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十年,南洋土著對漢人的態度有了數次轉變。


    最開始是仰慕,天朝上國之民,走到哪都要被高看一眼。


    尤其是漢人不隻是掌握財富、學問,外貌方麵也同樣比他們優秀。


    身材比他們高大魁梧,容貌也比他們更加俊美……


    無論從哪方麵做對比,都讓他們自慚形穢。


    所以麵對漢人,他們是仰慕兼自卑皆有。


    第一次轉變是大明禁海之後,他們發現這些漢人似乎失去了庇護。


    原本的仰慕變成了覬覦,原本的自卑也變成了一種極端的仇視。


    隻是還沒等他們開始行動,大明就解除海禁重迴南洋。


    並且一出手就消滅了呂宋,建立了楚國。


    隨後占領的淡馬錫島,控製了麻六甲海峽。


    南洋土著被大明強大的國力震懾,隻能收起了不軌之心,再次當起了溫順的綿羊。


    尤其是朱樉在南洋的那一圈殺戮,更是將這些土著嚇的瑟瑟發抖。


    隻是有些小心思一旦生出,就很難再消失。


    比如覬覦之心。


    以前他們隻是羨慕南洋漢人的富有,並沒有別的想法。


    現在不一樣了,他們起過覬覦心,隻是被強壓了下去。


    但這個心思一旦產生,就會時不時的冒出來,自我意淫一番。


    這些漢人掌握著大量財富,要是都給搶過來該多好。


    想的多了思想就會發生轉變。


    他們真的產生了劫掠的想法,並認為這種方法能讓自己致富。


    後來他們的想法又變了,這些漢人掌握的財富本應該是我們的,隻是被漢人搶走了。


    我們隻是把屬於我們的東西搶迴來。


    當整個社會都陷入這種情緒的時候,事情就很危險了。


    隻是大明太強了,他們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意淫。


    真見了漢人,他們比以前還要謙卑。


    這種現實和幻想的落差,讓他們活在一種扭曲之中。


    一旦機會到來,這種扭曲就會變成恐怖暴力。


    很快機會又來了,因為淡馬錫之變,大明朝廷開始厭惡南洋大族,不再庇護他們。


    於是那種病態的心理開始走向極端。


    直到那根導火索被點燃,南洋被引爆了。


    以前在漢人麵前畏畏縮縮的土著露出了獠牙,拿著自己的農具、廚具走上街頭。


    向見到的所有漢人釋放了自己的暴虐。


    一開始他們還小心翼翼,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


    一來是怕大明幹涉。


    二來南洋漢人實力也非常強,如果抱團抵抗,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很快他們就發現,淡馬錫方麵沒有任何表示。


    而南洋的漢人似乎根本就沒有抱團的意識。


    那些本該起帶頭作用的大族,要麽逃跑了,要麽關起門試圖靠著高牆大院抵抗。


    漢人百姓群龍無首,隻能單方麵被屠殺。


    等他們殺完百姓,迴過頭很輕易就攻破了大族的豪宅。


    這一刻,土著人發現原來漢人如此的弱小,在我們麵前連羔羊不如。


    甚至有人生出了一個念頭,明軍或許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強大。


    以前我們隻是被嚇唬到了。


    這個念頭讓土著人更加的興奮,也更加的肆無忌憚。


    放下了所有的顧慮,將屠殺傳遞到了南洋每一個角落。


    南洋的漢人則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們一開始祈禱那些大族站出來,帶領大家抵抗。


    然後發現,那些平日裏享受大家供奉的大族,直接拋棄了大家。


    他們期望朝廷來救自己,可是朝廷遠在天邊。


    沒辦法,他們隻能四處躲避。


    ——


    淡馬錫總督府和南洋艦隊在做什麽呢?


    他們什麽都沒做。


    有人去南洋艦隊求援,然而郭英卻很為難的說道:


    “我也很想保護大家,但沒有朝廷的旨意,我一艘船都調不動。”


    “如果我強行調兵,就是夷三族的大罪,希望大家能體諒我。”


    “不過大家放心,我已經派人去洛陽請旨,隻要朝廷旨意到達我立即出兵。”


    他說的是實情,朝廷對軍權的管束非常嚴格。


    除了日常訓練,擅自調動超過五十人的軍隊,要被免職。


    擅自調動百人軍隊要被處死。


    擅自調動大軍開戰,形同謀逆要夷三族。


    除非南洋土著不長眼,主動進攻大明領域,比如淡馬錫島之類的。


    他才能以保家衛國的名義出兵。


    可是很顯然,土著勢力還沒有徹底昏頭,不可能直接對大明亮出獠牙。


    南洋艦隊就隻能幹看著,什麽都做不了。


    郭英不可能放著三族不要去救別人。


    求援的人也知道這個道理,隻能無奈的去他處求援。


    等送走求援之人,郭英長歎了口氣,看著漢人被屠卻隻能幹看著,對他來說確實是個煎熬。


    不過想到後續的計劃,那一點點惆悵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大分封啊。


    時機終於要到了。


    以他的功績,一個侯爵國是定然少不了的。


    真正的諸侯王,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觸摸一下這個位置。


    將來去了九泉之下,也有臉麵見列祖列宗了。


    ——


    淡馬錫總督府那邊的門檻,也快被求援的人給踏破了。


    初次聽說這個情報,傅安都驚呆了,他無法相信土著竟然敢這麽做。


    等接受了現實,他有些慌了,立即下令淡馬錫戒嚴。


    至於出兵保護大家,他表示沒辦法。


    淡馬錫總督府隻有行政權沒有兵權,他有心無力啊。


    況且他也無權對各藩屬國開戰。


    麵對求援之人,他隻能無奈的表示,會立即將此事上奏朝廷。


    他說的也同樣沒有問題,淡馬錫總督府確實沒有兵權。


    隻有幾千名維護治安的差役,手中的兵器以懲戒棍居多,連刀劍都沒有幾把。


    靠他們去保護南洋漢人,屬實有點為難人了。


    隻是,等送走求援的之人,傅安就猶如變臉一般,惶恐無奈變成了智珠在握。


    信步來到小花園,在這裏見到了賈思義。


    賈思義笑道:“傅總督的表現出乎在下的意料啊,麵對漢人被殺,竟能視若無睹。”


    傅安不著痕跡的說道:“非是無動於衷,而是為了國家大計該有的犧牲是難免的。”


    “如果有一天朝廷需要我犧牲,我甘願赴死。”


    “哈哈……傅總督真是忠貞為國,在下佩服。”賈思義嘴上說著佩服,實際上壓根不信。


    心裏還在嘀咕,果然不愧是文人,謊話說的和真的一樣。


    然而他卻不知道,傅安是真的言行一致。


    至少前世他做到了,麵對屠刀依然沒有背叛大明。


    傅安可不是什麽任人欺負不懂還手之人,麵對賈思義的調侃立即進行了反擊:


    “哎,你說陳伴讀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他在策劃南洋計劃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這些無辜之人嗎。”


    賈思義毫不猶豫的道:“陳伴讀自然是大明的忠臣,他心目中隻有大明沒有其他。”


    “雖然南洋計劃會導致一些無辜人犧牲,但更多人卻因此受益……”


    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住,已然是反應過來被下了套。


    你剛才說我坐視無辜被殺,不是個正人君子。


    那這個計劃的製定人陳伴讀,豈不是第一號偽君子?


    倒不是他反應遲鈍什麽的,而是傅安拿陳景恪設局。


    賈思義作為陳係幹將,但凡猶豫一下,都是對自己身份的不忠誠。


    事實證明他很對得起自己的身份,下意識的進行了迴答。


    等話出口,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反將了一軍。


    想明白這一切,他搖頭失笑道:“傅總督還真是從不抱隔夜仇。”


    傅安也並不想真的和對方鬧翻,更不願意得罪陳景恪。


    稍稍露一下獠牙,告訴對方自己不是好欺負的,然後見好就收。


    “哈哈……開個玩笑,說起來我對陳伴讀也是仰慕已久。”


    “若非他的變革,哪有我的今日。”


    “之前離京赴任的時候,曾有幸跟隨他學習了一些時日,獲益良多啊。”


    賈思義仰慕的道:“陳伴讀智深若海,能得其中一滴水,就能讓我受益終生。”


    “隻可惜我愚鈍,幾次有幸在他身邊學習,皆無太大收獲。”


    “不過我兒子比我爭氣,在洛下書院進學,將來成就定能超過我。”


    傅安到並不懷疑這話,錦衣衛與別的部門不同,他們更相信自己人。


    職務在一定程度上是能世襲的。


    爹是錦衣衛,兒子就能優先進入。


    爹是小旗官,兒子隻要不蠢幹上幾年就能接替他的位置。


    隻要賈思義能順利幹到退休,他兒子進入錦衣衛也能優先獲得提拔。


    而且當前的南洋計劃,他可是有大功的。


    這個功績也能傳給兒孫。


    再加上背後有陳景恪當靠山,隻要他兒子不蠢,當個百戶沒太大問題。


    問題就在於,他願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繼續當錦衣衛。


    畢竟錦衣衛權勢雖然大,可名聲太差,說不定哪天就背黑鍋被抄家滅族了。


    他剛想到這裏,就聽賈思義遺憾的道:“陳伴讀說我家那孩子有點天份,適合學習理科。”


    “所以準備收他為徒,好好在書院做學問,恐怕是沒機會做官了。”


    “哎,可憐我,後繼無人啊。”


    傅安:???


    你瞅瞅你說的是人話嗎,我怎麽有點想打人。


    雖然沒人知道理科的全貌,可陳景恪幾次出手,也讓世人知道那是一門極為高深的學問。


    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創造種種不可思議的器具。


    當一種技術達到近乎於道的高度,就沒有人敢小瞧了。


    況且陳景恪是什麽人,他的徒弟想出仕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什麽才叫贏在起跑線上,這就是。


    你這哪是遺憾,分明是來炫耀的好吧。


    最氣人的是,明知道如此他還得出聲祝賀。


    心裏別提多難受了。


    不過因為都和陳景恪有淵源,經曆過這一番交談之後,兩人對彼此的提防都降低了不少。


    接著就談起了以後的南洋。


    傅安一臉煞氣:“除惡務盡,這次一定要把南洋徹底打掃幹淨。”


    “不論是土著勢力,還是異教徒,必須全部清除。”


    “如此才能徹底把南洋變成大明的一部分。”


    對於他的激進,賈思義已經見怪不怪了。


    來之前他就知道,這位傅總督雖然是讀書人出身,卻一點都不迂腐。


    相反,那是妥妥的激進派。


    剛出仕沒多久,就隨隊前往高麗,全程參與了滅亡高麗的謀劃。


    後來一直在鴻臚寺任職,對外態度非常強硬。


    還幫助太孫完善了涉外禮儀製度。


    據說,他之所以擊敗競爭對手成為淡馬錫總督,就是憑借著出色的涉外經驗。


    朝廷的南洋清除計劃,說實話有點不符合儒家的‘禮’。


    但傅安卻非常支持,並親手操辦了後續的所有步驟。


    南洋計劃進展的如此順利,他居功至偉。


    所以,聽到他殺氣騰騰的發言,賈思義絲毫不覺得奇怪。


    不過他也有自己的顧慮:“不怕他們集結對抗大明,就怕這些土人逃入深山老林,時不時的出兵騷擾我們。”


    朝廷這麽多年都未能平定雲南,西南到現在都還采取羈縻製度,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如果南洋土人也這麽做,那問題就很大了。


    傅安卻說道:“不一樣,以大明的實力,真要下定決心不計代價的去做,區區西南早就平定了。”


    “之所以遲遲沒有解決,不是沒有能力,而是沒必要。”


    大明雖強,需要麵對的難題也非常多,沒必要將太多力量消耗在西南。


    采取教化政策,慢慢的滲透進去,以最小的代價實現治理是最好的。


    “南洋不同,未來這裏是要分封諸王的。”


    “那些王爺的封國不會太大,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少,他們就有精力和土人打消耗戰。”


    “西平侯在雲南的政績,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且有土人的壓力在,也能防止諸王過早的腐化。”


    “所以我認為,土人逃入山林在短期來看,是一件好事。”


    “不過前提是,朝廷要出手將土人中的大勢力全部消滅。”


    “而這也是我們南洋計劃的核心任務之一。”


    “你們錦衣衛也要出動,將每一個大勢力都查清楚,絕不可有遺漏。”


    “之後也要廣派線人,及時了解土人的動向。”


    “一旦發現他們有抱團的跡象,就及時通報諸王,讓他們出兵鎮壓。”


    賈思義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這話與陳伴讀所言非常相似。


    來這裏任職的時候,陳景恪專門和他談過。


    其中就談到了如何處置逃逸的土人。


    陳景恪的話和傅安的意見,有異曲同工之處。


    大致都是說,土人成不了氣候,而且他們的存在還能讓諸侯王不敢懈怠。


    等諸侯王解決了土人問題,國祚也差不多就穩定了。


    而大明也能利用土人的隱患,強化對諸侯國的領導。


    可以說一舉多得。


    傅安能有這一番見地,實在讓人驚訝。


    難怪陳伴讀會讓他來當淡馬錫總督。


    想到這裏,他決定賣傅安一個好,迴去之後就將今日的對話寫成密信送迴了洛陽。


    他還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寫過這樣一封信。


    現在告訴別人,有賣好的嫌疑,屬於落了下乘。


    等將來傅安真的發達了,自然會有辦法讓他知道。


    到那個時候,這份人情會千百倍的收迴來。


    ——


    麵對南洋土人針對漢人的屠殺,有一個勢力采取了行動。


    那就是楚國。


    許柴佬去年就重返南洋,不過他沒有擔任楚國國相,而是成了楚王朱楨的首席幕僚。


    地位有點類似於陳景恪在大明。


    他上任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朱楨為這場即將到來的動蕩做準備。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在動蕩之時哪怕大王隻是站出來發聲,都能收獲巨大的影響力。”


    “如果出兵保護一部分漢人,南洋漢人都會感念大王的恩德。”


    “屆時大王就可成為南洋最具威望的人,楚國也將會成為南洋漢人的向往之地。”


    “即便將來分封諸侯王,楚國依然是南洋諸國中的翹楚。”


    對於這個計劃,朱楨自然非常支持。


    誰還沒點大的追求是咋滴了?


    國土麵積上確實沒啥辦法了,大明劃定的國界線,他不敢隨意跨越。


    但影響力這方麵總是可以做點什麽的吧。


    這些事情,可都會被記錄在曆史上的。


    不過他也有憂慮:“我們才隻有兩萬軍隊,不可能與南洋所有土人開戰。”


    “許先生以為我們應該如何做?”


    許柴佬說道:“很簡單,先向藩屬勢力發出照會,不可屠戮漢人百姓。”


    “他們必然不會聽……這時候大王就可以選擇一個不強也不弱的敵人出兵。”


    朱楨脫口而出道:“蘇祿國。”


    蘇祿國全稱蘇丹蘇祿國,是幾年前才新成立的國家。


    聽蘇丹這倆字就知道,它是個伊教國家。


    它的位置在楚國南部的蘇祿群島上,正好處在淡馬錫和楚國之間。


    朱楨早就看他們不爽了,大家信仰不同,族群也不同。


    關鍵是,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眠。


    雖然我爹沒把蘇祿群島劃給我,可不妨礙我想控製這裏。


    至少不能讓這裏被異族人占據。


    隻是之前一直沒有機會,這次終於有合適的借口了。


    許柴佬也笑道:“大王英明,某也以為攻打蘇祿國最為合適。”


    “消滅蘇祿國,拯救那裏的漢人百姓於水火,百姓必然或感念大王的恩德。”


    “將來不論朝廷將那裏分封給誰,有了這次的事情,他都要仰大王鼻息。”


    於是興奮的朱楨集結大軍,在蘇祿國對漢人動手之後,親率大軍前去解救漢人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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