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陳景恪就發現,福清有點不對勁兒,神神秘秘的,幾次迴來都不在家。


    問仆人,都說去上香了。


    他很是好奇,這姑娘以前沒燒香拜佛的愛好啊?


    不過貴族女子多喜歡燒香,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至於為啥,自然是閑的唄。


    女性地位低下,不能出去做事。


    家裏有錢不愁吃喝,天天閑著無所事事,也就隻能發展一下業餘愛好了。


    這個年代,除了燒香拜佛還能幹啥。


    但很快他就發現情況不對,這姑娘咋越來越憂鬱了呢。


    莫非是看佛經看出心理疾病來了?


    這下陳景恪坐不住了,連忙拉住媳婦一番交談,終於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她確實去拜佛了,也確實有了心病。


    但不是讀佛經讀傻了,而是一直沒懷上孩子。


    陳景恪很是無語,連忙開解道:“以前沒懷是咱們不要,最近才開始努力,哪有那麽快啊。”


    福清搖搖頭,說道:“徐允恭上次迴京隻待了半個月就走了,嫂子上個月就懷上了。”


    “咱們已經努力幾個月了還不見動靜……”


    陳景恪恍然大悟,這才知道症結在哪。


    去年末徐允恭隨凱旋大軍迴京,隻待了半個月就又跟隨藍玉匆匆前往遼東。


    結果過年時候他媳婦就被查出懷上了。


    當時徐達高興的擺了好幾桌邀請好友慶祝。


    沒想到這事兒竟然刺激到了福清。


    她和徐允恭的妻子年齡相仿,人家半個月就懷上,她努力三四個月還沒動靜,也難怪會有壓力。


    還有一部分壓力來自於其他人。


    到了結婚年齡不結婚,就會有人傳謠言,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結婚半年不要孩子,也同樣會有人傳謠,是不是身體有問題?


    一年不要孩子,那就等著吧。


    直接就是不會生,偷偷的吃藥治療雲雲,謠言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即便福清貴為公主,也難以避免此類事情。


    當然,別人倒不是傳她不會生什麽的,而是傳的另外一件事情。


    天譴。


    福清小心翼翼的道:“您說,會不會真的是永昌侯的事情,讓老天不高興了。”


    陳景恪頓了一下,苦笑道:“我都和你說過了,那是騙永昌侯的,天下怎麽可能有那樣的藥。”


    福清點點頭,但很明顯心中依然存著疑慮。


    以前她也對此言深信不疑,可現在由不得她不疑神疑鬼了。


    陳景恪知道,這種神神鬼鬼的事情,一旦她產生懷疑就很難打消,隻能從別的地方想辦法。


    比如減輕家庭帶給她的壓力。


    於是他就將此事告知了父母,讓他們不要催促孩子的事情。


    誰知道陳遠和馮氏也很冤:“我們從來都沒提過孩子的事情啊。”


    馮氏說道:“雖然我很想抱孫子,可咱們家的情況我很清楚,怨不得人家公主,我怎麽會催她。”


    陳景恪還以為她說的‘天譴’的事情,連忙又解釋了一遍。


    陳遠卻搖頭道:“你娘說的不是天譴的事情,是咱家……”


    “就這麽和你說吧,你曾祖父妻妾四人,三十八才有了你祖父。”


    “你祖父妻妾兩人,四十二才有了我。”


    “你娘就是當時家中無後才收養的孤女。”


    “她剛來家中,就有了我。”


    “我二十九才有了你。”


    “咱家就這種命,賴不了人家公主。”


    “伱要是能在三十歲給陳家生出孩子,我和你娘就燒高香了。”


    馮氏也很無奈的道:“是啊,咱們家就這種命,子嗣困難。”


    陳景恪別提多驚訝了,還有這種事兒?


    用科學怎麽解釋?


    隻能說,基因這種東西實在太神秘了。


    他將此事告知福清,總算是緩解了她的心理壓力,不再每天疑神疑鬼。


    陳景恪怕她太閑了胡思亂想,就催促她繼續寫駙馬傳,還把《海盜》第二部的構思講了一遍。


    讓她沒事兒多琢磨琢磨寫作。


    總算是暫時將此事給解決了,陳景恪也鬆了口氣。


    很快他就發現,為啥福清會麵臨那麽大壓力了。


    因為沒多久,朱元璋、馬皇後、朱標、徐達等人,都相繼問了他類似的問題。


    你不是說等公主十八歲要孩子嗎,為啥這麽久了還沒動靜?


    連他們這些日理萬機的大人物,都會操心這件事,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


    估計平日裏福清沒少被人問這個問題。


    對此陳景恪隻能不厭其煩的,將家族情況說了一遍又一遍。


    之後果然沒有人再問,但他們是不是真信了,恐怕也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總之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陳景恪終於可以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首先是楚國那邊的詳細情報傳迴,包括土地情況、土著情況、氣候條件等等。


    同時還帶迴了另一個消息,第一個落腳點已經建好,可以開啟後續移民了。


    於是,早就準備好楚王朱楨,帶著兩千戶百姓,和大量的糧食農具、耕牛、鐵器等物資乘船出發。


    出發那天,朱標帶領滿朝文武前來送行。


    臨上船前,朱標擔心的道:“六弟,保重身體,大哥等你年底迴來團聚。”


    朱楨心中非常的舒服。


    不論這話是真情實意還是場麵話,都比什麽一定要管好楚國,不要忘記朝廷什麽的要中聽的多。


    這種場合本來是輪不到陳景恪露臉的,但朱楨卻主動找到他,說道:


    “陳伴讀可還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


    在眾人的注視下,陳景恪隻是簡單的說了一句:


    “楚王一路順風。”


    之後朱楨就登船出發,船隊會從長江入海,然後一路向南到達泉州。


    經過修整補給之後,直達楚國。


    送走朱楨,朝堂卻並未恢複平靜,反而變得更加繁忙。


    沒別的。


    遷都。


    耗時兩年多,洛陽城終於修建完成。


    遷都可不是一件小事,很多東西都要事先做準備。


    太子朱標再次啟程,前往洛陽坐鎮。


    這次他可是帶著整個東宮一起去的,順便還帶走了半個朝堂的官吏。


    這些官吏包括六部等各個衙門的人員,他們的目的就是在洛陽將架子搭起來。


    為後續整體遷徙做準備。


    接著,朱元璋任命了洛陽城的大小官吏。


    然後從應天遷徙了一部分百姓過去。


    同時還從江浙、兩湖、川蜀、雲貴等地,各遷徙部分百姓前往洛陽定居。


    總人數達十五萬。


    這將是洛陽城的第一批百姓。


    這還不算完,朱元璋又下旨拆分應天。


    這其實是陳景恪的意思:“應天實力太強,作為京師自然沒有問題,可作為陪都會搶了洛陽的風頭。”


    “且地方太強,也不利於中央集權。”


    此時的應天,地界包括了後世的安徽、江蘇和上海。


    地域之廣闊,經濟實力之強,由此可見一斑。


    未來大明肯定要發展工商業,這裏的實力隻會更強。


    到時候真的有可能會出現,陪都反過來壓國都一頭的態勢。


    而且地方勢力的話語權太重,也確實會影響朝廷的政策,最後好處全讓他一個得了。


    朱元璋雖然看不到未來,但僅憑眼下他就知道,應天太強必然是隱患。


    群臣自然不會反對,他們比誰都希望大明能平穩。


    於是,就將應天一分為二。


    一為江蘇承宣布政使司,也就是江蘇省,省治自然就是應天城(南京)。


    另一個省的名字就比較有爭議了,大家取了很多名字。


    最後朱元璋拍板,鳳皖承宣布政使司,也就是鳳皖省,省治就放在了鳳陽。


    鳳取自鳳陽,朱元璋的老家。


    皖是因為此地為古皖國地界,取曆史悠久之意。


    對這個名字,自然沒有人會反對。


    這時陳景恪又不安分了:“陛下,湖廣的地盤也大啊……”


    朱元璋看了看地圖,然後湖廣變成了湖南和湖北。


    陳景恪又說道:“陛下,陝西……”


    朱元璋臉一黑:“你閉嘴,陝西現在還有一半在北元手裏,等奪迴來再說。”


    “康藏……”


    “你想把康藏的首領都逼反嗎?還是你準備帶兵去征服他們?”


    陳景恪悻悻的閉上了嘴。


    心中則想的是,等槍炮造好了,你看我怎麽讓那些奴隸主變得能歌善舞的。


    大明這一輪雖然沒有推行什麽新政策,但動靜可一點都不小。


    不論是分拆行省,還是遷都都是大事,可怠慢不得。


    與之相對應的,對外方麵就略微收斂了鋒芒。


    南洋方麵,也並沒有再對別的藩屬國產生什麽想法。


    中南半島的戰事也告一段落,安南被滅,占城名存實亡。


    其他各勢力也反應過來,大明這是司馬昭之心啊。


    然而已經晚了。


    大明是他們自己請過來的,豈不聞請神容易送神難的道理。


    比起趕走大明,他們更害怕自己被攻打。


    現在大明主動停下腳步,宣布行動結束,他們反而都鬆了口氣。


    至於安南和占城……他們自取滅亡,大明天軍來的好。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朱元璋封朱棡為安南總督。


    然後派遣了大量文官前來任職。


    這一點比曆史上的朱棣,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朱棣派人打下交趾,派遣到這裏的官吏,大多數都是從兩廣地區招募的。


    這些人粗通文墨,又沒有升遷途徑,到任後會幹什麽可想而知。


    交趾行省貪腐之風盛行,可以說無官不貪。


    朱棣信任宦官,派太監馬騏前來鎮守。


    馬騏到任後橫征暴斂,變著花樣的壓榨當地百姓。


    最後官逼民反,當地百姓活不下去,紛紛造反。


    更奇葩的來了,馬騏害怕交趾的高官權勢過大,不肯調撥軍隊給他。


    逼的交趾高官隻能帶著幾百老弱病殘去鎮壓叛軍。


    最後叛軍做大不可製,為後來明軍慘敗死傷十餘萬埋下了隱患。


    熬到宣德朝,大明的交趾戰略全麵失敗,正式失去了對這塊土地的所有權。


    大家都痛罵宣德名不副實,丟棄交趾。


    殊不知,一切禍根都是朱棣埋下的。


    他用二十年時間,成功的讓生活在中南半島的人恨上了大明。


    等到宣德繼位,事情已經不可挽迴了。


    就算宣德繼續出兵擊敗了反叛大軍,民心盡失的大明又如何維持統治?


    還好,朱元璋不是朱棣,他很清楚如何才能治理好一塊地方。


    更何況還有馬皇後、朱標、陳景恪、朱雄英等人出謀劃策。


    這次他派到安南的,全部都是經過係統培養的官吏,很多還是去年出使高麗的文人。


    而坐鎮交趾的,更是經驗豐富的朱棡。


    朱棡沒有橫征暴斂,相反他的一係列政策,全都是與民修養生息的。


    值得一提的是,以前中南半島其實是半奴隸社會。


    部落裏的普通人,是部落首領的私產。


    首領經常會將自己的部民賣給別的勢力……


    在當地這些事情可以說習以為常。


    而這種習俗,可以追溯到隋唐以前的俚僚人頭上。


    也就是冼夫人、馮盎他們所在的部落。


    後來隨著俚僚人南下,這種生活習慣也被帶到了中南半島。


    而朱棡到來之後,給當地百姓編戶齊民分配土地。


    雖然遭到了當地大戶的抵抗,卻成功收獲了民心。


    接著,他又拿著大明新宗藩法原地推行。


    車同軌、書同文,統一度量衡。


    在中南半島流傳了數百年,已經逐漸成型的喃文至此失傳。


    或者說,隻有專門研究這種文字的專家才懂,普通人連知道這種文字的都很少。


    與此同時,為了更好的開發中南半島,也為了更好的經略南洋,大明宣布了瓊州開發計劃。


    給予了瓊州政策上的優待,並移民駐軍。


    瓊州就是崖州,中原王朝傳統意義上的領土。


    大明開發這裏,基本沒有什麽人反對。


    就連生活在當地的黎人,都非常高興大明開發這裏。


    畢竟,朝廷給的政策是相當優渥的。


    編戶齊民,分配土地,分發農具耕牛種子,五年內免除一切賦稅徭役。


    為了教化當地百姓,大明還派遣了大量讀書人,在此地開辦學堂。


    這些政策,以前是他們連想都不敢想的。


    現在竟然如此輕易就獲得了,哪會有不歡迎的道理。


    百姓安撫好,水師駐紮在此地,和駐紮在交趾的明軍相互照應,震懾整個中南半島。


    同時也是對兩廣地區的蠻夷的一種威懾。


    大明的南方總體策略就是如此。


    但在北方就是另外一種樣子了,過完年藍玉就率軍深入漠北,尋找北元王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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