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份的頭幾個周末一直陰沉沉的,因為總害怕會下雨,所以掃墓的事情拖拖拉拉直到4月底了,才終於提上了老秦家的日程。不過在掃墓這件事上,王豔梅卻和秦建國存在分歧。


    自打過年的時候跟老秦家的老太太鬧了矛盾,王豔梅就很不想再去搭理自己的第二任婆婆,這迴秦建國一提掃墓,王豔梅立馬果斷說不去,任憑秦建國說破了嘴,也沒有半點妥協的意思。


    秦建國一著急,脫口而出說了句蠢話,意思大概是“你不能仗著肚子裏有孩子就不把我媽放在眼裏,我媽好歹是生我養我的人,媽隻有一個,老婆沒了還能找”,把當時站在一旁聽閑篇兒的秦風聽得心裏直說這下要歇菜了。


    王豔梅果不其然發了飆,哭著跟秦建國吵了認識以來的第一架,然後賭氣說要在掃墓當天去給蘇糖她親爹上墳。秦建國當場聽得炸了毛,大吼著對王豔梅說你挑這天去祭拜前夫算幾個意思?還拉來秦風當戰友,氣唿唿道:“小風,你星期六跟我一起,你媽和阿蜜兩個人一起!”


    秦風嗬嗬一笑,現場賣了爹:“爸,我還是跟媽一起去吧,我開車送她們。”


    秦建國盯著秦風看了足足有十來秒,再扭頭看看神情幽怨的王豔梅和蘇糖母女倆,頭皮一陣發麻後,忍了……


    ……


    周末陽光燦爛,秦風一大早就和王豔梅還有蘇糖出了門。


    蘇糖明明是去給親爹上墳,卻沒心沒肺地半點哀思之情隻沒有,帶上大包零食,儼然一個不孝女的姿態。於是王豔梅從上車起就開始數落,一直數落到山腳下。才總算放過了快要抓狂的蘇糖。


    蘇糖她爸的墳修在東甌市市區邊上的一座小山上,山間公路去年剛修通,總算免了王豔梅這個孕婦的勞頓之苦。秦風穩穩地駕著車盤山而上。蘇糖耳邊暫時沒了王豔梅的嘮叨,整個人又變得春光燦爛起來。看著車外與前幾年大變樣的風光,大聲喊道:“哇,這裏居然開了個養豬場!秦風你看,好多小豬崽在那邊跑!”


    秦風瞥了蘇糖一眼,對這妮子的好心態感到由衷高興。


    王豔梅觸景生情地輕歎一聲,摸了摸肚皮,自言自語地嘀咕:“女兒真是靠不住……”


    山不高,車子一會兒就到了山腰。


    秦風熄了火。鎖好車門,王豔梅左右辨認了一下方向,伸手往旁邊竹林深處一指,道:“走這邊過。”


    秦風提起兩袋子香燭紙錢,蘇糖馬上跑過來硬從他手裏搶過一袋。


    王豔梅又忍不住道:“前幾年就不見你這麽勤快!”


    “前幾年有阿武嘛!”蘇糖道。


    秦風頭一迴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奇怪道:“阿武是誰?”


    王豔梅解釋道:“蘇糖的弟弟……堂弟吧,她三叔的兒子。”


    秦風點點頭,王豔梅又道:“年紀和你一樣大,不過早一年上的學,今年就要高考了。”


    秦風哦了一聲。含笑不語。


    三個人慢慢往前走,穿過一條流經小竹林間的小溪,就見到了不遠處的一座新墳。


    秦風走上前。先看了眼墳主人的名字:蘇玉文。


    名字很秀氣,如果不是知道蘇糖的父親生前是幹警察的,秦風恐怕自己會誤以為這是哪位知識分子的埋骨之地。王豔梅和蘇糖此時都安靜了,默默地站了有足足兩三分鍾,王豔梅才長長地唿出一口氣,略微哽咽地對蘇糖道:“阿蜜,把樹葉收拾收拾。”


    “嗯……”蘇糖抽了抽鼻子,眼眶有點紅。


    秦風輕輕握住她的手,對墓碑說了句:“爸。你放心把阿蜜交給我,明年我帶你外孫來看你。”


    “討厭!”蘇糖破涕為笑。


    王豔梅愁眉輕展。嘴角上揚道:“小風,說歸說。真要弄出事情來,孩子你們自己帶啊,兩個小的,我可顧不過來!”


    蘇糖害臊了,扭捏道:“媽,你說什麽呢!”


    王豔梅道:“行了,行了,跟我裝什麽啊,老往小風房間裏跑,誰知道你們兩個做了什麽事情沒?”


    蘇糖抓狂喊道:“我們什麽都沒做過好不好!”


    秦風道:“阿蜜,你這是吃幹抹淨,不打算對我負責了嗎?”


    蘇糖愣了愣,不說了,直接對秦風用上了王八拳。


    兩個人正打鬧著,竹林裏忽然又來了一群人。


    “豔梅,阿蜜,你們怎麽今天也來了?”八九個人走上前來,說話的赫然是王豔梅的前任婆婆。


    秦風停下和蘇糖的打鬧,眼前這位阿婆,實在是讓他印象深刻。


    王豔梅顯得有點尷尬,訕訕答話道:“這麽巧啊,你們也今天過來。”卻是不知道該怎麽稱唿眼前的人才好。叫媽吧,自己都改嫁了,不合適。叫阿姨吧,可她明明是蘇糖的親祖母,又顯得生分。


    正猶豫間,人群裏走出一個半大小子,指著秦風問道:“阿蜜,這是誰啊?”


    蘇糖被問愣住了——該怎麽介紹秦風呢?說這是我後爸的兒子?雖然信息準確但表達上總覺得不對勁。說這是我弟弟?又仿佛太不要臉太套近乎。說這是我男人?雖然真的很想這麽說,可真是不好意思說啊……


    母女倆同時糾結萬分。


    好在秦風不是木頭,淡定迴答道:“你好,我叫秦風,現在和阿蜜睡一間屋子。”


    蘇糖一下覺得已經解了圍,親昵地在秦風身上做了個小動作。


    “哦……你是豔梅現在老公的兒子吧?”一夥人裏的一個中年婦女恍然大悟道。


    秦風笑了笑,點頭說是。


    王豔梅的“前夫掃墓團”頓時大感興趣,圍著秦風問七問八起來,秦風見招拆招,該說的說,不該說的編著說。蘇糖的堂弟蘇建武被冷落在旁半天,聽全家人沒完沒了地誇著秦風,終於打翻了醋壇子,忍不住用陰陽怪氣的口氣開腔道:“原來賣烤串能也賣得這麽紅火啊,早知道我也退學好了~”


    卻不料秦風根本不按套路出來,張口就道:“真要有這心思,你現在退學也不遲嘛!”


    蘇建武看著秦風笑嘻嘻的模樣,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沒上來。


    邊上蘇建武他媽不滿地看了秦風一眼,轉頭對蘇建武道:“說什麽胡話呢!你當開店這麽好賺錢啊,人家小叔當工商局局長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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