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大學

    景斌上了大學,已經一段時間了,生活安定了下來,最有成就的不是學會了彈吉他,而是學了三個月的武術,並認識了一大群朋友。

    在景斌這幫習武的朋友中,有一個叫阿金的,他不但有紮實的武術基本功,而且滿腦子的經商思想,一個個點子層出不窮。景斌很喜歡和阿金聊天,因為景斌對做生意的事情也很有興趣,共同的愛好使兩個人的交流多了起來。

    黑虎樂隊經過幾個月苦練已經成形了,他們可以完整配合的曲目越來越多,五個人對樂隊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有了正經事情,不再枯燥乏味的景斌,生活充實了,他每天奔波在不同的地方,有空還去泡泡圖書館,他的煩惱被慢慢地忘記了。

    有人說大學就是製造垃圾的機器,送進去的是珍寶,流出來的是渣滓。

    那天景斌在對門宿舍閑聊,大家的話題天南海北,不知怎麽說來說去一直沒有跑出大學的範圍。

    周秉星說:“大學,我都不知道在學什麽,半年快過來了,我都不知在幹嗎呢?”

    王哲華接著周秉星的話不在乎地說:“誰不一樣啊,你問問。沒有一個不空虛的,整天沒事幹,大學本來就是混文憑。”

    和丁劍峰一起出去打遊戲,剛躺倒床上的馮嘉說:“你不混文憑怎麽著?要不,也跟我們一起去打遊戲,玩起來遊戲就什麽都忘了。”馮嘉是一個徹底的遊戲謎,高中時候沉迷遊戲機,上了大學又迷戀網絡,每天晝伏夜出,看到他的時候總是一臉憔悴,父母給他上學用的血汗錢都被他投進了網吧。

    丁劍峰是渴望上進的,但是大學現實和理想的落差,讓他失望了,於是原本單純的丁劍峰,已經變得有些玩世不恭:“大學又能幹什麽?瞎混唄,不就是為了一張沒用的文憑嘛。平時看看書,好好享受享受,考試的時候,用幾天功過了就行,畢了業就得操心老婆孩子了,那時候哪還有時間玩啊。”

    丁劍峰指的看書,不是四大名著。他和馮嘉是大學生中兩個典型的代表,馮嘉喜歡遊戲,每天顛倒黑白。而丁劍峰喜歡看武俠小說,玄幻故事,大學四年他看了四年,他的生活也是充滿了神秘,開始時金庸、古龍、梁羽生、臥龍生,隻要是武俠就看,最後連印數三五千冊,用於賺錢的盜版書都不放過,隻要你見到他,無論是上課,還是躺在宿舍,他手裏都有一本毛毛糙糙用線裝訂書軸的盜版書。丁劍峰的父母都是下崗職工,他自然比不起馮嘉,家裏沒有錢供他上網打遊戲,所以他隻能看每天五毛錢的盜版書。每次他看書實在挨不過了,才會被馮嘉挑唆著去打一次遊戲。

    程自峰很是不屑他們玩物喪誌的行為,他說:“話不能這麽說,大學有大學的事情,我們上大學是學知識的。雖然人各有誌,但是大學裏學習依然很重要,沒有真本事,到哪都白扯,都會得不到重用。讀書幹什麽?絕不是混文憑,至少是我們將來謀生的手段。現在大學擴招了,學校不包分配了,等我們畢業時,我們要去人才市場,找一份好工作將越來越難。等將來找不到工作的時候,你們想哭都沒地方。”

    馮嘉說:“程自峰,你別唱高調,不就是搞個樂隊嘛,誰不知道誰啊。走一步說一步,得享樂時且享樂,明天什麽樣我才不管呢。”

    王哲華說:“反正都上了大學,自己該怎麽過就怎麽過,自己覺得這樣活著很好,那就很好,也別跟人家比,人比人氣死人,有一天說一天。”

    提起話題的周秉星又說:“大學無聊是無聊,不過這人還不能頹廢,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總的幹出點什麽,總不能上了四年大學還不如沒上吧。”

    丁劍峰說:“你們也別把自己看得多高,我聽那些過來人說都一樣,上了四年跟沒上差不多,大學隻是一個過程,能鍍多少金就看自己了。”

    景斌聽著大家的談話,他想了很多,現在的大學生已經不能和過去的大學生比了,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責任,他們這一代遇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就業壓力,不僅在中國,就是在全世界都存在著巨大的就業壓力。

    景斌咳嗽了一聲說:“你們說得都有道理,各人都有個人的見解,但我們畢業的時候將麵臨前所未有的就業壓力。不過大學還是我們的大學,我們做學生,就要以學業為主,等將來工作了,就要以工作為主。王哲華說得對:別跟人家比,人比人氣死人,做好自己的本職就夠了。”

    馮嘉說:“是這麽迴事,管他空虛不空虛,人活著都是為自己,誰也不用說誰,討論這也沒意思,還不如睡會兒覺。”說完在床上伸了伸懶腰。

    大家都不說話了。

    焦雋家在市裏,一放學他就迴家了,所以沒有聽到這次討論。

    景斌自知沒趣,退了出來,迴了宿舍,宿舍裏隻有鄭蝶雲在寫書法。

    鄭蝶雲見景斌迴來,放下了毛筆看著他說:“快考試了,複習得怎麽樣了?”

    景斌才猛然發現期末已經到了,距離考試隻剩20天了,可是他一直奇怪,也看不見有哪個同學在用功複習,同學們還是像以前一樣,該幹什麽幹什麽,根本沒有緊張的氛圍。景斌感歎道:大學就是不一樣,沒有人再起早貪黑爭分奪秒了。

    他坐到鄭蝶雲身邊欣賞著他寫的毛筆字,反問道:“你複習了嗎?一直沒見你看書,肯定胸有成竹了吧。”

    鄭蝶雲歎息了一聲:“這半年我也沒學,現在翻出來課本還是新的,也不知該從哪著手。這不是嘛,看了一會兒微積分,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所以就寫字了。”

    景斌知道,這半年來,鄭蝶雲是沒認真看過書,雖然每天照常上課,卻全沒有用在學習上,他腦子裏裝滿了亂七八糟的想法。鄭蝶雲心想,他本該是上清華的料,如今卻淪落到了東吳大學,上天對他實在是太不公平了,給了他聚寶盆,卻又讓他當要飯的碗。一想到即將和一群不在同一個檔次的人共處四年,心裏就委屈。

    對於鄭蝶雲來說,如果考好了,人家說他本來就是省狀元,應該的;一旦考不好,那人家會怎麽想?會說他什麽?如果在清華,他考不好還情有可原,高手太多,實屬實力問題,而在東吳大學考不好,人家就不會這麽想了,肯定幸災樂禍地說,省狀元也不過如此嘛。一想到這些,他心裏就難受。這些還沒有成為現實,可是學校裏一些狗屁社團,卻經常請鄭蝶雲去作報告,其實他早已經膩了,可他不去對方就說他擺架子。他去了,那些家夥又故意尋他開心出他的醜,弄得他頭都大了。半年過來了,可現在麵對學習卻是兩眼抹黑,一想到要考試了,他心裏就發虛,所以每天滿臉疲憊之色。

    景斌知道鄭蝶雲的心思就說:“兄弟,何必那麽在意,走自己的路讓人說去吧。是金子到哪兒都會發光,你是正正經經考出來的省狀元,沒人敢說三道四。”

    鄭蝶雲聽了之後十分受用,把景斌引為知己,差點流出了眼淚,他帶著哭腔說:“斌哥,你說得對,走自己的路管別人怎麽說呢。”

    景斌想到了什麽說道:“白天一直看不到你,早起晚歸的,每天你都去哪了?宿舍又這麽陰森,你不怕冷啊。”

    鄭蝶雲神秘地笑了一下說:“嘿嘿,我天天在圖書館,省得別人煩我。還告訴你,但你不能跟別人說,圖書館裏有很多美女……”

    這時宿舍門被推開了,石磊叫喊著走了進來,額頭上還沁著汗,胖人真是受罪,大冬天的爬一次樓梯也會汗流浹背,他進了宿舍帶進來一股寒氣。鄭蝶雲的話被打斷了,也就不再開口。

    石磊一邊擦著汗一邊疑惑地說:“景斌你們兩個說什麽呢?怎麽我一進來都不開口了。”

    鄭蝶雲緊張地說:“沒說什麽,瞎聊。”然後又寫他的毛筆字了。

    景斌就問石磊:“你去哪了?一下午都沒見。”石磊拉過景斌小聲地說:“告訴你個秘密。”

    “什麽秘密?你大點聲說不行嗎?”景斌錯開一步。

    石磊頓了一下說:“我剛才和同學去逛街,猜我在一家夜總會門口看到了誰?”

    “誰啊?你就別賣關子了。”鄭蝶雲對夜總會三個字十分敏感。

    石磊橫了一眼說:“宋麗紅。我和一個朋友本來去閑逛,可是我們走過那家夜總會的時候,總覺有一個人很麵熟,我就定睛一看,怎麽著?果然認識,當時她穿了一件低胸禮服,臉上塗脂抹粉,嘴那個紅啊,好象塗的豬血,她挽著一個男人從我們麵前走過,發現了我,馬上拉著那個男的進了夜總會。”

    景斌說:“真的假的,那你怎麽不躲呀,多讓人尷尬。”

    石磊說:“躲?來不及了。”

    鄭蝶雲說:“不可能。”

    石磊說:“騙你是孫子!”

    鄭蝶雲沉默了,他寫的字開始別別扭扭,十分難看。

    002失態

    寒假開學之後,大學裏的第一次正式考試,大家的成績都不很理想。除了體育,景斌的其他幾科都是剛剛及格,他的數學天賦也沒有發揮出來,微積分隻考了70,他痛恨的英語得了61.豐鴻熙為班級工作忙了半年,考的也不很理想,英語才60幾分,其他幾科還好。石磊掛了兩科,微積分和英語,這也不足為怪。

    可是讓所有的人都沒想到的是,鄭蝶雲的微積分也掛了,來到學校之後,他哭喪著臉躺在床上,一句話也不說,於是其他三個舍友開始勸他。

    豐鴻熙說:“鄭蝶雲,沒什麽,不就是一次考試嘛,有什麽了不起的,值得你愁眉苦臉的。”

    景斌也勸道:“兄弟,沒關係,還有的是機會,路長著呢,何必為了這個傷腦筋。”

    石磊說:“我也掛了,兩科呢,我陪著你。別喪氣,不就是重修嘛,有什麽了不起的。跟你說,我一直看教我們微積分那個更年期老婦女不順眼,她也是狗眼,我掛也就掛了,難道她不認識字,不知道鄭蝶雲是省狀元?真他媽不給麵子,這樣的女人就欠x,不是我說話難聽,她也應該照顧一下鄭蝶雲的情緒,這樣就掛了,校長的麵子也掛不住,難道東吳大學就是把狀元教成掛科的?”

    景斌說:“也真是的,老師也真過分,就算咱蝶雲考得不理想,她也得給他及格呀,這多傷蝶雲的自信。她這不是標榜自己公正廉明,六親不認嘛。”

    豐鴻熙說:“什麽也不說,我明天再跟班主任反映反映,不能讓蝶雲受委屈。”

    這時鄭蝶雲開了口:“算了,人的命天注定。我的命不好,考上了狀元卻要讀蘇大,我過不了也是命裏定的。”

    石磊說:“別說喪氣話,我不是也掛兩科呢嘛。今天什麽也別說,我請客,咱去撮一頓,喝個痛快!”

    鄭蝶雲一直認為石磊不夠檔次,他說什麽,鄭蝶雲都不會上心,但鄭蝶雲卻不會表現出來。

    鄭蝶雲被豐鴻熙拉了起來,宿舍裏四個不得誌的人走出了宿舍,來到了一家小餐館。

    四個人心裏都不好受,借酒消愁,一晚上他們喝了一箱啤酒,喝多了的石磊,趴在桌子上大聲喊著:“上酒,上酒,讓我喝。”

    景斌今天喝的也不少,嘴都有些不好使了,但他的頭腦還算清醒。就對石磊叫道:“不能再喝了,咱迴去吧。”

    豐鴻熙喝得最少,他拉著石磊說:“起來吧,你喝醉了,咱迴去。”

    石磊還要掙紮,卻也醉了,剛站起來卻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幸得景斌幫忙去拉,才沒有發生更嚴重的悲劇。

    鄭蝶雲好像是頭一迴這樣喝酒,此時的他早已經爛醉如泥,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石磊跌下去的時候,絆住了桌子,哐鐺一陣響,鄭蝶雲被驚醒了,慌忙用迷離的雙眼辨別眼前的景象,一個黑乎乎的影子正在拉他。

    豐鴻熙扶著石磊,景斌搖晃著牽著鄭蝶雲向門口走去,老板攔住了他們,豐鴻熙這時才想起來還沒付錢,老板說:一百三十五,就算一百三了。石磊嘴裏還在不斷地嘟囔著什麽。

    可豐鴻熙身上隻有八十,不夠,他摸出石磊的錢夾,沒想到裏麵隻有十塊,他猜想這小子說的是大話,肯定是來蹭飯的,所以喝的酩酊大醉,就可以躲過了付賬;可是現在問題是加上這十元還是不夠付帳,豐鴻熙於是為難地對景斌說:錢還不夠。景斌還算清醒,也正巧白天景斌從銀行取了二百,所以就由他付了帳。豐鴻熙把石磊拖迴宿舍,累出了一身汗,他把石磊放到床上,給他脫了鞋,石磊卻翻身唿唿睡去了。景斌和鄭蝶雲互相攙扶著迴到宿舍,兩個神誌不清的人一躺到床上,不到一刻也都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石磊大叫頭痛;鄭蝶雲則在嚷嚷著自己怎麽連鞋都沒脫;景斌夜裏起來小解了一次,迴來把衣服脫了,睡的還不錯;隻有豐鴻熙還算清醒,他就把他們的醜態說了一遍,特別提到了石磊的把戲。

    石磊想要辯駁,就叫喊著想要坐起來,可還沒坐正就撞了頭頂,故又躺下,說:“誰說的,我有錢的。”

    豐鴻熙說:“當然有錢,可隻有十塊,錢是景斌付的。”

    石磊沒有多說,隻是伸手從休閑服的內側口袋裏掏出三張百元大鈔,甩了甩。

    豐鴻熙不甘示弱:“誰知道你放在那裏,我翻你錢包隻有十塊,還以為你又混吃混喝,沒想到你小子還是耍了花槍。”

    石磊要把景斌付的錢還給他,景斌沒要,說道:“這次算我請了,下次你請。”

    石磊也爽快:“好,那就周日,還是老地方不醉不歸。”豐鴻熙在邊上直咧著嘴。

    這次喝酒之後,鄭蝶雲性格明顯起了變化,說話粗俗了起來,動不動學著石磊來上一句:“媽拉個球的。”

    石磊就笑他:“這迴像個男人了。”

    戲劇性的事情又同樣地發生了一件,開學不久,也就是鄭蝶雲掛科事件之後,學校獎給鄭蝶雲的“為東吳大學增添名譽貢獻獎”終於發了下來。

    那天學校還專門開了表彰大會,組織了一幫學生前往捧場,大會受獎的人很多,有老教授,有年輕講師,有發明創作的博士碩士,其中還有校級舞蹈大賽獲獎的宋麗紅和洪杜鵑。得了獎的鄭蝶雲好不高興,即羞愧又慶幸,當晚就請三個舍友去消遣,這次鄭蝶雲又是喝的酩酊大醉,一會哭一會笑,可最後還是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弄得大家都沒了胃口。石磊這次沒有喝多,吃完了飯,翻出了鄭蝶雲的錢付了帳,然後石磊隻能將鄭蝶雲背迴宿舍,他邊走邊叨咕:我這麽胖,上樓都他媽的費盡,還得背你,等你小子醒了,不請老子再好好吃一頓,我絕饒不了你。景斌和豐鴻熙聽了就憋不住地笑。

    鄭蝶雲拿了錢以後,就拉了景斌陪他去買電腦,為了買電腦,兩個人逛遍了蘇州的商場。他們首先到了蘇州人民商場,為了找到性價比最高的電腦,他們在一個個櫃台前來迴徘徊,看了不少品牌,詢了不少價,和售貨員攀談時盡量表現出十分的誠意,讓售貨員錯以為他們就要在她的手裏買了,所以殷勤備至,又是茶又是水的敬著,等鄭蝶雲茶也喝完了,大體情況也了解差不多了,他一臉抱歉地說:我今天沒帶錢,買的時候一定過來。然後拉上景斌就跑,售貨員愣在原地直翻白眼。到了下一個櫃台,他們還是如法炮製,了解了大概,就撒丫子走人。一天的時間他們跑了蘇州市人民商場,頤高數碼,石路國際商城,烏鵲橋電腦一條街,對電腦的行情已經摸了個八九不離十,第二天他們又到了永樂電器,看中了一台配置不錯的,標價8888元的電腦,於是他們就和老板談判。

    “這台機子還可以,老板你透個實底多少錢能賣?”景斌說。

    老板說:“這是明基最新的配置,打遊戲,上網超快。不瞞兩位小兄弟說,最多再給你便宜38塊。”

    景斌就說:“你也甭唬我們,這個配置在石路國際商城隻要8500,你這太貴了。”

    老板知道來者早有準備,滿臉笑容地說:“看來兩位已經跑過了市場,不瞞兩位兄弟說,我這還送你一個256內存,一個貓,一個攝像頭。所以呢?”

    鄭蝶雲就說:“人家也送,你這太貴,如果不便宜點,對不起,那我們就去別的地兒看看。”

    老板見鄭蝶雲真要買,則說:“你們今天真買?”

    鄭蝶雲和景斌異口同聲地說:“是。”

    老板好像下了狠心:“那好8500,連我說的配置全給你。”

    鄭蝶雲說:“那也不行,和他們那兒一樣了,我們還不如到他們那兒買,他們還可能給我們優惠200.”

    老板見他們鐵定了要買,不好放走了,說:“我們再商量商量,我都沒利潤了,這麽著吧,我再給你們便宜100塊。”

    景斌略作沉思說:“老板夠爽快,你這有沒有耳機,要不然我們怎麽聽歌呀?”

    “行,再給你們一個耳機。”

    “好吧,幫我們裝一台吧。”鄭蝶雲下定了決心說。

    老板叫了一個夥計幫他們裝機,鄭蝶雲在旁邊看著,這時景斌又湊上去和老板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他說:“老哥,你知道把電腦賣給誰了嗎?”

    老板說:“誰啊?”

    景斌說:“省狀元,學校剛獎勵了一萬塊,他就來你這兒買電腦了。”

    老板有些不信,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瘦小的鄭蝶雲,搖了搖頭。景斌沒說什麽,從上衣兜裏從容地拿出了鄭蝶雲的那張獲獎證書,上麵有一句:“……茲獎勵tt省狀元鄭蝶雲同學10000元人民幣……”,還配有鄭蝶雲的照片。這迴老板才將信將疑地信了。

    景斌說:“省狀元在你這兒買電腦,你應該高興才對嘛。”

    老板說:“那是,那是。”

    景斌趁熱打鐵地說:“您看能不能再給優惠點?”

    老板明白了景斌的意圖:“真是難纏啊,好,再優惠你們50.”

    鄭蝶雲隻用8350買下了電腦,臨走景斌又賴走了一張正版殺毒軟件。

    裝好了電腦,景斌對老板說:“真的謝謝您,給我們這麽多的照顧,下次有同學買電腦,我一定帶你這兒來,不過到時候可要給我們多點優惠。”

    老板隻想快點打發他們,連連說“好”,然後站在櫃台後大叫著夥計送他們走。

    買了電腦的鄭蝶雲,從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進,一心紮在電腦上,每天上網聊天,打遊戲,從此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003時光

    大學的生活,慢慢流逝,沒有人阻攔,即使有人阻攔,它一樣還是流逝。景斌原來的天資一直沒有發揮出來,從他微積分70分的成績就可以證明。他以前數學可是頂尖的,現在班裏仲婷婷和葛弘霞都考了滿分,他不知道在仲婷婷和葛弘霞原來的高中學校,她們是否考過滿分。大學裏沒有曆史,在一群現代人的現代生活裏根本不需要曆史,他對曆史的深刻了解,也根本得不到發揮,因為他忘了計算機是什麽時候發明的,也不知道比爾?;蓋茨幾歲輟的學。所以,在他的同學裏沒人知道他曉得毛澤東和高崗曾經是結拜兄弟。

    景斌到了大學,感到了自己的無知,他覺得自己的思想還停留在九十年代或者更早的時候,因為他認為如果和女人睡了覺,就要娶她,可是現在這早已經過時了。因為這個,他還被石磊嘲笑,盡管這樣,他還是堅持愛一個女人就不能變心,石磊說他老土。石磊告訴他,現在的女大學生百分之六十都被開了苞,找一個沒接過吻的,比找一個不是假冒偽劣的商品都難;景斌聽了,很是詫異。

    景斌一直弄不明白,石磊讀了這麽多年的書,為什麽沒長學問,卻對女人研究得那麽透。他好幾次想問他,話到了嘴邊又被咽迴去了,後來他一直覺得肚子裏被那些話占據了位置,吃得很少。

    他景斌為了與時代保持一致,除了每周三天必修的武術和彈吉他,就泡在圖書館,他看了一些書籍之後,越來越覺得自己遠遠跟不上時代的腳步,他不懂汽車,不知道飛速發展的網絡,不知道房地產,不知道足球還能讓人瘋狂,不知道手機還可以拍照,不明白金融還存在著詐騙,不明白保健品市場竟是如此昧了良心。

    景斌很恐慌,它害怕這個時代,害怕被這個時代吞噬。他又渴望這個時代,希望能在這個時代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景斌一直覺得豐鴻熙,很不簡單。他兢兢業業,做事認真負責,每一次都提前做好了充分準備,事情到來之後,水到渠成,根本就不用再花心思。景斌又覺得他很有心計,他當上班長就是因為他能夠忍耐,最後他如願以償了。豐鴻熙又借著是班長頭銜的便利,在學院團委謀得了一席之地,可以想見等“老兵退役”,他就會“光榮上崗”。他剛來學校時用啟東中學抬高身價,見了鄭蝶雲,又以他作為自己的籌碼,等鄭蝶雲淡出了同學的視線,他早已成了院團委的幹事,他的每一步都是前進的,從沒有失算,一切都被他利用了。他的謹慎,他的用心良苦,都讓景斌有一種壓力,就算豐鴻熙富有愛心,樂於助人,都好像他的預謀一樣,讓人心中拉起一道防線。

    半年多一點的生活,景斌多了一重危機感,他懷疑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是否有意義,他在高中是從不敢想的,而在大學卻自然而然地發生了,勾肩搭背摟摟抱抱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即使兩個人互相用嘴喂飯也不會引來更多的目光。他想起了高中,那時是多麽純潔啊,即使愛著對方,也深深地埋在心底,默默地為她祈禱祝福,從不掛在臉上,顯示在眼神中,哪怕見一麵都會心跳加速,腦袋嗡嗡地脹。記得有一次班裏一個女生考上大學的男朋友來學校看她,帶來了“大學的文明”,擁抱了她,卻不幸被校長看到了,在學校裏引起了巨大反響,校長說他們明目張膽的擁抱在學校裏造成了嚴重的不良影響,後果很嚴重,所以女生記大過一次,並全校通報批評。

    景斌問自己,大學是進步了、開放了,還是退步了、墮落了?他不清楚,因為他自己都被這股風氣影響了,他總是用既激動又緊張的目光打量著過路的美女,在大學以前他是從沒有想過的。

    除了對愛情的需求,景斌的內心也更加浮躁、不安,一次次聽說哪一個畢業生去了韓國留學,哪一個畢業生剛畢業就拿了八萬年薪,他心中開始莫名的恐懼,他擔心自己的未來,害怕畢了業卻找不到工作。景斌認識一個社會學院的研究生,他曾向景斌推銷過安利,研究生開始的時候跟他說,他每個月的收入都有五六千,安利直銷讓他學到了很多與人交往的方法,學到了很多美容知識,況且還有高額的收入,聽得景斌直羨慕。可後來景斌卻發現一切好像都是假的,研究生賣給了他一管牙膏要38元,景斌當時沒把錢給他,研究生就天天催,景斌一氣之下真想不給他。現在又聽說研究生已經畢業答辯,然後找了工作,去了一家月工資2500的培訓機構,景斌感到了壓力,一種對未來無法把握的壓力。他讀高中的時候有過很多美好的夢想,曾經想當作家,出國留學或者每個月能收入一萬以上,可是現在卻一點都不實際了。他窒息了,大學並沒有給他帶來曾經所希望的一切。

    隨著日子的過去,平淡的生活讓景斌不安,他努力地尋找機會,他要比別人提前做好準備。於是他去圖書館的時候,總是先看揚子晚報,希望從中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他失望了,虛假的廣告數不勝數,唯獨適合的工作寥寥無幾。

    後來景斌覺得僅僅依靠報紙是不行的,他叫上石磊到街上主動出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遺憾的是街上招聘的很多,飯店營業員和洗頭房學徒招聘最多,他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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