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伐遼東納哈出,可以說舉世矚目,各大勢力都在等待著最終結果。


    有人希望大明大獲全勝,也有人希望大明碰一頭包。


    更多人希望雙方僵持不下,這樣他們就更安全了。


    但最終的結果卻完全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大明頭頂‘天朝上國’的金字招牌更加閃耀,朱元璋的個人威望也攀上新高。


    還是那句話,拿下遼東,代表著大明重新完成了漢家一統。


    更何況又順帶拿下了高麗。


    這一番功績,完全可以說是數百年來第一人了。


    各藩屬國瑟瑟發抖,紛紛遣使朝覲。


    大明內部也差不多,所有人都再次感受到了洪武大帝的威嚴。


    一時間朝局變得特別的和順。


    各種歌功頌德的奏疏,猶如雪花一般飛向皇宮。


    本來對於新政還有些陽奉陰違的官吏,也突然變得特別積極,開始主動落實。


    讓新政的進度條直接前進了幾十個百分點。


    對於知道內幕的人來說,陳景恪這個名字變得更加有分量了。


    勸說皇帝暫緩對遼東用兵,用一年時間布局,一舉幫大明解決了遼東和高麗兩個隱患。


    這種眼光和布局能力,著實驚人。


    而他對皇帝的影響力之大,更是讓人無法忽視。


    要知道,有了隋煬帝的先例在,打朝鮮半島向來被視為兇險之事。


    更何況大明麵對的不隻是高麗,還有北元的遼東軍團二十萬大軍。


    正常情況下,想勸說皇帝應該很難。


    就算理由再充足,不經過幾番遊說,也很難改變皇帝的主意。


    畢竟風險實在太大了。


    就算對高麗有意思,也可以等到打下遼東之後再想辦法。


    可陳景恪隻用了一席話,就讓朱元璋同意了他的策略。


    對於他們來說,這種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一個人對皇帝的影響如此之大,身份已經無關緊要了。


    而且太孫和他的關係有多好,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


    一個有能力,又深得君王信任的人,用一句‘未來可期’恰如其分。


    這樣的人,必須要交好。


    於是,陳家突然多了許多送禮的人,而且全都是頂級勳貴家送來的。


    有些甚至是從遼東前線送過來的。


    送禮的人姿態很低,似乎他們才是位卑的那一方。


    縱使陳遠夫妻倆已經見多識廣,也有些手足無措。


    反倒是福清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緣由,心中別提多自豪了。


    陳景恪自然也非常高興。


    前麵已經說過,摟草打兔子把高麗一並解決,沒有前世經驗可以借鑒。


    基本上可以算作是他根據已知信息,推斷出來的。


    那種成就感,和搬運前世已知信息震撼古人,是完全不同的。


    不過在高興之餘,他又開始思考另外一個問題。


    治理。


    “高麗和遼東不同,遼東苦寒打是最難的,但此地為中原故土,隻要打下來治理非常簡單。”


    “高麗雖然深受華夏文化熏陶,可千年來一直以單獨的國家存在。”


    “打不容易,治理更難。”


    陳景恪侃侃而談,闡釋著自己的看法。


    聽到最後一句話,朱雄英忍不住樂了:“難嗎?我覺得挺容易的啊。”


    本來隻是一句玩笑話,朱元璋卻臉色嚴肅的道:


    “你覺得打遼東和高麗容易?無知。”


    朱雄英愣住了,這還是朱元璋第一次對他說這麽重的話。


    陳景恪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老朱的用意,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別的事情都可以慣著,慢慢教育,甚至可以給他試錯的機會。


    唯有軍事不行。


    更何況還是打遼東和高麗,說是國戰都不為過。


    要是他真認為很簡單,那才是大明的災難。


    朱元璋繼續說道:“翻翻史書,中原王朝在這兩處地方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隋朝更是因此耗盡國力,二世而亡。”


    “也隻有漢唐時期才短暫統治過這裏。”


    “你還覺得簡單嗎?”


    “若非景恪計劃得當,讓我們占據了絕對的戰略優勢。”


    “若非使節團一年的努力……若非將士們敢於用命……”


    “你覺得簡單,就是對他們的羞辱……”


    一席話說的朱雄英羞愧不已:“皇爺爺我錯了,以後再也不開這樣的玩笑了。”


    陳景恪也適時遞了個梯子:“太孫的性格陛下也知道,在親近的人麵前總是喜歡說笑。”


    “其實他內心對戰爭的殘酷,認識是非常深刻的。”


    朱元璋冷哼道:“哼,就怕你是借著玩笑的口吻,說出了心裏話。”


    朱雄英連忙道:“皇爺爺請相信我,我是真的隨口開了個玩笑。”


    “大明是如何謀劃遼東和高麗的,我全都看在眼裏,又豈會不知大家付出了多少心血。”


    朱元璋這才放過他:“但願你真的隻是說笑,而不是真的認為很簡單。”


    又說了一通戰爭的殘酷性,這一茬才算是揭過。


    朱雄英擦了把汗,這老頭罵起人來是真兇啊,以後絕不能再拿此事開玩笑了。


    陳景恪心下暗笑,讓你小子沒正行,這下被批了吧。


    之後話題迴到最初,陳景恪接著方才的話說到:


    “拿下高麗不是結束,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如何治理這裏,就成了大明當前麵臨的第一難題。”


    “如果治理不好,很可能會重蹈唐朝覆轍。”


    朱雄英不解的問道:“你不是說經過千年熏陶,高麗人對中原非常向往嗎?為何還會難以治理?”


    陳景恪想了想,說道:“正如葉公好龍的故事,大明就是那條龍,高麗就是葉公。”


    “他們確實深受中原文化的影響,而且因為離的遠,他們隻看到了中原的好。”


    “所以對大明非常尊崇,視為宗主之國。”


    “可是千年的發展,他們擁有獨立的統治體係。”


    “說的直白點,他們擁有獨屬於自己的利益群體。”


    “兩個國家融合,必然有一方的利益群體要失勢。”


    “而大明和高麗融合,必然是高麗舊貴族利益受損。”


    “當自己的切身利益受損的時候,之前想象出來的種種美好就一文不值了。”


    “如果大明處理不好這一點,那些利益受損的權貴官僚,定然會起反心。”


    朱雄英恍然大悟,說道:


    “高麗是貴族政治,更像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九品中正製。”


    “官吏世世代代都是官吏……”


    “大明行科舉,唯賢才是舉,剝奪了貴族對權力的世襲。”


    “高麗的官僚權貴們,定然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局麵。”


    “這確實是個麻煩事情……”


    朱元璋考問道:“你可有辦法解決?”


    朱雄英下意識的想說一句,不是有景恪嗎。


    還好,他及時反應過來,這是給他的問題。


    如是他想都不想就來這麽一句,皇爺爺不但會對自己失望,還會對陳景恪生出不必要的擔憂。


    將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他陷入了思考。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難,曆史上已經有人給出了答案,所以很快他就有了想法:


    “仿照漢初,在高麗施行郡國並行製度……”


    “在郡國內依然施行高麗之法,但慢慢的普及學問開啟民智。”


    “如此三五十年後,削藩施行郡縣製。”


    “還可以將敵視大明的官僚權貴,全部遷徙到大明進行安置……”


    “將心向大明的權貴官僚留下,讓他們繼續治理高麗……”


    一次性將權貴官僚全部遷走,這是不現實的。


    要是真這麽做,高麗分分鍾就烽煙四起。


    但將其中一派遷走,另一派定然是很樂於見成的。


    將反對派遷到大明內部安置,就相當於是打斷了他們的爪牙。


    就算他們有多少想法,也隻能裝做歸順,用不了多少年就習慣了。


    留下的都是心向大明之人,借助他們的手穩定高麗。


    聽過他的全盤計劃,朱元璋非常欣慰:“不錯……景恪伱怎麽看?”


    陳景恪也稱讚道:“太孫之法確實高明……”


    “不瞞陛下,郡國並行我想到了,但後麵將反對者遷到大明,我著實沒有想到。”


    朱元璋的嘴角瘋狂上翹:“哈哈,景恪你就別貶低自己抬舉他了,不過是一點小聰明罷了。”


    之後三人圍繞朱雄英的策略,進行了細節完善。


    陳景恪提議,恢複漢四郡。


    “大明乃華夏正統,恢複漢唐河山,複漢家製度乃天經地義之事。”


    “重設漢四郡,行郡國並行之製,高麗人也比較容易接受。”


    漢四郡就是漢朝在遼東、朝鮮半島中部和北部設立的四個郡。


    樂浪郡、玄菟郡、真番郡、臨屯郡。


    這四個郡存在數百年,在遼東和朝鮮擁有極大的影響力。


    恢複漢四郡,比重新劃分郡縣,更容易為當地人所接受。


    而且還能增加當地人的自豪感和對大明的歸屬感。


    很簡單的道理,出身。


    出身漢四郡和出身高麗舊貴族,意義是完全不一樣的。


    “前五年不要有太大的動作,以穩定為主。”


    “除了推廣《華夏簡史》之外,最好不要有太大動作,以免引起高麗舊貴族抵抗情緒。”


    “我們要讓心向大明的人,感受到歸順大明的好處。”


    “五年後大局已定,再根據情況教化百姓開啟民智,小範圍推行大明法製。”


    “二十年內能徹底同化此地,就是重大勝利。”


    對於這個規劃,朱元璋自然沒有什麽意見。


    真能將半島納入中原王朝領土,那將是超越前人的功績。


    關鍵是帶來的實打實的利益,才是他最眼饞的。


    所以,別說是二十年,就算是三十年五十年,都沒有問題。


    朱雄英就更沒有意見了,二十年後差不多就是他坐天下了。


    他巴不得這種事情多一點。


    到時候他閉著眼睛摘果子就行了。


    當然,這是玩笑話。


    跟隨陳景恪學習那麽久,他很清楚同化是急不得的,需要時間。


    大方向確定,接下來就是一些細節。


    陳景恪製定了一個大華北戰略:“華北平原是大明最大的平原之一……”


    “將這裏開發好了,可以恢複北方元氣,稍微平衡南北經濟差距……”


    “環渤海一帶,擁有數個天然良港,尤為適合發展水師和海貿……”


    “以這裏為支撐點,輻射整個遼東和半島,進而攻略日本。”


    “同樣的,與半島、日本以及更北方地域的交往,也會反過來促進環渤海帶的發展。”


    這其實是早就製定好的計劃,隻是事情太多,尚未來記得實施。


    現在高麗都打下來了,必須要跟進才行。


    “遼東那邊的治理相對來說要簡單的多,我認為隻要解決了兩個問題,剩下的都好說。”


    朱元璋好奇的問道:“哦,不知是哪兩個問題?”


    陳景恪說道:“一是禦寒,二是糧食。”


    “禦寒可以推廣棉花種植,糧食可以推廣水稻種植……”


    至於為什麽種植水稻……因為它高產。


    且遼東水網密布,還有肥沃的黑土地,實在太適合生產糧食了。


    “等等。”朱雄英驚訝的道:“水稻不是生長在溫暖的南方嗎?遼東苦寒之地,也能長水稻?”


    朱元璋也露出了同樣的疑惑,他還真不知道遼東能種水稻。


    陳景恪歎了口氣,何止是他們兩個,即便是前世依然有大把的人不知道,早在三千年前遼東就開始種植水稻了。


    很多公知殖人利用信息差,開始炮製各種小作文。


    什麽‘你國’東北能吃上大米,還要感謝日本人雲雲。


    然後就開始擺證據,日占期間,有日本僑民發現北海道和遼東維度相同。


    在北海道能生長的寒稻,在遼東應該也能生長。


    於是就引進種植。


    從此東北才有了水稻。


    還有小作文,說是北海道的寒稻先進入朝鮮,再由朝鮮人帶到遼東。


    總之一句話,東北產水稻要感謝日本。


    這種公知自己都說不出個子醜寅卯的小作文,曾經到處都是。


    蠱惑了不知道多少人。


    後來各種知識普及,這個謊言維持不下去了。


    公知和殖人又開始寫新的小作文。


    什麽東北原產水稻產量低,全靠日本專家幫忙育種才畝產五六百斤。


    現在東北水稻的基因,百分之六十以上來自於日本。


    陳景恪不知道東北水稻基因來自於哪,但他很想問那些人一個問題。


    雜交水稻這一塊,中國需要外國的技術援助嗎?


    “早在幾千年前,遼東就已經開始種植水稻。”


    “武周時期,武則天政策失誤導致了營州大亂,大祚榮在遼東建立了渤海國。”


    “當時渤海稻以色香味兒名傳天下,受到權貴爭相追捧。”


    “但農業是勞動密集型產業,需要一個穩定的環境和足夠的人口,才能發展。”


    “隨著渤海國滅亡,遼東陷入長達數百年的混亂,人口亦是銳減。”


    “生產力非但沒有得到發展,反而還倒退了。”


    “曾經名揚天下的渤海稻,也就此沒落。”


    “但沒落並不代表就消失了,在遼東部分地方,依然有水稻種植。”


    “隻是不論規模還是產量,都遠不及唐朝時期。”


    “大明既然拿迴了遼東,自然要好好發展。”


    “派遣一些有經驗的老農,去培育渤海稻種使其高產。”


    “如此,有了禦寒之物,又有了足夠的糧食,遼東自然也就能安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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