效率低?


    朱雄英馬上聽出了畫外音,問道:“你想到什麽好法子了嗎?”


    蔣登貴也很是驚訝,他自然是知道陳景恪的。


    最近一年,關於這位駙馬都尉的傳聞非常多。


    但最讓他關注的,還是滑輪組、軸承和飛梭。


    能想出這種東西,定然是懂手藝之人。


    不過即便如此,他心中也很是不以為然。


    軍器局都是最頂尖的工匠,所生產的東西,又是各自最擅長的。


    每天都要生產幾十件,這麽多年下來有多嫻熟可想而知。


    毫不誇張的說,閉著眼睛都能把東西給弄出來。


    他不信有人還能提高效率。


    但他也不敢得罪陳景恪,隻是以請教的語氣說道:


    “不知陳伴讀有何指教。”


    陳景恪知道他不信,也沒有多做解釋,而是先讓人迴宮裏取一套度量衡工具過來。


    就是他給形學研究班製作的測量工具。


    這套工具,將來會作為理科學院標準器具使用。


    隨著理科的發展,必然會成為通用的度量衡工具。


    而眼下他要做的事情,就離不開統一的測量工具。


    所以,他準備先在軍器局推廣一下。


    等待的過程中,他也沒有閑著。


    找來一套鞍轡,讓工匠詳細為他介紹了結構。


    然後他嚐試著將各個結構分拆……


    完成這一步,又挑選了幾個普通工匠,讓他們每人負責一個結構的生產。


    還挑選了幾個人負責運送材料、零部件,還有人負責組裝,有人負責質檢。


    眾人都很疑惑,每人生產一個結構,就能提高效率了?


    陳景恪依然沒有解釋,也沒有讓他們立即就開始製作。


    而是等到測量工具取過來。


    讓人照著模板製作了幾套,分發給他挑選出來的那幾個工匠。


    然後要求他們必須按照規格,生產出標準大小的零件。


    是的,陳景恪準備推廣流水線生產法。


    剛才參觀的時候,他發現工匠要自己生產大部分零件,然後再自己組裝成鞍轡。


    但凡知道流水線生產法的人,都知道這種生產方式有多繁瑣,效率有多低。


    所以就決定,先從這裏著手進行改變。


    流水線生產法,必須要有統一的度量衡。


    否則零件規格不一樣,也是組裝不起來的。


    所以,他才會讓人迴宮裏取測量工具。


    這還不算完,為了讓大家更直觀的明白,流水線生產法的先進之處。


    他又找來同樣人數的熟練工匠,和流水線普通工匠做對比。


    並且他還提出了獎賞激勵:


    “贏的一方,每人獎賞十文錢,當場發放。”


    十文錢,對陳景恪他們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說的那啥一點,十文錢的小鈔掉在地上,他們都懶得彎腰去撿。


    可這些工匠們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


    對他們來說,這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忙碌一個月,都不一定能存下十文錢。


    本來隻是一場無所謂的比試,現在每個人眼睛裏都冒出了火花。


    這個錢,我們勢在必得。


    陳景恪對此也非常滿意,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不是他不想多給獎賞,而是給的多了工匠們也保不住。


    十文錢雖少,卻能實實在在的,落到他們自己的口袋裏。


    隨著一聲令下,兩組工匠火速行動起來。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


    那群熟練工匠動作非常麻溜,看他們工作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藝術。


    速度自然也是非常快的,沒一會兒鞍轡的雛形就出現了。


    陳景恪挑選的那一批工匠,技術確實很普通,和對麵的差距非常明顯。


    同樣一個零件,對麵已經製作好,去製作下一個零件了,這邊才弄了一半。


    好不容易製作出一個零件,還要用尺子測量數據,然後進行修正。


    任誰看,他們都輸定了。


    然而,當三五個零件之後,他們的製作速度開始提了上來。


    隨著製作的零件越多,速度就越快,精度也越來越高。


    最後所有的零部件,都被送到組裝人員手裏,快速成型。


    眾人的目光,也漸漸被流水線組吸引。


    任誰都能看得出,他們已經開始占優……


    這讓眾人簡直不敢相信,一群技術嫻熟的老工匠,效率竟然不如幾個普通工匠?


    大多數人都想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


    明明老工匠生產每一個零部件的速度,都比對方要快。


    為何效率反而落後了呢?


    蔣登貴等人畢竟不是普通工匠,作為管理人員,漸漸的看出了一點門道。


    這種分拆製作,每個人隻需要負責一個零部件,一旦上手效率會越來越快。


    正所謂,唯手熟爾。


    比起一個人負責大部分零部件,效率可不就是要提高數倍。


    越是了解,他們就越是感到震驚。


    這陳伴讀也太妖孽了吧?


    隻是在這裏轉了一圈,竟然就能想到這麽好的辦法?


    接下來的比賽已經毫無懸念,流水線組以碾壓優勢獲得勝利。


    眾工匠都感到不可思議。


    一群能工巧匠,竟然輸給了一群二把刀?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不信。


    他們自然知道,二把刀能獲勝,靠的就是那個分拆製作方法。


    對提出這個方法的陳景恪,徹底心服口服。


    難怪能當太孫伴讀,實在太厲害了。


    蔣登貴立即出來,鞠躬道:“陳伴讀,下官請於軍器局推廣此法。”


    陳景恪頷首道:“我將這流水線法拿出來,就是希望能得到推廣,你盡管使用。”


    蔣登貴大喜:“謝陳伴讀賜法。”


    朱雄英若有所思的道:“流水線法……確實和流水一樣,名字很貼切。”


    徐妙錦崇拜的道:“陳伴讀能創出此法,真學究天人也。”


    陳景恪搖搖頭道:“此法非我所創,秦朝時期就已經有了,隻是後來失傳了而已。”


    “祖宗之法,我可不敢據為己有。”


    朱雄英驚訝的道:“秦朝就有這流水線法了?”


    陳景恪說道:“是的,秦能滅六國一統天下,靠的可不僅僅是法製變革。”


    “他們掌握著許多高明的技術,在生產力上遠超其他六國。”


    “最終靠著綜合國力,完成了大一統。”


    朱雄英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對蔣登貴說道:


    “既然有了流水線法,就盡快落實。”


    “不隻是生產鞍轡,別的器具生產也可以效仿。”


    蔣登貴連忙道:“是,臣這就安排人去做。”


    接下來,陳景恪為他們具體介紹了流水線生產法。


    特別強調了一點,就是標準化。


    先有標準,然後才有流水線。


    這也是為何他要先弄度量衡工具的原因。


    蔣登貴將這些一一熟記於心,以免將來犯不必要的錯誤。


    將這些處理完,眾人終於來到了生產火器的地方。


    這次陳景恪沒有再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將火藥和火器的原理,告訴一眾工匠。


    然後就針對現有問題,提出了改良措施。


    首先是火藥,對原材料進行了提純,並拿出了顆粒火藥的製作方法。


    此時的蔣登貴,已經完全被陳景恪折服,對他的話言聽計從。


    更何況,根據經驗,他也能判斷出顆粒火藥的優點。


    之後就是火器。


    陳景恪拿出了自己‘設計’的新式火銃和火炮。


    從火繩槍到火遂槍,再到定裝紙殼彈……火炮方麵也差不多。


    他還對炮彈提出了兩種改良:


    一種是在現有的圓形炮彈上,加個木頭底座。


    還有一個,是直接將炮彈做成圓錐形狀,加一個小尾翼。


    新樣式火銃火炮,暫時打造不出來,無法驗證威力。


    但炮彈這個很簡單,馬上開工澆鑄了一批圓錐形炮彈,又找來一批圓形炮彈假裝木質底座。


    然後眾人來到試驗場,進行試射。


    “轟轟轟……”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腳下的大地都在震顫。


    朱雄英、陳景恪早就見過放炮,到還沒什麽。


    徐妙錦本就年齡小,還是第一次見放炮,嚇的緊緊貼著朱雄英。


    可把朱雄英給心疼壞了,伸手捂住她的耳朵,不停的安撫。


    很快試射數據就出來了。


    同樣的炮,同樣的火藥,圓錐形的炮彈射程最遠,命中率也最高。


    其次是加了木底座的炮彈。


    之前普遍使用的圓球炮彈,不論是射程還是命中率,都被甩在了後麵。


    不信邪的蔣登貴等人,進行了多次試驗,最終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結果。


    隻是改變一下炮彈的形狀,竟然就能有如此明顯的改變,再次讓眾人感到不可思議。


    蔣登貴想到更多,炮彈都有如此明顯的改變,那新火銃和新火炮的威力又該有多大?


    陳景恪也沒有吝嗇,開始詳細的為火器工匠們,講解火器的各種原理。


    很多東西工匠能聽懂,很多東西他們就是有聽沒有懂了。


    陳景恪也沒有強迫他們去理解。


    目前來說,知其然就已經足夠了,無需知其所以然。


    ——


    今天發生的事情,很快就送到了朱元璋桌案上。


    看到陳景恪弄出流水線生產法,又改良火器,他表情平淡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認識這麽久,他已經習慣了。


    陳景恪既然主動提出要去軍器局,那肯定是有所想法的。


    而且根據他以往的風格,這個改變還會非常大。


    現在這個結果,不過是有一次印證了猜測罷了,沒什麽值得奇怪的。


    他更加好奇的是另外一樣東西:


    “萬物之理,理科,力學……真想早點看看,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為何如此的神奇。”


    很快他就收起好奇心,下令軍器局全力研究新式火器。


    軍器局發生的事情,很快就穿了出去。


    文管集團的關注點,是太孫給所有工匠發棉衣。


    太仁慈了,這就是我們需要的明君。


    於是新一輪的吹捧又開始了。


    武將一方則更關注火器改良,接下來幾天,不少將領來到軍器局,親眼看看新炮彈的威力。


    就連徐達都沒能例外,他來的還是最快的。


    當時第一批顆粒火藥正好製作完成,新火藥新炮彈,威力比之上次又有所提升。


    親眼目睹了改良後的火器威力,軍方將領都非常興奮。


    催促軍器局加緊生產顆粒火藥和新炮彈,至於新式火器的研究,也不能落下。


    其實不用他們催促,蔣登貴已經抽調了最優秀的火器工匠,一起研究新式火器。


    陳景恪也沒有置身事外,幾乎有空就去軍器局,和工匠們一起研究新式火器。


    期間又出手改良了許多工具。


    大約半個月後,第一把火繩槍問世。


    試射之後,威力確實比三眼銃要強太多。


    朱元璋得知這個消息,放下政務帶著徐達等人,一起來到靶場查看。


    當看到新式火銃,一擊就將百米外的靶子擊穿,眾人無不為之感到震驚。


    朱元璋當即下令,加快研究新式火器,盡快使其投入實戰。


    並命令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組建專門的火器軍隊,神機營。


    前世由朱棣建立的神機營,提前了近二十年,被老朱給弄了出來。


    陳景恪再次被抓了壯丁。


    新式火銃是你設計的,肯定比別人更了解使用方法,過來獻計獻策吧。


    說實話,他對這玩意兒了解也不多,連前世的普通軍迷都不如。


    不過和這個時代的人一比,簡直就是火器大宗師。


    他將前世聽說過火器使用方法寫了下來,交給了朱元璋。


    比如訓練短槍的姿勢,比如三段式射擊,比如炮兵的反斜麵作戰等等。


    果不其然,再次鎮住了老朱等人。


    第一杆火繩銃雖然造出來了,


    但這並不意味著可以量產了,很多工作其實才剛剛開始。


    接下來就要一點點試驗,總結出最佳口徑,最佳裝藥量,射擊壽命等等。


    在缺乏理論指導的情況下,這些數據隻能靠無數次的試驗來摸索。


    不過陳景恪的工作,到這裏差不多就結束了。


    工匠們已經知道新式火銃是怎麽迴事兒。


    後續的試驗,以及燧發槍等的研究,他們已經可以自己進行了。


    接下來,他將更多的時間,投入到了理科基礎教材的編寫中去。


    去軍器局的次數則越來越少。


    就在他忙碌的時候,朝廷也沒有閑著。


    馬上就要過年,各部門都在忙著總結。


    但這都不是最緊要的,眼下最為人矚目的,是攻打遼東之戰。


    去年就計劃好的戰事,因為陳景恪的突發奇想推辭了足足一年。


    這一年大明可沒閑著,一直在調集軍需物資,訓練軍隊。


    眼下時機終於成熟,朱元璋正式下令攻打遼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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