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微眨著眸子,唇角揚著燦爛的笑容,「你做的飯菜很好吃,釀的酒格外香甜,比這樹上的果子有滋有味許多,可你……要離開」。


    她的笑容驀然消失,盯著祁暄像是思考什麽兩全其美的法子。


    祁暄心底微動,忽然俯身,將一張俊逸的臉龐湊到她麵前,隨意……又認真的問道:「師父,我若離開,你捨得嗎?」。


    芙微歪著腦袋,盯著他的臉瞧了會兒,輕輕搖頭,「你長得這樣好看,別人會覬覦,你離開南極山,就不會迴來了……」。


    迷離之間,祁遠似乎看到了芙微臉上的失落。


    在這兒山中許多年,她似乎頭一次露出這樣的神色。


    天空忽然響起巨雷,緊接著大雨而至,祁暄望著眼前人,她清澈的眸子微微泛紅,不知是不是哭了,因為雨水把兩人淋得透徹,他辯不出。


    心底竟然與這天色相反,像五月的晴空,不悶不熱,不冷不涼,舒適極了。


    「師父,若……」。


    若你不舍,我便不走,或者,我瞧一眼,他們若安好,我就迴來,繼續陪伴著你。


    祁暄想說的話還沒說出口,眼前一黑,就栽了下去,沒了意識。


    再醒來時,他身在小竹屋,四肢被捆,渾身無力,隻能勉強睜開眼眸。


    外邊的天已經亮了,卻還陰沉沉的,山中的樹一夜枯黃,落子飄飄然然落在地上,竟然荒涼的緊。


    芙微從外麵走進來,目光仍舊澄澈,手裏拿著兩個果子。


    她遞到祁暄嘴邊,有些自責的開口,「我不會做魚,也不會做飯,隻能委屈你吃果子了」。


    「師父,你這是……做什麽?」。


    祁暄看了看幫著自己身上的藤條,一臉不明所以,昨夜不是還喝酒喝得好好的嗎?


    芙微想了一會兒,十分認真的告訴他,「我不想放你走了,祁暄,你是第一個與相伴十年的人」。


    「師父,究竟發生了什麽?你先把我放開,我們好好說清楚,可以嗎?」。


    祁暄點兒沒轉過彎來,他師父這是為了留住他,所以綁了他?


    心底竟然莫名覺得高興。


    芙微背過身,不去看他,也不想讓祁暄看到自己。


    她抱著自己的肩膀,坐在門口,語氣十分低沉,「我不想一個人,祁暄,你若要走,我就這樣綁你一輩子,直到你死」。


    祁暄皺了皺眉,芙微這話似乎奇奇怪怪的,他一直覺得芙微不喜歡他,隻是因為南極山上無人氣,才留下他。


    可芙微這會兒的話卻充滿了執拗和癲狂,像個失了理智的人。


    祁暄望著她的背影,她小小一團,這樣縮在那兒格外讓人心疼。


    「芙微……」他輕聲開口,語氣溫柔得像輕飄飄的鴻毛輕輕浮在心口。


    「你是不是不想我離開?」。


    「嗯」她輕輕點頭,語氣帶了點兒天真,像稚子般幹淨純粹,「你不要討厭我,我不會傷害你的」。


    「我知道」祁暄微微揚唇,竟然覺得這樣的芙微讓人格外心疼,又讓他很是歡喜。


    歡喜……麽?


    心在劇烈的跳著,像是在證明什麽,祁暄溫柔開口,「芙微,你過來,我想與你說會兒話」。


    芙微一愣,猶豫了會兒才坐到他麵前,似想到什麽,她又板著臉道:「你為什麽不叫我師父了?」。


    「我不喜歡」。


    祁暄開口,目光定定望著她,明明都不知多少年歲的人了,怎麽還能像十六歲的少女這般可愛呢?


    「你不喜歡當我徒弟,你想離開?」。


    芙微低著頭,有些失落。


    「不是」祁暄忙解釋,「我不想當你徒弟,但我也不想離開你」。


    芙微抬頭望著他,眼眸裏露出幾分不解,「你這話是什麽道理?」。


    在芙微看來,她與祁暄的關係是師徒,她可以接著這層關係將他留下。


    可若他不是她徒弟,她似乎就沒有名正言順強迫他留下的理由了。


    「芙微,我答應你,看一眼我爹娘,就隨你迴南極山,好不好?」。


    芙微搖頭,「你爹娘見了你要你留下,你跌定又不情願跟我迴南極山了」。


    「不會的,我保證!」。


    芙微扭過頭不理他,祁暄無奈笑了笑,「芙微,我想吃果子了,芙微?芙微師父」。


    芙微轉頭,把手裏的果子一把塞到他嘴裏,祁暄趁機俯身,額頭抵住她腦袋,咬著果子含糊不清的說道:


    「芙微,正如你捨不得我,我也不想與你分開一樣」。


    他溫熱的氣息,混著果子的香甜味道打在芙微的臉上。


    芙微眸子一縮,忙轉頭跑了出去,祁暄揚唇,看著外麵陰霾的天漸漸放晴。


    竹屋外,芙微瞪大了眸子,慌亂的捂著自己的心口,「心、心怎麽會跳得這麽厲害?臉也好熱」。


    芙微忙替自己把脈,「氣息紊亂,怎麽會這樣?」。


    她一口氣跑到相隔不算很遠的一座竹屋外,揚聲喚道:「師兄、師兄,你快出來」。


    白鬍子老頭慢悠悠的走了出來,瞥了眼芙微的臉色,笑道:「呦!麵若桃花,猶如這天撥雲見晴,今日心情上佳呀!」。


    「上什麽佳,師兄,你快幫我瞧瞧,我這脈象怎麽會如此紊亂,這樣的症狀是何病因?我怎麽從未在哪本醫書上見過?」。


    白鬍子老頭挑了挑眉,替她把了脈,後神秘的笑了笑,「你與我徒孫小暄兒發生了什麽?」。


    「沒、沒什麽啊!」。


    芙微閃著眸子道。


    「當真沒什麽?」白鬍子老頭繼續追問。


    「都說了沒什麽,你若再說,我燒了你這屋子」。


    像是配合她的惱羞成怒,天空也無端響起幾聲驚雷。


    「得得得,我不問了還不成嗎?你別又來一場,把我那些藥材都給淋壞嘍」。


    白鬍子老頭忙開口。


    芙微美眸一瞪,「你還沒說我這脈象是怎麽迴事兒呢?」。


    「這個嘛」白鬍子老頭擄著鬍子笑了笑,「動心之昭,我可告訴你,別欺負我家徒孫兒」。


    「我欺負他做什麽,他、他是我徒弟,好了,我不與你說了」。


    說完芙微生怕白鬍子老頭繼續追問,又立刻離開了。


    白鬍子老頭望了望天,無奈嘆了口氣,「小師妹啊!你可不能動凡心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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