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忙了一整天的徐允恭,拖著有些疲憊的身軀返迴家中。


    在門口,遇到了從裏麵出來的周王朱橚,連忙行禮道:


    “參見周王。”


    朱橚停下腳步,笑道:“哦,是允恭啊,這是下差了?”


    “是,剛下差。”徐允恭恭敬的道:


    “馬上就要到飯點了,周王何不留下用過晚膳再走?”


    朱橚搖搖頭:“算了,和魏國公一起吃飯太拘謹,還是迴家吃自在。”


    “咳。”徐允恭有些尷尬的道:“家父確實有些嚴厲了些。”


    其實不是徐達嚴肅,是朱橚這家夥太跳脫,吃個飯也沒正形。


    要不然,前世也不會幹出,私出封地跑到鳳陽去旅遊這種事兒。


    “不知家父情況如何了?”


    朱橚隨意的道:“最多半個月就能痊愈,你放心吧。”


    徐允恭高興的道:“太好了,謝周王施展妙手。”


    朱橚搖搖頭:“都是老師的功勞,再說又不是外人,你給我那麽客氣做什麽。”


    這話倒也不錯,從各種意義上來說,朱家和徐家都不算是外人。


    更何況現在又有陳景恪這層關係在。


    所以徐允恭也就沒有再客氣,而是說道:


    “最近景恪這家夥也不知道在忙什麽,見不到人就算了,信兒也不傳一個。”


    朱橚揮手讓手下走遠點,然後靠近徐允恭小聲道:


    “前幾天老師走的時候給我說,他要去做一件事關國家的大事,要很長時間沒辦法露麵。”


    徐允恭很是意外,道:“他就一個陪太孫讀書的,能有什麽大事?”


    朱橚心道,你當著人家弟子的麵說別人壞話,這好嗎?


    “具體不清楚,不過肯定和寶鈔有關。”


    “我爹、我大哥、我老師,他們三個如此重視,金鈔局肯定沒那麽簡單。”


    “伱在這邊可要小心點,別被他們給算計了。”


    徐允恭也很是無語,你這麽說你爹你哥和你老師,真的好嗎。


    簡直孝死了。


    但從這話裏他也能聽得出來,金鈔局肯定不簡單。


    可皇帝不是說了嗎,這衙門就是用來管理寶鈔發行、流通,打擊造假錢的。


    還能做什麽?


    難道變成第二個錦衣衛?


    再想到朝廷從錦衣衛抽調五百人過來,他再也無法淡定。


    他大好前途,可不能和這種機構粘上關係啊。


    不行,趕緊找自家老爺子問問去。


    又敷衍的和朱橚聊了幾句,他就匆匆迴到家中。


    在臥室裏見到了自家老爺子。


    徐達這會兒光著背,披著一件狼皮大襖,能看出背上纏著的紗布。


    他的背疽,用了幾個月藥,效果非常顯著。


    可就剩最後一點,遲遲無法痊愈。


    陳景恪檢查之後,發現是膿毒始終無法拔幹淨。


    恰好朱橚的‘刀’法有了長足進步,就讓他給徐達開刀排膿。


    果然,效果立竿見影。


    現在已經隻剩下,大拇指甲蓋大小的一個瘡口,且已經基本不再生膿液。


    朱橚說半個月就能好,還算是保守的了。


    關心了一下老爺子的病情,徐允恭就連忙將朱橚的話,和自己的猜測講了一遍:


    “爹,您說到底是不是這樣啊?要真是,我就趕緊將這個差事給辭了。”


    徐達沒好氣的道:“腦子呢?你是什麽身份?陛下就算真的要再弄一個錦衣衛,也斷然不會讓你去。”


    徐允恭也清醒過來,訕笑道:“我這不是被周王給嚇到了嗎,一時間沒轉過彎來。”


    徐達瞪了他一眼,但也沒有再批評,而是說道:


    “但周王有一點沒說錯,金鈔局肯定不是表麵這麽簡單。”


    徐允恭頓時就來了精神,問道:“為什麽?”


    徐達說道:“以我對上位的了解,如果僅僅隻是為了寶鈔,他不會如此大動幹戈。”


    徐允恭不服的道:“寶鈔的事情也不小吧?”


    徐達解釋道:“那是因為你隻看到了表麵,你仔細想想,最近幾個月太子在做什麽。”


    “太子?”徐允恭思索了一下說道:“在忙著建倉庫,聽說還找了一群人,不知道在研究什麽東西。”


    說到這裏,他恍然大悟,道:“您是說,殿下在研究的事情和寶鈔有關?”


    徐達頷首道:“和寶鈔有關,但又非隻是寶鈔,定然還有別的東西。”


    “寶鈔局也不是上位臨時起意,而是早就計劃好的,隻是借著假鈔之事公之於眾。”


    “用寶鈔掩人耳目,上位此次所謀甚大啊。”


    徐允恭依然將信將疑:“陛下費盡周折想要做什麽?”


    “而且聽周王說陳景恪也參與了,如此大事,他一個太孫伴讀能做什麽?”


    徐達斜睨道:“怎麽,你看不起他?”


    徐允恭連忙搖頭:“不是不是,我與他是好友,怎會看不起他。”


    “隻是他的出身您也知道,又能幫到陛下什麽?”


    徐達說道:“他的能力,可以幫到陛下。”


    徐允恭默然,接觸的越多,他就越覺得陳景恪不簡單。


    可依然無法理解,陳景恪到底憑什麽,讓皇帝對他如此倚重的?


    徐達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以前陳景恪出身差,力量單薄,但現在已經不是了。”


    徐允恭不解的看著自家老爺子,有什麽變化嗎?


    徐達沒有直接迴答,而是問道:“如果他有事了,你會出手幫他嗎?”


    徐允恭毫不猶豫的道:“那肯定幫啊,他可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可光靠我……”


    徐達打斷他道:“還有周王,還有戶部左侍郎邱廣安,國子監算學博士程一民……”


    “《洪武算經》所有編纂,國子監所有算學生……”


    “算學是個小圈子,傳承也多靠家傳和師徒。可越是如此,他們抱團就越緊。”


    “陳景恪看似什麽都沒做,身邊卻已然聚集了這許多人。”


    徐允恭驚訝不已,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這位好友,無聲無息已經做出偌大的事業。


    關鍵是,自己也是其中的一環。


    這讓他的心情很是複雜。


    徐達繼續說道:“如果將官場看做棋局,那他就是最高明的棋手。”


    “結交的都是有潛力的人,布局也都是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徐允恭不服氣的道:“我承認他很聰明,可您說的也太誇張了,我怎麽沒看出他的布局在哪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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