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吐出一口血,胸腔氣血翻騰。


    大概身體的毒性還有殘留。


    孤光啟這時候才將目光轉到她身上,眸光微緊,便要走過來。


    “七郎……”一聲驚唿,阮芷從他身上軟軟地滑下去。


    孤光啟隻好轉身重新扶住阮芷:“你怎麽樣?”


    阮芷捂著胃部難受的皺著眉頭:“我絕食好幾天,大概傷到了胃……”


    孤光啟便伸手攬住她的細腰,讓她輕靠在他身上。


    丹青輕輕扯起唇角,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的鮮血,微微合著雙眼,平息著體內熱火煎熬一般的難受。


    孤光啟的聲音傳來:“鬱丹青,你沒事吧?”他終於想起她來了。


    都吐血了,總比阮芷要嚴重的多吧……


    不過,告訴他幹什麽。


    丹青渾不在意地笑笑,頭也不迴,刻意不讓他看她唇角的血跡和慘白的臉色;“死不了。”跟司空幻的傷比起來,這點痛苦算什麽?她忍得了。


    孤光啟垂目看向阮芷,口氣有些責備:“阿阮,你對她下的毒差點害死她……”


    如果不是他把最後一個藥引給了她,鬼戎太子給她吃了天山雪蓮,她一定沒命活著站在這裏。


    說到底,終究是阮芷做錯了。


    阮芷委屈地抿著嘴:“她身上的毒好像解了,這一口膿血吐出來,身體更舒適才是……”她伸出手從懷裏拿出一個手絹,扔給鬱丹青:“以前對不起了,現在七郎救了你,你也該忘卻我們之間的不快了,是不是……”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他們才是天生一對,她做的錯事都由那個男人為她擔著。


    而那個男人救了鬱丹青,丹青就該連她一並感激。


    卻全然忘了剛才是誰拉著她一起跑的。


    手絹扔到眼前,丹青並沒接,那手絹便掉在地上,她走上一步,腳底狠狠地在手絹上擰了一把,唇角勾起淺淺一笑,“不好意思,踩髒了你的手絹……”她作勢要撿起來,阮芷不以為意地道:“髒了的東西,我不要了……就這麽扔了吧……隻是你連一句謝謝都不說,是不是太不懂道理?”


    丹青心底微怒,難道她吐血了,還要感謝給她下毒的人扔給她一個手絹讓她可以擦擦嘴角的鮮血?


    不過司空幻在他們手上,不值得跟他們撕破臉皮。


    丹青吐了一口血後,身體真的舒服多了。


    忽然,蕭衍被黑魃擊中肩膀,身子後退好幾步,也吐出一口血。


    丹青眯起眸,舉起匕首,衝著黑魃和蕭衍纏鬥的身影衝去。


    孤光啟厲喝一聲:“迴來!有黑魃在,足以對付他,你添什麽亂?”


    丹青依舊背對著他們,微微側過臉,蒼白的唇角扯起玩世不恭的一笑:“誰說我要救黑魃?”


    她衝著黑魃舉起匕首,砰,匕首砸到黑魃鐵石一般的肩膀,黑魃頓時嘶吼一聲,後退一大步。


    而蕭衍得到喘息機會,迴眸看向丹青,微微一笑:“青兒,你竟然來幫我!”


    鬱丹青道:“我隻是擔心我祁陽哥的轉世被僵屍給撕破了皮……”


    蕭衍可以死,但是必須交代他的秘密再死。


    最重要的是,她要知道蕭衍到底還是不是祁陽。這是她的心結,一日不解開,一日難以安寧。


    就在這時,孤光啟喝道:“鬱丹青,你到底在做什麽?”


    鬱丹青迴頭看向他,孤光啟觸及她的臉色,微微一驚。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這個女人臉色慘白,唇角因為吐血而嫣紅無比,她的眸子也變成紫紅色,看起來猩紅而魔魅。


    丹青冷哼一聲,道:“你如今找到了你的阮夫人,我們交易達成,那麽我就跟你無關。你若是個男人,今日走出聖陵,就派人去南疆傳信兒,放了司空幻,最好把月光石也交給小叔,讓他帶給我……從此你走你的黃金大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井水不犯河水。”


    孤光啟冷笑一聲:“你的確真心救阿阮,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能容忍你去投奔我的敵人……你救蕭衍,是打算投奔他?”


    蕭衍扯起唇角,有些意外:“青兒,你想通了?”


    “誰說我要投奔蕭王?”丹青對蕭衍喝道:“我隻是想救你一次而已。我來擋住黑魃和孤光啟,你快走……若你和譽王爭起來,譽王敗了,而你得了勢,望你對耿家軍手下留情。”


    蕭王和譽王都可能是未來大禹的太子甚至是皇帝,她隻想達成小叔的心願,讓他的恩人耿大將軍安然無恙,這樣他們才能放心返迴青丘。


    其實,她卷入這些是是非非都是身不由己,她並不想得罪任何一個人類的權勢人物。


    所以,她打算跟蕭衍講和了。


    蕭衍抿起唇,戴著眼罩的眼睛看不出什麽,另外一隻眼睛則盯著她,漆黑如墨,半晌,他笑道:“好,青兒,你今日救我,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若將來我得勢,必然要報答你!”


    丹青抵擋住黑魃,他則趁機,毫不遲疑地衝著聖陵最深處跑去。


    孤光啟抽出長劍要追過去,丹青攢起匕首砸向他,他偏過頭避開。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蕭衍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


    聖陵重建過,而且是在蕭王的監督下重建,所以很多機關都按照蕭衍的意思更改過。


    所以隔著一重又一重機關,孤光啟無論如何追不上蕭衍。


    他打了一聲唿嘯,黑魃停止攻擊丹青。


    丹青站在那兒,胸腔劇烈起伏。


    孤光啟冷冷瞥著她,一個字不說,渾身都是冷意。就知道這個女人對他永遠都存著叛逆之心,若不屬於她,將會屬於任何人。


    她和蕭衍似乎有什麽難解的仇怨,可是現在竟然輕而易舉就一笑泯恩仇。


    隻是蕭衍真的會因為今天她的相救,而報恩於她?他會是信守承諾的人麽?


    “鎮南王,看著我做什麽?”丹青輕嗤一聲:“你現在可是朝廷頭號逆賊,難道不該快點離開聖陵,不讓朝廷的人抓到你?”


    孤光啟冷冷道:“鬱丹青,你既然找到了阮芷,那麽我說話算話,立刻飛鴿傳書,讓人把九尾天狐放了……把月光石也一並給你。但是眼下有個問題,碧璽你該如何給我?”


    丹青皺了皺眉,竟然忘了,她竟然答應過給他碧璽。


    碧璽她交給黑龍保管,可是還沒找到受傷的黑龍,一時半會兒肯定沒辦法把碧璽給他。


    丹青隻好道:“若你信我……”他可以先把司空幻和月光石交給她,他日她見到黑龍,一定把碧璽還給他。不過少給他幾日而已。


    她話未說完,孤光啟狠狠打斷她的聲音:“我不信你。”


    丹青微微抿唇,眼睛裏的神光更是如潮似諷。對啊,他一定不相信她,如果相信她,就不會千裏迢迢追來,親自救他的阮夫人了。


    “既然你還欠我一樣東西,那交易不能算成功。就讓你的小叔在東海郡多待一陣子吧……”孤光啟道:“等你把東西湊齊了,再跟我討價還價。”


    “你……”丹青咬牙切齒:“不要太過分。”


    孤光啟已經看也不看她一下,攜帶阮芷和黑魃,朝著甬道外麵走去。


    “你在京城有落腳的地方?”丹青追問。


    孤光啟輕輕扯起唇角,勾起一道桀驁的笑意。


    他為了這一天等了十五年。


    怎麽可能在京城沒有準備?


    既然來到京城,就不怕他們搜。


    “管我做什麽?你還是先迴你的耿家軍軍營,和耿墨池謀劃譽王的奪嫡大業吧。若讓譽王知道你私放蕭王,恐怕譽王要先把你這個腳踏兩條船的帳下食客,先斬殺了……”


    丹青等他們徹底離開,才緩緩走出聖陵。


    拿著腰牌,簡單地告訴了耿墨池聖陵裏發生的事,隻說有人為了救阮芷,將她的人都殺了,至於遇到孤光啟和蕭衍的事情,隻字未提。


    耿墨池看丹青毫發無傷,道:“那女人既然被人救了,那就隨她去吧。你人沒事就好。鬱青……你知道麽,再過兩個時辰,宮裏立太子的詔書便下達了。那時候若形勢不利於譽王,我們兩個就要帶兵進城……總之,今夜極其兇險,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好養精蓄銳。說不定我們哥兩個今夜要一同做鬼了……”


    丹青渾不在意地笑笑:“瞧你說的,好像馬上要死了一樣。說不定我們能成功呢?”


    丹青迴去睡了大概一個時辰,忽然,耿墨池衝進大帳,一把將丹青從床上揪起來,臉色因為激動而通紅通紅:“鬱青,你知道麽?立太子的詔書下來了,太子太子竟然是譽王……這下譽王心安了,我們也不用逼宮……”


    丹青大驚。


    難道皇帝最寵愛的兒子不是私生子蕭衍,而是譽王。


    耿墨池道:“就說嘛,譽王一直是國之柱石,自小參政議政,而蕭衍半路才歸位皇籍,朝野上下沒多少人支持蕭王……這下陛下立了譽王為太子,朝野上下也該歡欣鼓舞了……”


    丹青卻撇撇嘴,譽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若當了皇帝,大禹不知道被搞成什麽樣子。


    耿墨池道:“鬱青你收拾下,譽王殿下得了太子,要連夜入宮叩謝隆恩,我們要陪著殿下一同入宮,保護譽王之外,還要設法將錦衣衛營從蕭王手中奪迴……免得蕭王利用宮中禁軍另生事端,節外生枝……”


    丹青點點頭。


    是夜,忽然下起大雨。風雨飄搖中,不見一絲月光。


    大雨中,丹青一身銀色鎧甲,和耿墨池大將軍一起騎著馬,領著一萬騎兵,平生第一次進入了大禹皇都內的大明宮,為的是接管錦衣衛營,護送譽王入宮拜謝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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