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會兒,張了張唇,想解釋些什麽,卻又一言未說,轉頭倉惶離開。


    沈琪兒笑了聲,又笑了笑,笑得花枝亂顫,連眼淚都笑了出來,她忽然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


    一直跑到宸陽殿外,也沒再看到龍景琰的身影,她腿一軟,跌坐在地。


    她喃聲問道:「皇上、你的心……當真就不肯容下我嗎?」


    迴答她的隻有一片漆黑的天空和被風吹得簌簌作響的樹葉。


    守在門外的侍女見她這樣跑了出來,忙跟在她身後,也不敢碰她,隻小心翼翼的勸道:「娘娘,地上涼,奴婢扶您起來可好?」。


    見沈琪兒未開口,隻是垂著眸子,輕顫著肩膀,似乎很是傷心難過,侍女試探般的觸碰到她的肩膀,她沒牴觸,侍女才大著膽子扶她起身。


    剛站穩,沈琪兒忽然揮開她,直徑跑進了殿裏,「不許跟來」。


    「砰」的一聲,侍女被關在門外,她愣了愣,有些擔心的喚道:「娘娘、娘娘?」。


    裏邊沒有迴應,侍女也不敢推開門,隻好守在殿外,祈求裏麵的人不要做傻事。


    沈琪兒胡亂翻著內殿的東西,從繡簍裏拿出一把剪子就直接進了暗道。


    因為方才兩人說好的交易,暗室外的人對夙璃淺是有求必應。


    不過一會兒功夫,暗室裏就已經變了個樣,拖地的紗幔,明亮的燈光,還有一桌子美食。


    不論哪一個角落,都已經沒了之前暗室的樣子,已經全然是個精緻的閨閣了。


    「你倒是會享受」。


    她嗤笑了聲,走到夙璃淺身旁坐著,瞥了眼滿桌子的美食,微微轉頭,視線停在正優雅解決這些美食的夙璃淺身上。


    「本宮現在忽然有些後悔方才的交易了」。


    沈琪兒忽然開口。


    夙璃淺的動作一頓,咽下嘴裏的那口美食,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你方才見了龍景琰了?」。


    「見了!」。


    沈琪兒輕笑了聲,「他今日……格外溫柔」。


    沈琪兒說著話,目光卻是停在夙璃淺身上的,神色帶著幾分怪異,讓人莫名生出幾分不適。


    「怎……麽了?」。


    夙璃淺挑眉問道,手裏夾菜的動作不自覺地慢了下來,沈琪兒撐著腦袋,視線沒有移開,仍舊望著夙璃淺那張臉龐,


    「本宮在想,你這般麵目可憎,本宮要不要停了與你的交易,索性好好折磨你以泄本宮心中之憤」。


    夙璃淺手微微一抖,夾著的那塊豆腐就掉了下來,她放了筷子,朝沈琪兒笑了笑,


    「娘娘三思啊!與我做交易可是穩賺不賠的事兒!」。


    她轉了轉眸子,朝沈琪兒移近了些,「皇後之位,以娘娘的出身地位,是遲早的事兒,現下最重要的是皇上的心」。


    「若臣婦猜的不錯,娘娘方才是與皇上不歡何散了吧?」。


    沈琪兒怔了怔,瞥了她一眼,「你說的沒錯,那你有什麽法子?」。


    夙璃淺緩緩開口,「以真心換真心」。


    「以真心換真心?」沈琪兒跟著喃喃念道,臉色倏然一變,重重拍了桌子,怒視著夙璃淺,


    「你少唬本宮,他是帝王,一顆心早就被磨得冰冷無情,唯一的那點兒真心,也隻留給了你,夙璃淺,你這是存心要本宮卑躬屈膝嗎?」。


    對著沈琪兒的怒火,夙璃淺仍舊平靜的開口,「臣婦說的是以真心換真心,並不是卑躬屈膝」。


    「有何不同?」。


    「從來就不同」。


    她勾了勾唇,轉眸望向沈琪兒,那雙眸子仿佛有某有魔力般,不自覺地就撫平了沈琪兒心底的浮躁。


    清冷的聲音才緩緩響在耳邊,「前者是丟掉自己,後者要留住自我,娘娘可以待皇上真心,但這真心並不廉價,更不卑微」。


    夙璃淺微微俯身,在沈琪兒耳邊低語了幾句,而後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道:「娘娘可以一試」。


    聞言,沈琪兒有些詫異的望著她,好一會兒,她才緩緩起身,走到暗室門口,又停了步子迴頭望向夙璃淺。


    夙璃淺朝她輕輕點頭,她才接著邁了步子離開,暗室緩緩又關了起來。


    夙璃淺微微勾著唇角,眼底閃著狡黠的光芒,靠在讓人搬來的軟榻上,一手撐著額頭,一手隨意拿過一旁茶幾上的果子咬了口,眯起眼眸望著頭頂照進來的月光,


    「這小日子真是舒服,我還有些捨不得這麽快離開了」。


    一早,沈丞相府的一輛華貴馬車就從府中出來,直奔皇宮。


    裏麵坐的正是沈丞相府的夫人,來接人的公公說是貴妃許久未見母親,甚念,今兒又正好是貴妃的生辰,便想著接母親去宮裏說說話。


    馬車離府,清止兩人相視一眼,便悄然入了府。


    躲開府中的侍衛,落到書房外,等一輪侍衛離開,兩人立即悄無聲息的進了書房。


    「聽聞沈丞相從不允旁人進書房,若他真有什麽把柄罪行,證據一定在這兒,可我們已經找遍了,都沒有發現……」。


    千逸辰轉了轉眼眸,拍了拍身旁的人,「你先別翻了,該找的地兒我們都找過了」。


    清止放下手裏的書籍,有些不耐,「找罪證是你說的,沒有也是你說的,再耽擱下去,我家少夫人就……」。


    話還未說完,清止就停了嗓音,警惕的望向書房外,輕緩的步伐聲傳入耳中,似乎正朝書房走來。


    兩人相視一眼,立即一躍藏在房樑上,透過帷幕,見書房的門被一道淺色身影推開。


    進來的是個女子,容貌上乘,氣質俱佳,穿著一身緋色衣裙,髮絲有些淩亂,眼底帶著幾分慌亂,一進來就直往書房一架長櫃上翻找著,似乎是在尋什麽東西。


    一邊找還一邊喘著氣兒,看著是方才為了躲避外邊那些侍從好不容易才進來的。


    這人……


    清止轉眸,就瞧見千逸辰也是一副疑惑的模樣。


    不然,先將她劈暈了?


    他朝千逸辰丟下一個眼神,千逸辰搖搖頭,讓他莫要如此。


    這姑娘有一張美麗容顏,看著又楚楚可憐,千逸辰憐香惜玉,清止卻清醒的很,再這樣等著,隻怕沈丞相就要下朝迴府了。


    清止翩然而下,落在女子身後,抬手對準她的頸脖就要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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