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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恐懼,身體抖得像篩糠一樣,他不斷四處的張望,最後將目光停留在了秦川背後的窗戶上,秦川本想說些什麽,但是當看到男人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身後的時候,全身馬上感覺涼了下來,雞皮疙瘩瞬間布滿全身,盡管秦川不相信什麽鬼神,但是並不代表他在這種情況下不會害怕。


    秦川迴頭看了看,還好身後什麽都沒有,而這時男人也恢複了正常,重新點燃了一支煙,正在看著秦川。


    “你害怕了?”男人問道。


    秦川無奈的笑了笑,“我確實被您剛才的眼神嚇到了,我還以為你說的那張臉就在我的身後。”


    男人彈了彈煙灰,“你現在能理解我當時的感受嗎?那比剛剛你感覺到的恐怖一萬倍!”


    秦川思考了一會,有些話他覺得有必要對眼前這個男人說一下,“張先生,不可否認您是個非常稱職的丈夫,我相信在您照顧您妻子的時候承受了巨大的精神壓力,過度的勞累和精神緊張也許會使您產生一些幻覺,這種情況是很正常的。”


    “你還是覺得是我神經出現了問題?好吧,那請你接著聽我說下去吧。”


    “經過那一晚之後,家我是不敢再待下去了,第二天我就和我的太太搬去了醫院,我以為在醫院就不會再出現那個女人的臉,但是我錯了,在醫院的第一晚,我太太就表現的異常興奮,從外表上看來,你甚至無法想象她是一個患有癌症的病人,她不斷的衝著我笑,和我說一些她曾經的趣事,但是那些事情卻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那一刻我斷定,我的太太被鬼附身了,而那個附身的鬼,就是那天我看到的黑影,我知道我說的讓你無法接受,但那的確是千真萬確的。因為我太太說的那些地方,我們根本就沒有去過。”


    “也是那一晚,我太太突然和我說她想吃東西,你知道她要吃什麽嗎?是生肉!我心裏的恐懼達到了極點,我去找了大夫、朋友,但是沒有人能解釋這是為什麽,如果不讓她吃她就會自殘,她啃噬自己的胳膊,把自己咬的鮮血淋漓,但是她好像感覺不到意思的疼痛,還依然在衝著我微笑。沒辦法,我隻好去買生肉給她,當把肉拿到她麵前時,她幾乎嚼都不嚼的就把肉吞了下去。。。”


    “接下來的幾天,醫生給我太太打了一些鎮靜劑,她的情況才有所好轉,有一天夜裏,我看著我太太睡下之後,便獨自走到樓梯間抽煙,我的壓力太大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是我無法想象和接受的,當我坐在樓梯上低著頭抽煙的時候,我感覺到有人走到了我的身前,沒有一點聲音的就走到我的麵前,我當時被嚇了一跳,抬頭一看竟然是我的妻子。”


    “我要迴家,快點送我迴家!!”


    “當時她看我的眼神非常可怕,甚至可以用惡毒來形容,而從她嘴裏發出的聲音,根本就不是我的妻子,我癱坐在地上驚恐的看著她,她不斷變換著表情,一會衝著我微笑,一會又惡毒的看著我,不斷的重複著“我要迴家”,那一刻的我的思維停止了,我不斷的叫喊著,期待有人能過來救救我。”


    “我妻子看到我喊了起來,馬上撲過來掐著我的脖子,用嘴撕咬著我,我當時感覺馬上就要窒息了,根本就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我努力地想掙脫開,但是我卻無法把她的手掰開,她死死的掐著我,那力氣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個癌症病人所該有的。就在我快絕望的時候,醫生和護士來了,他們給我太太打了鎮靜劑將她帶迴房間,問我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我能怎麽說呢,又有誰會相信呢?之後的幾天我太太的家人來到了醫院照顧她,而我先是去了派出所說明情況,隨後又送到了醫院的精神科觀察治療。但結果卻是一無所獲,我並沒有什麽精神疾病,幾天之後我又迴到了我太太的身邊。”


    秦川注視著眼前的男人,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是永遠不會承認自己有病的,作為秦川這樣一個人,他不需要也無法去考證這個男人所說的話,他隻是感覺眼前這個男人的心理一定有什麽問題。


    “迴去之後,我的太太還是每天衝著我笑,我不敢再接近她,我怕她會再做出像之前那樣過激的舉動,我把她從私人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這樣人多一些我也就不會那麽害怕了。病房裏的人看到我太太每天隻是坐在那傻笑,都會發出一聲歎息,他們都以為她已經神智不清了,隻有我知道,她已經不再是我之前的妻子了。”


    本來就不大的房間裏現在已經是煙霧繚繞,秦川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抽了多少煙,但是眼前的煙灰缸已經滿是煙蒂了,秦川開始覺得這個男人有些可憐,這是一個多麽悲哀的男人,我們都希望有一個幸福美滿的生活,但是眼前這個男人卻被生活無情的摧殘著。


    “有一天我去水房打水,但我迴到病房的時候我太太卻不在床上,病房裏的人說我剛出去她就跟著出去了,那一刻我差點把水壺扔在地上,我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事情,那種未知的等待讓我恐懼,我瘋了一樣的跑出去,四處去尋找我太太的蹤影,半小時之後,我在醫院的後山處看到了我的太太,她背對著我蹲在地上,盡管我非常害怕,但我還是盡量去克服著自己內心的恐懼,我悄悄地走到了她背後,我發現她在吃著什麽東西。”


    “當我把頭探過去的時候,那一幕景象把我嚇的半死,我發現她竟然在吃一個死嬰,一個頭顱已經被吃了一半的死嬰,當時我嚇的轉身就向醫院大樓跑去,直到跑到我覺得已經足夠遠的地方才停下來,我想起那個死嬰被吃了半邊臉的樣子,想起我太太那滿是腦漿和鮮血的嘴,我開始止不住的嘔吐起來,那一刻我崩潰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那一晚我在外邊走了一夜,經曆了這麽多我感覺我已經釋然了,也是那一晚,我想到了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


    “第二天我迴去之後,病房裏的人說她當晚就迴去了,反而是我的一夜未歸撈下了一堆的埋怨。我把太太再一次轉到了私人病房,我太太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還是一直看著我微笑,那一刻我覺得她已經沒有那麽可怕了,我竟然也看著她微笑,我想起了許多以前我們之前的往事,有歡樂、有苦惱、有幸福、有心酸。那最後的一晚,我們就彼此看著對方,她看著我微笑,我也看著她微笑。”


    聽到這裏,秦川心裏一震,辦法?最後一晚?秦川並不傻,他好像想到了男人所說的辦法是什麽,這一刻,秦川真的開始害怕了,他怕的不是男人講的故事,而是這個男人,秦川隱隱覺得自己的猜測一定沒有錯,這個男人在他心裏的形象隨著故事的發展,徹底顛覆了。


    男人還是繼續抽著煙,他歎了口氣,看著秦川笑著說道,“當天晚上,我太太就因為窒息而離開了,從那以後,我就也沒有看見過那張微笑的臉了。”那一刻,男人臉上的笑容仿佛是一種釋然,一種壓抑後的解脫。


    秦川知道,男人的故事到此結束了,秦川看著這個可悲的男人並沒有說什麽。


    在秦川的注視下,男人緩緩的站了起來。“再見了,秦先生。”男人微笑著看了一眼秦川,轉過身走出了房間。


    秦川沒有禮貌的送一下男人,而是呆呆的坐在那,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男人離開的地方,一股強烈的恐懼彌漫在秦川的心裏,他恐懼的並不是他所懷疑的,而是在男人轉身出門的一刹那,秦川在男人的背後也看到了一張微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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