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當看見了阿洛手裏的莫名的綠色汁液的時候,蘇鈺不由得蹙眉,眼裏更是毫不掩飾地寫著深深的懷疑,他的確是不知曉阿洛究竟是拿出了什麽東西的,隻不過看著阿洛眼睛裏的信誓旦旦,蘇鈺還是不動神色地看著他緩緩地又來到了床榻旁。


    打開了塞子,裝著那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小瓶子不過隻有拇指粗細,看上去很是小巧玲瓏,而在蘇鈺複雜的神色之中,阿洛忽然伸出手指來,隻是輕輕一指,又似乎是念了個訣,已然是將那莫名汁液引入了慕染金緊蹙著的眉眼之間,便是如此,蘇鈺的眼裏更是露出了幾分愕然的神色來,他根本就無法知曉阿洛這般究竟是什麽用意,不過卻還並沒有阻止他,直到他看見了那綠色全然融入了慕染的眉心的時候,心裏忽然像是波濤洶湧一般,不由得想著,這般秘書他從未見過,這個阿洛,究竟是什麽來曆?!


    阿洛許是早就知曉了蘇鈺是會懷疑自己的,因而等到收迴了手的時候,他隻裝作了很是無所謂地迴過了身子,也不多說些什麽,隻是笑嗬嗬地看著眼前的蘇鈺,又是開口說道,“如今我可是將老底都給你們了,可是再沒有什麽寶貝了!”唉,他說著又是聲音沉沉地歎息了一聲,麵上就像是欲哭無淚一般,“如今可是好了,現在我是什麽都沒有了,慕染這個丫頭,可千萬不能夠暴殄天物啊!”說著更是憂心忡忡地看著慕染,麵上全然是一副再疼惜不過的神色。


    而一旁的彤彤在此時更是陷入了愕然之中,因為便是此時此刻,她的阿姐眉心的黑氣更是忽然之間緩緩地散去,不止是她,就是蘇鈺同阿洛也是能夠清清楚楚地瞧見了此事慕染的神色與之前想必是全然不同,甚至麵上的毫無血色也是在此時此刻完全地恢複了過來,若不是之前瞧見了慕染如此蒼白的模樣,肯定不會想到便是如今這樣一個仿佛是陷入了香甜的沉睡之中的女子先前竟然是奄奄一息,身中劇毒,差點兒死去的,蘇鈺的話裏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天機不可泄露!”阿洛卻是眨了眨眼睛,那般的神情就像是很是無辜一把,而蘇鈺自然也沒有多問,不過他自然知曉,先前關於阿洛的那些靈丹妙藥幾乎都是世間難尋,如今這般小小的汁液更是有如此功效,隻怕這世間是再尋不到第二種,而瞧著阿洛方才如此心疼的神色,蘇鈺便是早已經明白了過來,事情正如他所想,看起來阿洛這會子都是下了血本的,不過也是這樣的神藥,卻還是使得蘇鈺的心裏有了新的擔憂。


    畢竟慕染是凡人體質,雖然身為改命師,卻也是因著這般緣故,她的陽壽與一般人相比卻是短暫許多,及時能夠通過一樁又一樁的生意為自己續命,不過那也是從別人的身上所偷來的生命,而這樣的性命,自然也是殘缺不完整的,所以慕染才會看上去如同如今這般弱柳扶風的模樣,臉色永遠慘白著,而身子更是顯得單薄在風中幾乎搖搖欲墜,便是這樣的身體,自然是無法承受了一絲一毫地打擊了,所以之前慕染中du,蘇鈺才會這般憂心忡忡,那樣的身子,遇見了這樣的情況隻會是不堪設想?!


    而如今阿洛又是忽然之間給了慕染這樣一個好東西,蘇鈺的擔心也不無道理,這樣的靈丹妙藥,雖說是有奇效,若是慕染的身子無法承受又是如何是好,一想到這裏,蘇鈺不由得百味具雜,隻是他眼前的阿洛倒像是很不擔心一般,已然是怡然自得地攤了攤手,似乎很是不在意一般對著蘇鈺說到,“我說蘇鈺啊,難道你還不擔心我麽,我都不擔心,你還擔心什麽?!”說著更是雲淡風輕地笑著拍了拍蘇鈺的肩膀,不過蘇鈺並沒有理會阿洛的話,隻是他的眼睛是一直注視著麵前仍然是一動也不動地躺在了床榻之上的慕染罷了。


    她不知曉,這個時候的慕染,隻無端舉得那樣的冷,那時的她,沒有想到自己幫著陸川逃出了昆侖的時候,卻是會被發現了,還沒有出了禁地,紫英和琉璃早已帶著殘餘下的幾個弟子圍住了他們,她那時還記得紅蓮尖銳而氣急敗壞的聲音,“楚慕染,你欺師滅祖,如今竟然還想著攜如此十惡不赦之刃出逃,你這般,如何對的去你的師傅,如何對得起這昆侖山上死去的師兄師弟!”


    那話語字字珠璣,一字不差地落在了慕染的耳裏,是啊,她又如何對得起,而那個時候的慕染,卻並未想到自己是被設計了,隻是目光灼灼地看著麵前不苟言笑的紫英,還有將頭瞥向了一旁的楚河,她忘記了她的聲音裏的顫抖卻是有多麽的堅定,“陸川並非十惡不赦之人,還請師傅和師尊明察!”


    然而,紫英卻是陷入了沉默之中,便是琉璃也一直沉默不語,隻是那些鋒利的視線如同刀子一般,剮在了慕染的身上,簡直就是讓她生不如死,她隻覺得自己的身子不停地哆嗦著,或許那個時候慕染已然想到了,若是陸川死了,她也顧不得什麽,她自然是要同陸川一塊兒去了的。


    便是這般想著,反而是抬起了眼睛,對上了那些憤恨的憎惡的眼神,若不是慕染緊緊地扶著身旁的陸川,隻怕那個時候她便是要倒了下來的,而陸川究竟還是什麽都沒有說,他早已失去了意思,隻是將自己的身子輕輕地靠在了慕染的身上,氣若遊絲。


    “楚慕染,你必須死!”而紅蓮這個事或手中的長劍已然朝著她直指而來,那時候的慕染自己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她不能夠推開了身旁的陸川,卻也沒有力氣迎紅蓮這一箭,隻能夠死死地護住了身後的陸川罷了。


    他不知道一箭穿心是什麽感覺,因為那時候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向鎮定自若的楚河會幫自己打掉了那一劍。其實在她的心裏,楚河身為了昆侖山上的大師兄,自然是應該除去了自己的,而那個時候,紅蓮不可置信的神情也是深深地映在了慕染的眼眸深處。


    她向來尖銳的聲音之中更是帶著難以掩飾的嫉恨的神色,“楚師兄,你瘋了麽,在師傅和師伯麵前,你如何包庇這個危害師門的敗類!”紅蓮自然是恨不得當場解決了慕染的,一直以來,都是如此,而慕染心裏深深地明白這一點,隻是嘴角露出了一個悲戚的笑容來,心裏想著便是如今楚河幫著自己攔住了這一劍,隻是此時既然紫英師傅還有琉璃師叔都在這裏,她還能逃得了麽?!


    “慕染!”也是這時候,紫英終於聲音沉沉地開口,“你讓為師很是失望。”


    “對不起。”慕染的聲音同樣顯得很是悲愴,隻是話到了嘴邊,她忽然意識到,除了這三個字,她還能多說些什麽,她的心底是深深的愧疚的神色,甚至不敢看向紫英的眼睛,她不知曉此時自己的師傅是有多麽的失望的,然而,卻是為了陸川,她還是不得不這麽做!一想到這裏,慕染的聲音忽然顯得愈發的篤定,她隻道,“可是,我不能夠讓陸川死!”


    “放肆!”紫英對慕染從來都沒有這般憤怒的時候,而這個時候,慕染是第一次聽見了他是動怒了,卻也是最後一次,“為了一個罪人,你便是連師門也顧不得了麽!看來,為師是留不住你了!”


    慕染不明白紫英這是什麽意思,不過再想了一想,她倒是忽然露出了一絲笑意來,是啊,自己如今既然是要帶著陸川離開,便也是跟著犯下了滔天大罪,試問這師門之中,有哪裏能夠容得下自己呢!她一想到這裏,視線漸漸地模糊開來,若不是身旁緊緊地扶住了陸川的話,她隻怕是定然同紫英磕頭的,畢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她是重點歐沒有忘記。


    然而她鼓足勇氣終於看向了這個自己不知曉叫了多少年師尊的男人的時候,卻是第一次看見了他疏離的冷漠,慕染神情怔怔,還沒有反應過來,也沒有看見紅蓮卻是趁著這個眾人都沒有迴過神來的時候一劍狠狠地朝著她刺了過去。


    楚河似乎也因著紫英那般決絕的話露出了複雜的神色,而他還在怔然之際,並未注意到了身旁的紅蓮的異樣。


    直到紅蓮手中的長劍沾染了血跡的時候,慕染終於迴過神來,而她的耳畔,卻還是停留著紫英的那一句,“你走,陸川,也留不得。”


    還真是一語中的。


    慕染手足無措地望著不知道何時恢複了意識,幫著自己擋住了那一劍的陸川,他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緩緩地滑了下來,而慕染卻是無論如何也扶不住他,也跟著跌落了下來。


    他從來沒有嚐試過一劍刺過胸腔的疼痛,因為陸川代替她,被刺穿了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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