽樣。”賈博頂了迴去。

    “別著急,耐心點兒嘛!”接著對景斌說:“景斌,你別他媽裝熊,那一巴掌我會記得的,別以為宋麗紅給你撐著,事兒就算完了,逼急了,我連她一起幹,你等著!”蔣二龍的話透著威脅和恐嚇。

    景斌看都沒看將二龍一眼,拉上賈博就要走。他不想惹事,程甜的死已經讓他心如死灰。

    “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讓你知道,我蔣二龍不是孬種。”蔣二龍在景斌的身後大聲喊叫。

    景斌卻若無其事,他拉著賈博向前走著,頭也不迴。賈博氣不過,想掙脫景斌,給蔣二龍一個警告,但她掙不脫景斌的手。

    迴到宿舍,宿舍空空的,鄭蝶雲不是去找工作就是陪女朋友去了。豐鴻熙呢,景斌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賈博對景斌發開了脾氣:“你為什麽不打他?這種窩囊氣,你也受,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賈博的話戳到了景斌的痛處,對於蔣二龍的挑釁,他又何嚐不生氣。程甜的去世,讓他明白了生命的可貴,也看透了生活中爭爭搶搶沒什麽意思。受點氣又算什麽,何必非要拚個你死我活呢?吃虧是福,他隻想做一個平凡的人。

    賈博的話讓景斌很難受,但她知道那是賈博的氣話,他不生賈博的氣。

    “景斌,你變了,變得如此懦弱,成了另外一個人,真讓我失望!我知道程甜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她已經死了,永遠都不會再迴來。你這樣自暴自棄,更是對不起他,你知道嗎?你要振作起來,活出個人樣來才對得起她,你懂嗎?”賈博一句句地譴責著景斌。

    “不要再說了,我受不了了。”景斌大喊。

    “你也知道受不了,那站起來啊,窩窩囊囊,誰受得了!”賈博衝他喊道。

    “不要逼我了,賈博。”景斌雙手抱頭,一臉的無奈和無辜。

    “是你自己在逼自己。程甜是個好女孩,她是為你付出了很多,可是人死不能複生,你不懂嗎?你幹嗎非要讓活著的人替你難受?這樣好過嗎?”賈博頓了頓,眼睛裏含著淚水接著說,“我為你付出了多少,你看到了嗎?我比她對你的愛一點都不少!”說完賈博哭了。

    賈博心中有太多的委屈,她害怕景斌從此一蹶不振,讓他重新站起來,她必須要激他。雖然這樣,她也於心不忍,可是她必須這樣做。

    “景斌,我們還要活下去,以後的路還很長很長,你就是不可憐我,陳秀心還不值得你好好活下去嗎?”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你為什麽這麽殘忍?”景斌氣急了,一個巴掌扇向了賈博,但立刻他後悔了,也清醒了。

    “對不起,我該死。”景斌痛苦地低下了頭,他知道他又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不用說對不起,隻要你能醒過來,振作起來,我挨再多的巴掌都願意。”賈博沒有生氣,她捂著挨過打的半邊臉,強忍著沒有掉一滴眼淚。

    “唉,這是為什麽啊?”景斌蹲下了。

    “不要追究為什麽,很多事情沒有為什麽。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迴去了。”賈博說完,打開門跑了出去,她再也控製不住,任眼淚爭先恐後地流淌。

    景斌頹然地坐在地上,他居然打了賈博,賈博到底有沒有生氣,她怎麽走了?景斌的心裏像翻了五味瓶。他想了很久,長歎一聲,“我不能再讓她們為我痛心了。”

    004畢業小聚

    賈博走後再沒有來看過景斌,電話也沒打過一個。

    景斌後悔極了,他怕真的是那一巴掌把賈博徹底打走了。他越想越內疚,覺得應該主動去給賈博道歉。可他又一時拉不下臉來,而且畢業論文的事提上了日程,於是看望賈博的事情就一天天耽擱了下來。

    答辯辦公室前,景斌碰到了宋麗紅。

    “景斌,好點了嗎?”宋麗紅走到了景斌跟前。

    “什麽好點了嗎?我聽不懂。”景斌不願理睬她。

    “程甜走了,但活著的人還要好好活下去。”宋麗紅表現出一副悲痛的樣子。

    “有勞你惦記了,謝謝。”景斌不冷不熱。

    “交完論文,晚上一起吃飯,好嗎?我請客。”宋麗紅一點不計較。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可不想落得蔣健雄的下場。”景斌不屑地說。

    “不,你和他不一樣,我欣賞你,我真正喜歡的是你。”宋麗紅依然不慍不火。

    “對不起,我從來沒想過,今晚我有事,恕不奉陪。”景斌說。

    “好的,我等你,有時間再約你。”宋麗紅露出了嬌媚的笑容。

    “你還是省省心吧!抱歉,我要進去了。”景斌說完向辦公室走去。

    景斌把畢業論文交給老師,離開了辦公室。

    半個多月的努力終於告一段落,答辯後就可以畢業了,景斌憧憬著走向社會,可是前麵的路會怎樣呢?

    晚上,景斌約了幾個要好的朋友聚餐,大家馬上就要分手各奔前程了,真不知道走向社會後,還能不能這樣輕鬆地相聚啊!

    景斌和程自峰先到了飯店,不大一會兒,豐鴻熙來了,鄭蝶雲帶著柳月明來了,丁劍峰、周秉星、焦雋和王哲華搭伴來了,黑虎樂隊的萬世來了,阿金最後一個到,唯獨賈博沒有來。景斌一直張望著門口,期待著賈博的出現,心裏很難受。

    程自峰還是一副憤世嫉俗的樣子,豐鴻熙小心謹慎。讓大家羨煞眼睛的是鄭蝶雲和柳月明,他們兩個一直纏纏綿綿,饞得大家直咽唾沫。

    “鄭蝶雲,你給哥們留點麵子行不行,小心呆會兒灌醉你!”程自峰在酒桌上邊敲打酒瓶邊說。

    “怎麽啦?我哪兒得罪你了呀?”鄭蝶雲莫名其妙。

    丁劍峰說:“愛情的魅力還真是大啊,還真傻了!他嫉妒你身邊摟著個你儂我儂的紅粉知己唄!你看把大家饞的跟什麽似的,你就看不出來?”

    “哥們們都去找啊,要不要我給你們介紹?”鄭蝶雲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隨口搭拉了一句。

    “我們可是良民,不像你那麽會放電勾引小女生!”丁劍峰暗諷鄭蝶雲。

    柳月明聽了,馬上迴說:“什麽叫勾引啊?我們這叫互相吸引,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個和你吸引啊?”

    丁劍峰說:“好啊,就跟嫂夫人這樣的!”

    柳月明說:“臭嘴,哪有和我一樣的啊!”

    丁劍峰說:“你啊。”

    大家哄堂大笑,氣氛一下子熱烈了起來。

    周秉星說:“大家一起幹一個,以後想一起再這樣熱鬧,就不太容易啦。”

    程自峰說:“對,大家幹了,以後機會越來越少了。”

    一桌人站了起來,互相碰了杯,一飲而盡。

    景斌說:“大家以後的出路都找好了嗎?”他的眼睛又一次掃過了門口。

    王哲華舉著杯子說:“唉,哪有那麽容易,工作太難找了,除了打雜還是打雜,我都麵試一個排了,也沒找到一份合適的。”

    丁劍峰說:“我也麵試了n多家,頭都氣大了,狗屁的招聘小姐說:”丁先生您大才,我們小地方供不起大佛爺,您還是另謀高就吧。‘去它媽個另謀高就,不要就是不要,還說得那麽好聽。“

    大家又被他的話逗得哈哈大笑。

    豐鴻熙自從進了飯店,一直沒怎麽說話,剛剛開了口:“今年全國三百多萬畢業生湧向社會,工作崗位遠遠不夠,工作當然不好找啦。”

    景斌說:“是的啊。對了,你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一直沒聽你提過。”

    豐鴻熙說:“噢,我已經到複旦麵試過了,去那兒讀金融專業的研究生。”

    焦雋說:“哦,厲害啊。有這好事,不問你還不說,罰酒。”

    鄭蝶雲說:“對,罰酒。”

    豐鴻熙說:“好,我喝。”說完端起酒杯一口氣喝完,然後把杯子倒過來給大家看。

    景斌給豐鴻熙滿上。豐鴻熙接著說:“我罰完了,鄭蝶雲你也得和大家說說你的成績啊。”

    “鄭蝶雲?你小子也有事兒瞞著我們?從實招來!”程自峰對著鄭蝶雲說。

    “聽他瞎說呢?算什麽成績,隻是找了份工作而已。”鄭蝶雲故作輕鬆地說。

    “什麽工作?待遇如何。”王哲華問。

    “我找了一家報社,工資還可以,月薪四千。”鄭蝶雲說。

    “不錯嘛,你小子真能折騰啊。”程自峰說,“這迴你一定得把這杯酒喝了。”

    鄭蝶雲端起酒杯就喝,柳月明想攔他,還沒來得及他一口氣就喝完了。

    “爽快,夠義氣。”焦雋叫道。

    “其實,咱這兒真正厲害的是阿金,他才是真人不露相,一天賺的錢就是我一個月的工資。”鄭蝶雲又說。

    “對,阿金,你才是我們這裏的財主啊。”景斌也附和。

    “哪裏啊,我隻是賺點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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