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長河落日,萬獸奔騰。


    河麵已經被黑壓壓的獸群填滿,百丈之寬的大河反倒似被獸潮所淹沒。柴鐵鋒盯著渡河而來的群獸,緊張不已。


    歐楚陽將長索係於腰間,滑下城牆。接過城頭拋下的布帶跑出幾十米遠。此時獸群還在緩緩渡河,並沒有什麽危險。


    歐楚陽將十多條布帶牢牢的捆在一株三人粗的大樹上,然後拽著繩索攀上城牆,“好了,開始上菜吧。”


    仆役壯丁們趕著豬馬牛羊、雞鴨貓狗等各種家禽家畜流水一般跑上城牆,然後抬起它們就往布帶上丟。城垛和大樹之間的布帶形成了一個滑降軟梯,將豬馬牛羊、雞鴨貓狗這些家禽家畜安全的送達城牆之下。


    率先過河的一堆猛獸看到一大群活蹦亂跳的美餐,頓時眼冒綠光的狂衝過來。“美餐們”一見這架勢,也是沒了命的四散奔逃。


    “喔喔喔!”


    “嘎嘎嘎!”


    “汪汪汪!”


    “喵喵喵!”


    “唏律律!”


    一時之間,真是雞飛狗跳,馬奔牛突,場麵異常混亂。


    河對岸的猛獸一見如此情景,再也不顧隊形和秩序,紛紛搶著渡河,不惜自相踐踏。


    豬羊牛、雞鴨鵝這些跑得慢或者目標顯眼的家禽家畜很快被猛獸逮到,引起了猛獸之間的爭鬥搶奪。


    而阿貓阿狗和駿馬則一路殺出重圍,或者往東西兩方狂奔而去,或者一頭紮進河裏,水遁逃生。


    饑-渴-難-耐的猛獸哪裏肯放過已經到了嘴邊的美食,登時狂追不舍。東邊追去千百頭豺狼,西邊趕去一大群虎豹,擅長遊泳的猛獸則沿著河水一路追殺。


    好一番東奔西走,南轅北轍,原本目標明確方相一致的獸潮頓時亂了套,一時之間失去的攻擊城牆的能力。


    “這也隻是權宜之計吧,等猛獸們吃完了,不是更有力氣攻打城牆嗎?”柴鐵鋒仍然不知道歐楚陽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請的這一頓晚餐可不是那麽好吃的,你等著看吧。”歐楚陽狡黠的一笑。


    ……


    最後一線陽光也消失在地平線之下,朦朧的月色籠罩著城外一從一從的黑影。成千上萬隻家禽家畜絕大部分被猛獸們吞進了肚子,但獸群卻遲遲沒有組成進攻陣型。


    “嗷——”


    “嗚——”


    “吼——”


    一聲聲吼叫在城外此起彼伏響成一片,但卻毫無威勢可言,仿佛是一群病貓在*******這是怎麽迴事?”柴鐵鋒愕然問道。


    “我怕猛獸們嫌我們廚藝不精,便加了些佐料在裏頭。”歐楚陽笑道。他讓人把家禽家畜捉來丟出城外之前,給它們灌下了各種藥劑,毒藥、瀉藥、老鼠藥、催-情-藥……五花八門,什麽都有,反正吃進去絕對沒好事……


    家禽家畜吃了各種鬧藥,又接著一陣亡命奔逃,藥力迅速散發到血液內髒之中。猛獸們前麵吃得痛快,現在卻倒了血黴,一個個倒地不起哀嚎不已,大半都喪失了戰鬥力,小部分連性命都難保。


    “高,實在是高!”柴鐵鋒由衷的讚歎一聲。這梅傲楚時而熱血激昂,時而陰損毒辣,實在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主兒。


    “月暈而風,礎潤而雨。”歐楚陽卻緊皺眉頭,看著天空中朦朦朧朧的月亮。


    “快要下雨了麽?”慕婉晴問道。


    “現在全靠火牆阻擋劍齒象靠近城牆,一旦下雨……那可就全完了……”柴鐵鋒憂心忡忡的說道。


    “月亮帶著光暈,說明空氣中含有大量的水汽,很有可能會下雨。”歐楚陽也十分無奈的說道:“但願明天隻刮風不下雨吧……”


    城外漫山遍野的猛獸沉寂了下來,奮戰了一天的人們也在月色下沉沉睡去,明天等待攻守雙方的又將是一場殊死血戰。


    ……


    東方剛剛微微發亮,獸潮便開始在晨曦中緩慢的轉移。它們優哉遊哉的喝飽了河水,然後慢騰騰如同飯後散步一般走向東門。


    “它們在保存體力,準備在東門發動總攻。”歐楚陽下令道:“讓所有能動的人全部趕去東門,把柴堆架起來,隨時準備點火。”


    “好!”柴鐵鋒應了一聲,匆匆趕去東門布置防守。


    “嗚——嗚——嗚——”沉重的號角聲響起,上萬丁壯湧上了東門城牆,一齊看著東方慢慢聚集而來的獸群,表情都非常緊張凝重。


    歐楚陽抬頭看了看天,白色的天空不亮也不暗,像是一片白幕籠罩著世間。


    獸群依舊慢悠悠的聚攏在一起,整頓著隊形,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點火。”歐楚陽平靜的下了一道指令。


    “現在點火是不是早了點?”柴鐵鋒有點疑惑的問道,“獸群似乎沒準備開始進攻啊?”


    歐楚陽說道:“把城下的柴堆點燃燒掉,不要添柴火了。”


    “這是為何?”


    柴鐵鋒話剛落音,旁邊便有人指著城頭的旗幟喊道:“起風了!”


    南方吹來潮濕的風,刮得城頭旗幟獵獵作響。這個時候,獸群開始緩慢的向前移動,最前麵的一排正是那高達兩丈的劍齒巨象。


    山雨欲來風滿樓,黑雲壓城城欲摧。眾人的心情也像這天氣一樣,似乎有一塊鉛一樣沉甸甸地壓得透不起來。


    柴鐵鋒這才明白,歐楚陽知道要變天了,便提前燒掉柴堆,一麵放火不成,反倒成了猛獸們的墊腳石。


    光線越來越暗,天空的眼色變得灰暗陰沉。烏黑的雨雲像翻滾的野馬,很快便覆蓋了天際。人們的麵色也隨之沉了下來。


    “喀嚓!”一道刺眼的白光撕開了陰暗的天地,照得人們臉色發白。緊接著“轟隆隆”的雷鳴形成一陣陣驚心動魄的霹靂,烏雲裂開了,把閃電從密布的濃雲中射向大地。


    雷聲在轟鳴,閃電在燃燒,天空在顫抖,大地也在膽怯地震動……


    獸群動了!千萬頭兇猛的巨獸在電閃雷鳴中如滅世的黑潮一般洶湧而來。柴鐵鋒緊緊的握住劍柄,隻覺得口幹舌燥,像是要窒息一般。其他丁壯更是駭得臉白唇青,四肢發軟。


    “我知道大家都很害怕,我也很怕。”歐楚陽躍上城垛,倉啷一聲拔出長劍,高舉在手,“但是,膽小怕死就沒有活路!想要活命,就得拚命!”


    歐楚陽手中雪亮的寶劍在霹靂閃電映照之下,宛如黑暗中的燈塔,照亮了一線生機。


    “城在人在,城毀人亡!”柴鐵鋒拔劍在手,振臂高唿。


    “城在人在,城毀人亡!”萬人齊聲高唿。今日之勢完全沒有一丁半點的僥幸,除了拚死相抗,沒有任何生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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