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這般模樣,林戩倒是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笑了笑,雖說不是什麽善意的笑容,不過還是說道,“他們難道就不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麽?”


    沈洛終於意識到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


    媚兒與自己的交易,本來就是一個局,一切都是受了蘇鈺指使,將林戩換了位置,宗人府的那一幫人就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隻是他們卻萬萬沒有想到林戩竟然會趁著這個間隙反而將宗人府裏的侍衛們打暈,自己卻是換上了侍衛的衣服,將計就計,好一招偷梁換柱!


    林戩卻說道,“若不是我事先早已調派了人馬,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安然無恙麽?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早在你進來的時候,蘇鈺早已布置好了全局,就等著你,自投羅網!”林戩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無比的陰冷,卻還是叫人不由得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沈洛的眸子垂下來,叫人看不清他究竟是在想些什麽,又是怎麽樣的一個表情,隻不過那般陰沉沉的臉色,卻還是不難看不出沈洛心中所想,一定不是什麽好事情的,雖然他隻是恭恭敬敬地俯身作揖,“還是世子有謀略!”


    林戩隻是朗聲大笑道,“這是自然!”隻不過卻也沒有多笑幾聲,一道寒光卻是自眼裏閃過,林戩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麽,隻是卻在這時候忽然說道,“隻是如今萬不可鬆懈,蘇鈺的人馬還守在了宗人府外,雖說本王已然在宗人府之中安插了不少的眼線,隻不過如今還少一個人,否則,我們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的。”


    沈洛一聽見了林戩這般說話,卻是一驚,雖然心中是想到了什麽,隻不過頓了頓,卻未開口說話,隻是微低著腦袋,依舊是沉默不語。


    蘇鈺果然是派了大隊的人馬守在了宗人府的門口,而就在遠遠之外,慕染依然躲在了暗處,還是她身後的阿風尋得的一個好地方,慕染屏住了唿吸,不得不小心翼翼,她自然明白,就是以蘇鈺的能力,有什麽風吹草動,他自然是能夠聽得清清楚楚的,更何況,他身旁還有一個如此敏銳的阿風,慕染更是要全神貫注了,生怕有了什麽差池。


    隻不過好在慕染身旁的慕安一向是小心謹慎慣了,因而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也能夠掌握了全局,使得慕染能夠有了一個好的容身之所,這才叫慕染終於鬆了一口氣,可算是安心下來,隻不過瞧著蘇鈺在宗人府外邊等了許久,卻不見得有什麽動靜,心裏卻又打起了鼓,而也就是這個時候,慕染心裏一驚,似乎有什麽從自己的眼角一閃而過,她忍住了驚唿出聲,隻不過卻是不可置信地望著身旁的慕安,卻見了慕安也皺起了眉,看得出來,方才的異樣,慕安自然也是主意到了的,雖然他什麽都沒有說,也沒有出聲,隻不過那般麵色淩然的樣子,卻是與慕染心中的想法不謀而合。


    慕染隻是不明白了,她來這兒幹什麽?!


    隻不過卻是這個時候,慕染卻來不及想這些,她一雙如炬的火眼金睛裏,分明是看見了蘇鈺似乎是有所行動了,而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慕染還是捉摸不透來。


    而她自然也沒有想到,彤彤潛入了宗人府之中,自是為了林戩而來的,雖說林戩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如此的彤彤,隻是笑道,“怎麽,皇姐,皇弟記得,那時你不是冰冷地說了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的麽?如何這個時候,竟然又來幫忙了?”林戩這一番話說得戲謔,隻不過站在他身後的阿洛卻是緊緊地皺著眉頭,他自然明白,就是以彤彤的性子,自當不會是說來就來的,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


    沈洛一想到了這裏,卻是不由自主地心下一沉,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果然,便是在這個時候,彤彤隻是冷冷地說道,“解藥,我要慕染的解藥。”


    便是先前林戩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法子,隻叫了宗人府裏人捎了口信給自己,說他擁有百日美人絕的毒藥,而就是以林戩這般的性子,他自然不是什麽好人,這其中,當然也會有與與彤彤的交易,而正是因為如此,彤彤才會以身犯險,獨自一人來了宗人府之中。


    而這,自然也是之前林戩提出來的,雖然彤彤還不知道,林戩究竟是有了什麽陰謀,她所知道的,無非是哪怕隻懷著微不足道的希望,也不能放棄,畢竟,慕染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會如此,畢竟慕染是自己的好姐妹。


    一想到這裏,彤彤深吸了一口氣,直勾勾地盯著林戩的眼裏更是目光如炬。


    隻是林戩卻隻是一直勾著別有深意的笑容,“如今皇姐你還有選擇的資格麽?自然我是先要安然無恙地出了宗人府的?!”林戩這笑容陰森,可總算是叫彤彤意識到了什麽,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幾步,直警惕地瞧著麵前的林戩,彤彤的麵色也沉了下來,這個林戩......究竟又是在想著什麽陰謀詭計,隻是自己如今這個時候,恐怕也隻能聽了林戩的話了。


    雖然彤彤是沒有料到,下一刻,林戩是會將他一雙手狠狠地掐著自己的脖子,隻覺得一陣窒息的難受,不過好在林戩並沒有要置自己與死地的意思,彤彤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林戩,你究竟是想要幹什麽?”他是不相信林戩會殺了自己的,隻不過他既然這樣做,準沒有什麽好事情,彤彤早就預料到了,林戩是會利用自己威脅了外邊的人馬的,否則,就算是逃脫的了牢房,也逃脫不了宗人府之中。


    一想到了這裏,彤彤蹙眉,隻是冷冷說道,雖然因為唿吸急促,她不得不深深吸了一口氣,才不至於自己沒了唿吸去,“林戩,你可要想清楚了,外邊可是千軍萬馬,若是你傷害了我,你應該會知道你有什麽好下場!”


    “我的好皇姐,您說您何必將自己說得如此高尚呢!”林戩一聽見了彤彤說了這些話,嘴角的笑意不但沒有沒落了下去,反而是有深了幾分,“你不過就是先皇的公主罷了,如今,你也不過隻是一介草民,若不是齊律喜歡你,你以為,就是他這般冰冷的性子,你會活到現在麽?”林戩這話說得毫不留情,一字一句砸在了彤彤的心裏,換來的,卻不過是彤彤的沉默不語,雖說彤彤並沒有多說些什麽,隻不過林戩依然是打定了主意,有這樣一個餌,自己自然是應該要好好利用的。


    隻不過沈洛卻不知道林戩自然會是用到了這般強硬的手段,一時之間卻是有幾分猶豫了,“世子,若是您這般挾持了公主出了宗人府,便與亂臣賊子,沒有什麽分別。”


    “所以說沈洛,你最終不能成大事。”隻是林戩聽了沈洛這麽一開口,卻是搖了搖腦袋,又神色複雜地睨了沈洛一眼,“若不是我被關在了宗人府裏,還用忍氣吞聲到了這般時候麽?蘇鈺有千軍萬馬又如何,我的大軍已然在洛城城外等著,隻要我出了宗人府,到時候裏應外合,洛城遲早會是我林戩的天下!”


    林戩說這話的時候,嘴角的笑容是愈發的陰險,而沈洛望著林戩這般模樣,卻是若有所思,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麽,而林戩卻已然挾持著彤彤,朝著宗人府外走了出去。


    而慕染便是在這個時候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危在旦夕的彤彤,她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了這個地步的,這個林戩,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他!


    隻不過彤彤有難,慕染還沒有來得及急急地奔了過去,便是這個時候,慕安的身影早就自自己的眼前一閃而過,早就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了。


    蘇鈺看見了被林戩挾持著的彤彤之時,臉上的表情自然是一臉的凝重,隻不過林戩卻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蘇鈺,以及他身後自夜色的深處匆匆趕來的慕染,隻含笑說道,“蘇鈺,若是不想傷害了當今皇上的心上人的話,我想,你知道該怎麽做的,你也應該知道,若是你看著她死在了我的手下的話,齊律又會如何看你!”說到這裏,林戩的一隻手又緊了緊,直叫彤彤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來。


    “不要!”慕染跑得那叫一個氣喘籲籲,等到她趕到了林戩的麵前的時候,已然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隻能夠急急地攔住了林戩,生怕他一激動,做出了什麽事情來。


    微風吹亂了慕染額角的發絲,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她眉心的一朵紅蓮是愈發的妖嬈。


    而林戩,便是瞧著這般模樣的慕染,似笑非笑地說道,“如何,慕慕染,都過了這麽久,你還活著麽?”


    這話說得意味深長,卻是叫慕染停下了腳步來,瞬間石化。


    林戩那一番話,蘇鈺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雖然從頭到尾,他隻是麵色凝重,不發一言,似乎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然後便是瞧見了慕染忽然急匆匆地趕來,而林戩話裏別有深意,蘇鈺似懂非懂,不過卻也明白,自然是不會有什麽好事情的。


    林戩的目光卻在這時候自慕染的身上收了迴去,隻是他的手卻依舊死死地扣住了彤彤白皙的脖頸,即便是濃重的夜色裏,慕染也一下子就看見了她脖頸之上觸目驚心的紅印子,彤彤已然是麵無血色,若是林戩再稍微地一用力,恐怕彤彤這一條小命,自然是保不住了,慕染一想到這兒,心中又是一緊,卻聽得此時此刻的林戩竟然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來,然後便隻聽得他邪邪地說道,“蘇鈺,我隻要你送了我離開洛城,隻要本王能夠平安無事地出了這城門口,自然是會放了我親愛的皇姐的,如何,你也不想無法與皇上交代吧!”林戩說這話的時候笑容含著淡淡的得意,似乎是篤定了蘇鈺會放了自己一般。


    慕染卻隻覺得自己一顆心吊在了嗓子眼裏,而她在瞧了一眼身旁的慕安,卻是見他攥緊了拳頭,雙眉之間滿是騰騰的殺氣,雖然這般凜冽的殺氣卻是冰冷萬分的,不過慕染心裏雖然無比焦急,卻也明白,這可不是衝動的時候,一想到了這裏,慕染隻能一把緊緊地抓住了慕安的手生怕他一衝動,就做出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來,畢竟就連慕染也摸不清林戩的底細,根本不明白林戩此番如此囂張地與蘇鈺對峙,究竟是何目的,如今,不管是誰,都不可輕舉妄動的,而慕安,隻是淡淡地睨了慕染一夜,在心裏唿出了長氣來,卻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如炬的目光依然如一把鋒利的刀劍一般。


    慕染隻覺得心頭顫顫,還在提心吊膽之際,便是這個時候,終於聽見了蘇鈺緩緩開口,“世子如何如此執迷不悟,還是你認為,以一敵百,你有什麽勝算?畢竟皇上,也是顧全大局的人。”蘇鈺的一番話倒是說得冷酷無比,毫不留情,就是慕染也不由得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想著這究竟是什麽情況,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順著林戩的意思的麽?蘇鈺的話說得如此決絕,若是讓林戩惱羞成怒,這可如何是好!?


    慕染想著想著,一顆心更是緊緊地糾結在了一起,不過卻也是這個時候,隻聽見了林戩冷笑一聲,“蘇鈺,你高估了自己吧,你覺得,你有什麽資格與本王談?”他說這話的時候更是冷笑一聲,漆黑的瞳孔裏,卻是對蘇鈺滿滿的不屑之意,又是叫慕染心頭一顫,她想著自己還是低估了林戩的能耐,這個時候,林戩便是應該這個樣子才對。


    “好。”蘇鈺的表情雖說是陰沉得可怕,不過他卻還是冷冷地說道,“我可以答應你,隻不過,隻許你一人出了洛城。”蘇鈺說這話的時候目光落在了林戩身後的沈洛上,雖然說沈洛是自己的弟弟,隻不過他既然是想要對江山社稷不利,自己便隻能大義滅親了,更何況,蘇鈺自然明白,在沈洛的心裏,是從來沒有將自己當成了他的兄長的。


    蘇鈺這話說得不近人情,自然也清清楚楚地落在了沈洛的耳裏,沈洛一張臉忽的陰沉沉地暗了下來,他便是知道,蘇鈺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隻不過此時此刻,沈洛一雙陰暗的眸子裏,卻是看見了林戩嘴角勾起的一絲詭異的笑容,也聽見了他邪魅的聲音,“我的人,不過也就隻有這些,若是你喜歡,便盡管拿去就是,本王倒是樂意得很,畢竟這些,也不過是累贅罷了。”林戩這話一說出口,那便是以為著徹底的過河拆橋了,沈洛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拳頭,他自然沒有想過,林戩竟然會是如此決絕的一個人,就算是他不念及自己以往與他的情分,難道他就不怕在自己也會狗急跳牆的麽?這般想來,沈洛忽的往前走了一步,生意低低的,壓在了林戩的耳畔,就像是沈洛此時此刻陰沉沉的表情,“世子,您不要忘記了,沈洛的手裏,可是握有錢萬大軍的兵符,還有那些軍火藏匿的地方,若是臣有了三長兩短,您覺得您還能夠如此順利麽?”沈洛說這話的時候是麵無表情,卻是叫看在眼裏的慕染撇了撇嘴,睡覺她怎麽看著這般模樣的沈洛,都像是他在苟延殘喘額?!一想到了這裏,慕染心裏也不知為何,隻是無端愈發鄙視沈洛,眼神自沈洛的身上離開,她一雙眼睛隻是麵無表情地望著身前的蘇鈺,卻是瞧見了他也是一臉凝重的表情,雖然慕染也不知道這時的蘇鈺究竟是在想些什麽的,自然呢也不知道此時蘇鈺心裏的疼痛。


    隻是卻在這時,所有人都聽見了林戩嘴角一聲毫不掩飾的冷笑,“好,蘇鈺,本王便答應你。”此話一說出口,蘇鈺倒是依舊麵無表情,隻不過沈洛卻是難以置信,那般的表情,就像是不敢相信林戩竟然會說出了這話一般,卻是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拳頭。隻不過林戩此時卻是拍了拍沈洛的肩膀,嘴角彎彎,不過卻是叫人全身起了雞皮疙瘩的笑容,“沈洛,你以為沒有了你,本王就成就不了大業麽,隻不過像是你這般牆頭草的人,本王確實是應該考慮考慮要換一個人選了。”說罷視線更是似有若無地落在了慕染的身上,直叫眼尖的慕染背後忽然刮起了一陣陰陰的冷風。而林戩卻是繼續說道,“更何況,如何本王還記得,不管沈洛你跟了誰,到時候,都沒有什麽好下場的?!你說就你這樣一個倒黴催的,本王還能將你留在身邊呢?”說著更是拍了拍沈洛的臉,力度雖然不大,隻不過在寂靜的黑夜裏,卻還是發出了啪啪啪的聲響,直叫在場的眾人皆是心頭顫顫,想著這個林戩,實在是太過恐怖,而他分明也沒有坐了什麽慘絕人寰的事情,就是他勾起的嘴角所露出的表情,才是最叫人懼怕的地方,就是慕染在一旁看著,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直往了慕安的身後躲去。


    很快,沈洛的臉上就出現了暗紅色的明顯無比的手掌印,嘴角幾乎沁出血來,隻是沈洛卻在這個時候忽而笑道,“世子或許是忘記了,世子被關在宗人府的時候,沈洛可是一直站在您這一邊的,否則,世子認為自己如何能夠如此順利地出了府裏去?”


    沈洛說這話的時候簡直是急火攻心了,表情是無比的糾結,隻不過林戩一聽見了沈洛說的這話,反倒是覺得愈發可笑, 不由得笑出了聲來,“這便是你說的順利,若是順利,如今我們還會被壓製在了宗人府外麽?事到如今,沈洛,難道你就不明白,自己如何會一次次的失敗?看來,趁著這個機會,你是應該好好地反省了。


    林戩說完了這些話,也就看也不看沈洛一眼,隻是嬉笑著瞧著馬上的蘇鈺,又往前走了幾步,依舊是勾起了嘴角,“看來,沈大人是知道現在是應該如何做了?”


    方才幾番爭執,林戩早已將狠狠掐住彤彤喉嚨的手放了下來,隻不過卻還是挾持著彤彤的,就是慕染和慕安都不得不小心翼翼,生怕是再傷著了她,而彤彤至少是不覺得後怕了,方才林戩為了不讓彤彤耽誤了大局,早已將他打暈了,如今就是要看著蘇鈺如何去做了。


    “你們送了世子出城。”蘇鈺終於在這個時候幽幽開口,不過卻還是先派人將沈洛並林戩身後的幾個小廝全部壓入了宗人府的底牢裏看著。


    大軍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洛城的城門口,慕染一雙眼睛卻是在一路上牢牢地盯著林戩,生怕他會對彤彤做出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來,雖說他麵上的表情依舊是無所謂的,似乎這一夜的波濤洶湧與他毫無關係一般,可是叫慕染在心裏翻了好幾個白眼。


    而林戩也算是言而有信,大門徐徐打開的那一刻,慕染終於忍不住朝著林戩吼道,“喂,林戩,男子漢大丈夫,你應該要言而有信才是!”隻是黑夜裏林戩的眼神卻隻是冷冷的,叫慕染凝視著他,越說下去,聲音也就越低了下來,是明顯的底氣不足了。


    林戩又勾起了嘴角,這才將身上的彤彤一把往慕染的身上推去,而自己站在了大開的城門口,嘴角卻是他詭異的笑容,“蘇鈺,就讓本往來送了你一份大禮吧!”林戩這話說得意味深長,這一迴,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不會是有什麽好事情的。


    隻不過慕染與慕安的注意力卻隻是在了彤彤的身上,彤彤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是即將醒來的趨勢,慕染這才鬆了一口氣,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而林戩卻在這時等著他的千軍萬馬,隻是深沉的夜色之中,他臉上的笑容便是這般僵硬了下來。


    林戩自然不會想到,等他的,竟然會是他的父王,敬王爺。


    在一片沉重的夜色裏,慕染許久不見了敬王,那一瞬間,隻覺得他似乎是蒼老了許多,似乎就連兩鬢都斑白了,可是叫慕染一下子沉默了下來,隻是瞧著這般模樣的敬王,卻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而敬王隻是坐在了馬上,一身盔甲,是當年久經沙場的額威嚴身姿,隻不過那般欲言又止的模樣,還有他緊鎖的眼裏無言的傷痛,卻再不複當初的敬王,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這讓寂靜的夜色更是顯得一片死寂,誰也不知道究竟是應該說些什麽,這個時候,誰都知道,發出一點兒聲音來,都是不合時宜的。


    就是彤彤終於幽幽轉醒, 一見了身前的敬王與林戩對峙的模樣,張了張嘴巴,究竟還是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低下了腦袋來,捂著自己的喉嚨,就是那抑製不住的咳嗽的聲音,聽起來,都是帶著壓抑的。嚇得慕染不停地輕撫著彤彤的背部,小聲地說道,“沒事了,彤彤,一切都過去了,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的。”彤彤似乎是嚇得不行了,身子顫抖著,驚恐地睜大了眼睛,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戰栗著,也是,誰從鬼門關走了一趟,都應該是這般的神情的,隻不過彤彤的眼睛盯著林戩的時候,卻隻剩下了麵無表情的一陣冷意。


    雖說林戩沒有置自己與死地,隻是那時林戩的決絕,還有他那般蠻橫的力氣,就像是要將自己活活地勒死一般,這些,卻是讓彤彤記憶猶新的,隻是她沒有料到林戩竟然會是如此的決絕罷了,再好得,他們身上流的,可都是皇家的血脈!


    彤彤忽然覺得,自己千方百計尋來了敬王,是正確的,隻是她同時又不確定了,以林戩的冷血無情,他究竟會好好地聽敬皇叔的話麽?如今他手裏握著千萬大軍的兵符,若是一旦起兵造反,洛城將會是生靈塗炭,而這一點,自然是誰也不願意看見的,而彤彤更是不願意,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答應了與林戩的交代,而私自到了宗人府之中,就不會最後成為了林戩的人質,也就不會惹出了這般的事端!彤彤一想到了這裏,隻在心裏暗暗地指責著自己 ,隻不過這個時候慕染卻是緊緊地摟著此時依舊在瑟瑟發抖著的自己,生怕她出了什麽事情一般,彤彤這才想了起來,她還沒有拿到解藥,如今的慕染,卻還是生死未卜,究竟應該如何是好,彤彤不禁陷入了深深的猶豫之中,卻也不知道究竟是應該如何是好,隻能夠咬著牙,是不敢再看一眼慕染的眼睛了。


    而林戩自然是不敢置信,此時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竟然會是敬王!他的父王,不是身在揚州麽,在這裏,又是做什麽?!林戩的麵色一下子冷卻了下來,冷冷地瞧著麵前蒼老了許多的敬王爺,卻依然是勾起了嘴角,隻是冷冷地說道,“父王,這麽久不見,還真是別來無恙麽,怎麽,您老人家在揚州過得不好麽,還是特意來了洛城,見證我做完了您沒有完成也沒有膽量和能力完成的事情!?林戩的話裏是毫不掩飾的深深的諷刺的神色,卻是叫敬王隻皺著眉頭,怒氣衝衝地說道,“你個畜生,休得胡鬧,快些同為父去同皇上認錯,請求他能夠繞你一條命,否則,誰也救不了你!”敬王這話說得嚴重,不過所有熱都隻是大老遠地聽著,並沒有聽清楚了敬王究竟說了些什麽。


    就是耳力如同慕染以及慕安,因著距離太遠,還是聽不見什麽,隻不過麵色卻是顯得愈發的焦急,慕染側過腦袋瞧著依舊一臉淡然的蘇鈺,隻是心急如焚地說道,“他們究竟是在說了些什麽?難不成敬王爺是呀幫著他這個倒黴兒子麽?”當初敬挽作亂,不過是因為一場誤會以及心底裏幾十年都沒喲解開的心結罷了,如今既然他已經釋然了,就不該心懷怨恨,而除去這些不談,慕染心裏想著這一位敬王爺還是很明事理的一位王爺的,她當時便是在心裏鬆了一口氣的,隻是偏偏這個時候敬王忽然冒了出來,慕染想著,這明顯的就是要出了什麽事情的節奏啊,隻是遠遠地瞧著敬王神色莫辮的模樣,一時之間,慕染忽然發現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麽事情,似乎也就隻能夠幹著急了,而便是這個時候,忽然隻聽得了蘇鈺在這時淡淡說道,“稍安勿躁。”就像是察覺到了慕染正凝視著自己的眼神似的,隻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叫慕染無端地安心了下來,既然是有了蘇鈺這樣一句話,慕染也不準備多想些什麽了,最近的日子,她總是覺得困倦,累得很,走在了哪裏都是連連地打著哈欠,大概是死期將至,慕染想到了這兒又是苦笑一聲,這才覺得自己都這樣了,還在因為林戩額擔心個什麽勁,自然,就是天塌下來,也有蘇鈺在哪兒等著了,而自己,也就是坐吃等死的節奏了吧!


    慕染一想到了這裏,又是打了一個哈欠。


    而便是在這個時候,敬王卻是與林戩兩個人爭鋒相對,林戩嘴角的笑容是萬分邪惡的,“我說父王,您這般阻攔我又是何必,方才大概您也是瞧見了吧,這洛城之外的大軍,那可都是我林戩的,自從你懦夫一般地逃去了揚州之後,先前跟著你的那些將軍朝臣們也就對您失望透頂,如今,正是缺了一人來頂替了您老人家的位置,如此,父王,您既然是將這個位置交予了兒臣,兒臣自然是不會令您老人家失望的!”這話說得意味深長,不過卻也是將林戩此時的心思一語道破,如今他既然是鐵了心要與敬王作對了。


    畢竟也是敬王的親生兒子,林戩心裏想什麽,他又如何會不知道呢?也是這個時候,敬王忽然明白,當初的林戩,雖說囂張跋扈,胡作非為,隻不過自己卻也因著他的母妃的緣故,覺得自己對這個兒子心聲愧疚,因而也就對他所犯得過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多追究了,卻不知道自己的縱容竟然是叫自己的著兒子無法無天了,如今更是視王法與不顧,更是惹出了這樣打的禍端來,這一迴,看來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包庇自己的這個兒子了,如今,這一條歧途,他已然是越走越遠,殊不知,卻在其中早已迷失了自己,當初的自己,也是好容易才能夠從這其中抽身出來,如今這個時候,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林戩如此啊。敬王雖說心亂如麻,不過一雙蒼老的眼睛卻是清明無比的,因而很快就理清楚了自己的思緒,卻還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這才說道,“阿戩,畢竟是父王對不起你在先,如今這般,也是父王對你好,就算你是要怨父王,父王也是逼不得已!”


    敬王這話可以意味深長,卻是叫林戩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忽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來究竟是什麽意思,這般想著,林戩的麵上卻是一臉的警惕,卻在這個時候,隻是聽見了敬王波瀾不驚地說道,“阿戩,領兵打仗,不是紙上談兵,更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以為你有了兵符,有了筆他們還要多得多的槍支彈藥,你以為,光是憑著這些,你就贏了麽?”敬王其實一開始不想說這些的,隻不過天色寒涼,就是他的聲音也漸漸地變得沙啞起來,似乎是帶著淡淡的心疼,又或許是別的什麽情感,隻不過他發出的聲音依舊是一字一頓,清清楚楚,“你真的以為,今夜,會有千百萬的大軍,在這洛城城門口等著你發號施令麽?”


    林戩麵色一凜,他分明安排下去,天衣無縫的計劃,究竟他這般說話是什麽意思,林戩一想到了這裏,隻是眯著眼前,瞧著眼前漆黑的夜色裏,卻是空空如也,他似乎是意識到了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卻隻是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瞧著麵前的敬王,都是薑還是老的辣,隻是林戩沒有想到,自己的父王,竟然還會是如此的陰險。


    “你......”林戩張了張嘴巴,隻是依舊還是沉浸在了交織的氣憤與震驚之中,也就不知道究竟應該是說些什麽才好,隻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所有的計劃,都是自己一手操辦的, 他實在是想不出這其中究竟是有了什麽有破綻的地方,更是不知曉在自己的眼裏窩囊透頂的父王竟然還會有如此大的能耐,究竟這其中,是哪裏來的問題?!


    林戩一想到了這裏,隻微微地眯起了眼睛,卻是紋絲不動,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麽,而這時候,卻有一道修長的身影,自敬王的身後走來。


    卻是叫林戩的一顆心忽然沉了下來,瞬間便是跌落了穀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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